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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苏菲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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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拿了证出门,红彤彤的证件,太扎眼,她慌忙把它塞进包里。
屋外,有小孩子咋咋呼呼地跑过,都不大。苏菲心想,要是我有孩子,也该有这么高了吧?随即摇摇头,幸好当年没有生下来。
林生的电话打进来,声音一如平常的低沉:“菲菲,我已经到了。”
苏菲定定神:“好,我也马上就到。”
拦了辆出租车,苏菲上了车:“民政局。”
也不知道是最近人少还是怎么的,民政局里很冷清,手续很快办完,拿走了大红色的证,有给了暗红色的。
不是绿色的,苏菲想,这也算是与时俱进,嘴角不禁噙了丝笑。
林生看看她,走到跟前说:“我开了车来,送你回去吧。”
苏菲往后退了一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走。”
林生也不再客气,面上有些尴尬地收拾材料。
苏菲看看时间:“我有事先走了。”
外面的阳光很好,暖暖的照在苏菲身上,她走得优雅轻松,一拐弯,她松了口气,包里的证有千斤重,她无力往前,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
从这一天起,她终于恢复了单身。
他们的分开很突然,双方父母都还蒙在鼓里。
那天,她在家看电视节目,是有关《婚姻法》新解释的征求意见,节目里的人讨论地火热,她一脸严肃。
林生恰好洗澡出来:“怎么了?”
苏菲没说话,林生看看节目:“别看了,房产证上有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苏菲点点头,转身进了书房。
林生没跟过去,看她关上门,径直走上阳台。
苏菲桌上的电脑还开着,手边的《婚姻法》已经看完,有些地方还重点做了标记。她每日给别人咨询情感婚恋问题,这些东西自是不能少。
可惜啊可惜,苏菲摇摇头,将桌上的东西收好。
进了卧室,林生还在阳台上,手机的光一闪一闪,他声音压得很低,她听不分明。
故意打了个喷嚏,苏菲上了床。林生很快从阳台出来:“今天早睡?”
苏菲点头:“有点累了。”
“听你刚才打喷嚏,是不是感冒了?”
苏菲摇头又点头:“可能吧。”
林生摸摸她的头,自十八岁开始他就喜欢这样:“头发还没有全干,我帮你吹吹吧。”下床找吹风机。
“吹风机坏了好久,别找了,我明天去买新的。”
林生一怔:“好,那就聊会儿天,先别睡,还没供暖,小心头疼。”
苏菲笑:“好,你给我讲讲我们以前的事吧。”
林生将她搂进怀里:“好好好,想听哪一段?”
“求婚那一段。”
大学毕业的当天,在哭了一个白天以后,苏菲跟着林生搬到了出租屋,那时两个人刚刚工作,人在外,钱永远不够花,租十几平的房子,东西堆得像个小仓库。
苏菲又困又累,脸也不洗就躺在床上。林生洗漱完叫她,她只朦胧地应了声。
然后就有个凉凉的东西圈到手指上,苏菲惊醒,是个戒指。
“菲菲,你可是答应了,不能反悔。”林生笑得像阴谋得逞的狐狸。
苏菲才反应过来,林生刚才是向她求婚了,可是她压根就没听到。
真是个坏家伙,苏菲心想,不过,我喜欢。
苏菲的睡意被驱走了一半,在林生的怀里蜷着像只猫儿。
林生慢慢地吻她,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洗漱,忙跳起来,林生不解地看着她,她脸红红地出去接水。
以为会发生什么,可是当晚两个人都太累了,苏菲在林生怀里很快睡着。
第二天一早,苏菲有些内疚,林生摸摸她的头:“有些事,不用急于一刻,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来。”
就是这句话,让苏菲彻彻底底沦陷了。
林生的声音很慢很好听,当年他就是广播台的主播,苏菲边听边想从前的事情,他们在一起十年,结婚六年,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
她笑笑,却觉得苦涩的滋味由口入心:“林生,我有事跟你说。”
林生刚刚讲完故事,还在哄她睡觉:“什么事?”
“我们离婚吧。”
苏菲觉得自己好多了,扶着长椅的扶手站起来,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她像是重新经历了半生,今天是不能去上班了,她只想休息。
拨通了闺蜜的电话:“伊生,现在忙不忙?”
电话那头的姑娘声音有些急:“什么事?你说吧。”
“我离婚了。”
“啪嗒”的声音响起,苏菲能想象到对方电话摔下的情景,然后传来“喂喂”的声音,苏菲笑:“我听得到。”
电话那头这才停了声,很久之后:“怎么会……出了什么事?”
苏菲转过身,从橱窗玻璃上看到林生车子开过,里面的女孩子年轻漂亮,一如当年的自己:“没什么,厌倦了吧。”
听得出那头在忙,苏菲找人倾诉了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好了,你忙吧,有空再聊。”
苏菲申请长假,她已经倦了,不愿意亦没有信心继续日复一日地为别人解决情感问题。
幸好之前勤劳,她的存稿有不少,批了半个月假期,她准备回老家歇歇。
只是不知道,父母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
苏菲叹口气,家里空荡荡的,不过六十几平的房子,她似乎能听到回音。
才刚刚分开,她就开始想林生了。
苏菲暗暗骂自己:“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火车晃荡了一夜,下车就看见伊生。
伊生比苏菲小两岁,今年26,还没结婚。见苏菲出来,她咧着嘴笑:“菲菲,我在这儿呢。”
苏菲这些日子的烦闷一扫而光,伊生的确是个可爱的姑娘,每次见到她都会觉得轻松愉快:“今天不用上班?”
伊生帮她提了一袋行李:“今天出来见客户,还顺了辆车,正好来接你。”
苏菲捏捏她的脸:“还是这么不正经。”
伊生笑嘻嘻地,不理会她的揶揄。
苏菲回家呆了一阵,父母知道她离婚的事情,也没说什么,这让她稍微安心。
假期很快过去,纵是再不愿意,她也该回去上班了。
苏菲的专栏最近很热,她的邮箱几乎爆掉,她耐心地一封封打开看,内容千篇一律。
她笑笑,脑中有文字闪过,离婚之后,她几乎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哲学家。
日子波澜不惊,很快一年过去了。
这天,她收拾好东西下班,有人在她身边停住:“菲菲。”
是林生。
晚上,苏菲回到家,刚才吃得很少,但她还是冲进卫生间一阵干呕。
林生的话犹在耳畔:“菲菲,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弄到的证据给我定了罪,我同你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一心一意的,我没有背叛你……”
她该信吗?
苏菲冲完水,强撑着坐到沙发上,包已经被她胡乱扔到一旁,许是忘了拉好,里面的红色卡片露出一角,烫金的喜字似乎在冲她笑着。
苏菲想哭,没有眼泪,想笑,又笑不出,只能挤出一个滑稽的表情。
一夜未眠。
第二日,她递了辞呈。
2011年1月18日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