《重生花样人生》秋莫言

19、第十九章 生病

　　其实她也不是生了很重的病，只是感冒而已。运动过后没有很快擦干汗水，不小心吹着冷风伤风感冒，可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体力透支和缺少睡眠，免疫系统下降，导致加重了病情。于是这年的春节，郁瑾若就在打针、吃药、挂水中悲惨度过。心肝宝贝一生病，郁家的大人很果断的中止了她一切的特长学习，并由几个哥哥姐姐轮流监督她，只让她休息，不让她做任何需要动脑筋和体力的事情。并给她吃各种各样的补品，要把她因为最近大人的疏忽瘦下来的肉都补回来。

　　“唔，不行。我实在吃不下了。奶奶，你饶了我吧。我已经连喝两碗鸡汤大半碗饭，实在吃不下了。这块蹄髈你还是自己吃吧。真的，我真的吃不下，饭菜都到喉咙口了。”郁瑾若摸着滚圆的小肚子，偏过头不肯再看赵翠芬筷子上那块颤微微的肉一眼，边说还边用手在脖子上比划着。

　　赵翠芬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惋惜的把肉放到自己的碗里：“你这孩子，怎么胃口越来越小，怎么才吃那么点就喊饱呢？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才能长个子。你看看你，生了个病，瘦得身上皮包骨头，一点肉都没有。”

　　“哎呀，你忘了，我一个小时前还吃了一块蛋糕和半个苹果呢。”

　　“哦，对对对。我说呢，怎么一下子连饭都吃不下了。乖囡，你告诉阿婆，前段时间怎么回事？为了期末考试我还能理解，可是考试都结束，你怎么还是整天忙个不停？我听你爸妈说你晚上很晚才睡觉，早上很早就起来背书写字练钢琴。小小年纪，这么拼命，身体可吃不消。以后不准这样了，学校里学的东西，我看你应该很容易就能完成的。至于课外的那些，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不能为了学钢琴舞蹈什么的，把身体搞垮了。我们不要求你学习成绩多么的出色，只希望你平安健康的长大。”

　　“是啊，乖囡。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其他人都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健康快乐的孩子。学习好，会几样才艺当然很好，可是无论什么成绩都不能用你的健康来换。希望你记住这一点，我们都希望你能健康、平安、快乐的长大。”郁楠浚严肃的补充道。

　　郁瑾若感觉非常的内疚，他们把她当自己亲生的孩子，无私的爱着她，包容她。事事都把她放在第一位考虑。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目中第一的位置却是给了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甚至以后都不一定会存在的一个孩子。除了她，其他人都只能屈居第二、第三的位置，连自己的前途、命运，乃至生命和健康都可以抛至脑后。也许这是普天下所有爱护自己孩子的母亲的想法吧。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让你很焦躁不安？是学校里老师和同学相处的不好吗？还是学习有什么问题？难道，是有男孩子欺负你了？”郁子泉的话，不是无的放失，去年有个男孩子每天都给郁瑾若写信给她，上下学也盯着她，要和她做朋友，甚至闹到了老师那里，还被叫家长好好教育了一段时间才把他解决的。

　　郁子泉的话一下子把郁瑾若的思绪拉回来，顿时哭笑不得：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拜托，她现在还是小孩子，只是个干扁四季豆，哪有那么多人来关注、骚扰她。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想早点通过钢琴和拉丁舞的等级考试。虽然你们对我没有要求，但我自己总想能考个高的等级,考个高分。毕竟学习那么多年，总要给自己的付出得到一个证明。初中以后，花费在这些方面的时间就会比较少，我想早点把钢琴和拉丁舞的考级结束掉，这样我还有多点时间可以学点别的东西。艺多不压身，多学点总是好的。这次只是不小心才感冒，以后我一定当心。”

　　郁瑾若急忙把之前应付他们的借口再说了一遍，不过这也不是假话，她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她把最主要的原因隐匿了。避重就轻，也算是说谎的一个重要方法。不过，前世的许文娟就是个有“证书情结”的人，学什么东西，最好总要考个证书证明一下。这一世有条件学习前世想要学的各种才艺特长，总要考个好的证书，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你个傻孩子。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许这样。听到没有？”赵翠芬叹息到。反正病已经好了，以后他们多当心一点吧。人家的孩子都是要大人盯着才能学点进去，自己家的孩子却要大人催着去休息、放松，真是的。

　　郁楠浚和徐丽芳看着她，一个摸摸她的脑袋，一个拍拍她的大腿，都没有说话。

　　郁瑾若连忙用最乖巧听话的表情看着他们，连连点头，说道：“再也不敢了，我肯定听你们的话。健康第一，学习第二。”心里却想着：一定要想个办法确认一下，看许文娟是不是真的存在。真的有她的前世存在，那么她以后就想办法在苏州上大学，找工作。如果没有这个人，那么她就把朱颜放在内心最深的角落，然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发挥她所有的实力，朝另一条未知而又全新的道路奔去。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郁瑾若想尽各种办法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举动使得困扰她多年的难题一下子就解决，也让她后半生的道路变得清晰和明确。

　　96年的大年初五，是郁瑾若重生整整7年的日子。今天小家的三口和大伯家、姑姑家的几口都在爷爷奶奶家。过年的浓厚气氛还没有结束，不过郁瑾若却没有什么兴致，整个人恹恹的，什么都不想动，无论做什么事都没精神。

　　昨天晚上，她又做梦梦到朱颜了，梦中的朱颜还是像前世那样围着她打转，嘴里还不停的叫着“妈妈，妈妈，快给我讲故事”。“妈妈，妈妈，给我买肯德基。”一转头，又用两条细细的小胳膊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软软嫩嫩的说：“妈妈，我爱你。”可直到现在还令她恐慌的是：她已经开始不记得朱颜的模样了。在她的梦里，朱颜除了脸其他什么都能看清楚，连她手上那的故事书的封面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只有她的五官始终模模糊糊的，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着。她拼命的想看清楚她的模样，努力想回忆她的样子，想得揪心的疼，想得在梦中都哭醒了过来，还是无法回忆起来她可爱的模样。

　　难道她以后再也想不起来朱颜的样子了吗？才短短7年，自己就要忘记她了吗？宝贝如果知道妈妈都要忘记她，该有多伤心啊。自己难道以后会渐渐的遗忘她吗？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许文娟，那朱颜是不是只能在自己的脑海中存在，永远都不可能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呢？那前世关于许文娟和朱颜的一切也都只能尘封在郁瑾若的记忆中而不被人知道呢？各种各样的想法充斥在郁瑾若的脑海中，疯狂的的蔓延，乃至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周围人关注和担心的眼神都没有注意到。直到被徐丽芳整个都抱在怀里才茫然的发现，好像大家都在看她。

　　徐丽芳叹息着把郁瑾若抱在怀里，像个小婴儿一样边拍边摇：“囡囡，你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也没有精神呢？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发烧了？”她用手放在郁瑾若额头上摸了一会儿，很正常，没有发烧啊。

　　“没有，我没事，只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没什么精神而已。”郁瑾若有气无力的回答。

　　“是冻着了吗？还是做噩梦了？”只要不是生病，徐丽芳就放心一点。

　　“不是的，这两天你们什么都不准我干，让我早点上床睡觉，可是睡到半夜就醒了却又不能马上睡着，偏偏早上睡得正香的时候又要起床。”虽然不是这个原因，但是这几天确实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她也不算是撒谎骗他们。

　　“看来，是你们把她平时的作息时间打乱了，她的生物钟出现了紊乱，睡眠质量不好，精神反而变差了。”郁竹筠在旁边说。

　　“是吗？你没什么精神的话，那要不现在去睡一会儿？”赵翠芬想到小孙女没有睡醒就被叫起床，特别心疼。

　　郁瑾若看着他们慈爱的眼神和动作，听着关切的话语，觉得更加的心酸：他们越是关心她，她就越会想到那个她十月怀胎，从她肚子里生长、出生、含辛茹苦抚养长大，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的那个小人儿。想到自己已经整整7年没有见到她，也许以后也不一定能见到她，甚至以后她永远都无法降临到这个世界上。郁瑾若越想越觉得绝望，她忙垂下双眼，不敢让他们觉察她内心的痛苦，回答道：“还是不要了，现在睡了，晚上又要睡不着。我想在这里听你们说话。”

　　“那你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吧。要不我们出去玩？去观前街逛逛怎么样？”徐丽芳心疼的抚摸着她依旧没有多少肉的小脸蛋，轻哄着。

　　“去吧，去吧。听说这几天玄妙观那里有庙会，有很多吃的玩的，就算不买，随便逛逛也行。”郁楠浚提议道。

　　在另一间屋子里看电视的程瑞听到他的话，连忙跑出来问：“小舅，是真的吗？那个庙会好不好玩？”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好不好玩，不过据说摊点很多，应该不错吧。”

　　郁玮茗和程琪在下棋，正好一盘结束。听到他们说的话，郁玮茗伸了个懒腰对程琪说：“我们也去看看吧，呆在家里好无聊。”

　　程琪连输好几盘，也有点心烦气躁。正巧这几天在家里呆烦，听到郁玮茗这么说，二话不说把棋子往旁边一搁：“走吧。现在才2点多，时间还早，早去早回。”

　　“走啊，走啊。叫上大姐姐。现在就走。”程瑞迫不及待的把电视一关，就去找围巾和手套。

　　郁瑾若看他们很有兴致的样子，想着自己呆在家里越想越容易沉浸在思绪里拔不出来。算了，还是跟他们一起去逛逛吧，就当换换脑子和心情。暗暗吐了一口气，在徐丽芳的帮助下戴帽子和围巾手套。

　　小孩很有兴趣，大人却不怎么想出门。反正郁玮茗和郁珏菲都在上大学，也是大人了，由他们带着也很放心。

　　郁楠浚这几年增加了不少业务，需要经常见客户打交道，就买了辆轿车做代步工具，所以就主动提出送他们去，不过被他们拒绝了。走路也只要十几分钟，就没必要坐车，一起走着去，就当锻炼锻炼筋骨，活动活动。临走前尽管他们都说身上有压岁钱，可郁楠浚还是硬塞给他们200块钱买零食。

　　庙会其实都差不多，都是各种大小摊点摆满了吃的玩的，接踵摩肩，人挤人，没有什么新意。前世每次黄金周的时候，外面都比平时增加了好几倍的人流量，车辆堵车是家常便饭，吃喝玩乐也比平时贵，比平时挤。除了刚开始实行黄金周的时候，许文娟亲身感受了一下中国人口的流动和苏州人口的密度，后来每逢节假日，就呆在家里不出门，连菜场和超市也是放假前去提前购物好，情愿去公司加班也不愿意在节假日出门逛街购物、游玩。因此现在郁瑾若对庙会之类人多的地方没什么兴趣，要不是为了散散心，她情愿待在家里发呆也不想出门。

　　一到庙会，程瑞就一头扎进人堆里。一会儿看看摊点上的布老虎、人偶、面具、香包、檀香扇、核雕和各种材质的项链发饰等饰品，一会儿到梅花糕、海棠糕、梨膏糖、糖葫芦等零食摊点前垂涎三尺。郁玮茗和程琪也不怕他那么大个人会弄丢，只悠闲的踱步向前，有感兴趣的东西就随便看看，时而招呼郁珏菲和郁瑾若紧随其后不要跟丢了。

　　郁珏菲是个很尽职的大姐姐，怕人多郁瑾若不小心走失，就紧紧的拽着她的手不松开。正好郁瑾若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步步紧跟随着她到处逛。

　　“哥、姐、小瑾，这里这里。”熟悉的变声期的粗嘎嗓音在郁瑾若前方传来。

　　郁瑾若随着声音看过去，程瑞正挥着手在一跳一跳的向他们示意过去。她跟着郁珏菲的脚步到那里一看，原来是一个卖饴糖的摊子，摊主是个60多岁的老人，面前放着一个盖着锅盖的圆锅。掀开锅盖，里面是黄色的饴糖，周围大大小小围了十好几个人。正好旁边有个6、7岁的小孩子付了5毛钱，老人就拿了3根手指长的小木棍，不顾旁边孩子“多给点，多给点”的话语，果断的从锅子里挑了一小团给他，再迅速的把锅盖盖上，直到下个生意的到来。

　　拿到饴糖的孩子左手迅速把2根木棍撑开，右手熟练的用第3根小木棍在另外2根上绕来绕去，直到蜜色的饴糖变成乳白色，才恋恋不舍的塞进嘴里吃掉。

　　许文娟小时候也经常买来玩，绕饴糖的乐趣在于“绕”而不在于吃。长大后，应该说是10岁以后，她就没有了这样的乐趣，不仅因为没有那个肯为她付钱的人，也因为她提早长大早早丧失了快乐的童年。

　　在郁瑾若陷入前世的回忆中神情恍惚时，程瑞已经快速的买了一份，往她手里一塞：“给，绕着玩吧。”

　　平时在学校，郁瑾若只在饿的时候到小卖部买过牛奶、面包、饼干之类垫饥的东西外，程瑞几乎没有看到小妹妹买过外面小店或小摊上的零食玩具（那是因为郁瑾若觉得不卫生，而且家里什么吃的都有，所以从来不买）。现在难得看到她对别的小孩绕饴糖很感兴趣（那是她在回忆前世，不是在看别人玩），就立刻兴冲冲的买了一份给她。

　　郁瑾若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的饴糖，不明白怎么会被误会成眼红别人。本想直接还给程瑞，可是看到他充满鼓励和期待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软：他其实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以为她在羡慕那个小孩，他只是简单想让自己开心。看着这样单纯想让自己开心的心意，拒绝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

　　“小瑾会不会玩？要不要哥哥教你？”程瑞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就差亲自动手示范。

　　“程瑞，是不是你自己想玩啊。这么大的人了，玩这个有点丢脸哦。”珏菲姐姐有点怀疑的看着他。

　　“哪，哪有，你别乱说。我只是看小瑾不会玩，想示范给她看看而已。”程瑞立刻矢口否认。拜托，自己以前从没有看小瑾玩过，真的只想示范怎么玩而已。虽然他自己也想玩玩，当然，只是想想罢了。

　　程琪呵呵的笑着：“小瑾，会不会绕饴糖？不会的话，程瑞‘弟弟’会教你的。”他咬着字问。

　　“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意有所指呢？”程瑞狐疑的看着亲大哥，明明觉得刚刚那句话很平常，可是看程琪笑得怪怪的样子，又觉得应该有哪儿不对。

　　“没有。我们走吧。”程琪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走向下一个摊点。郁玮茗和郁珏菲也带着笑意，示意郁瑾若走到他们前面。郁瑾若假装没有看到程瑞充满疑问的脸，淡定的跟紧程琪的脚步，手上快速绕动小棍，做出各种花样动作。

　　程瑞看到郁瑾若熟练的动作和花样，最终认为大家刚刚应该真的只是笑笑而已，肯定自己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