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疼》阿猫

2、第 2 章

　　灰白的天空下冰雪肆意融化着流淌开来，蔓延至整个如天空般灰白的水泥马路上，夏末大口的息着四周的空气，像极了从牢笼中刚刚释放的困兽，重获自由与快乐般的在路上奔跑起来，全然不顾已被泥点粘满的裙摆。

　　自由，并且快乐起来，这是春天给予夏末的全部感受。

　　子夜时分，她望着窗口的月光，异常的兴奋着，睡不着。瞪着大眼睛像是要缺氧而死的雨一般。“呼”的一声，陈旧的床板在她的一个起身动作之下痛苦的呻吟了一下。“哒，哒，哒……”隐约听见的水声，断断续续的，却没有停歇的意思。夏末开始借着微弱的月光环绕整个屋子。呵，很旧，很小，也很静，静的夏末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心跳，一下，两下……

　　“不会停止吧”，她神经质的问着自己，如果跑到阳台的窗口边，仔细搜索着视线所能及的每个地方，之后抓起桌子上一个装满糖果的袋子飞奔下楼去。

　　季谕一个人坐在小曲里的长椅上，神色平静的盯着四楼阳台上那个平面内，肉眼能察觉到的所有动向，那个女人又在砸东西了，她知道的，从现在所观察到的动作来看，杯子似乎已经砸光，“接着该望着阳台上的帘子抽烟了”。季谕的嘴角微微上扬，满是嘲讽的“呵”了一声。她始终无法相信四楼那个女人会是自己的妈妈，残忍，而且暴躁。“我怎么会是这样的疯女人的孩子？”季谕痛苦的说着，长长的指甲深深掀入手臂上细腻的皮肤里，麻木了似的注视着撕裂而出的鲜红色泽，密集的伏在伤口上，然后越聚越多，顺着手臂的斜度流淌下来，留下一抹淡红色的印记。

　　“哒，哒，哒……”季谕背后响起一清脆的木制拖鞋的声音，她看见夏末一脸稚嫩的向自己走来，毫不犹豫的坐在她旁边的地方，凝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然后轻轻皱起眉头问她，“你疼吗，你快乐吗？”之后季谕的心口就猛烈的疼痛起来……

　　季谕记得父亲倒在马路中央的那个画面，鲜血从他的口里永出来，手伸向季谕，隐隐说着，“孩子，你快乐吗？”

　　“我很快乐”，父亲活着的时候，是的。但他死了，死在季谕的眼前，从此她的世界没有温暖的风吹过，只剩下干冷的语调，那个狠心的女人。连父亲的葬礼都不让季谕参加。

　　恨，非常的恨。恨的深入骨髓。

　　于是季谕开始故意气这个女人，看见她狰狞的充满受伤的脸她就快乐，“我的世界是没有阳光的”。

　　季谕从记忆中挣拖出来，她听见布撕裂的声音，然后充满惊疑的看着夏末从裙摆上撕下一条白布，小心而仔细的缠绕在季谕的伤口上，熟练的打了一个蝴蝶结，十分满意却略带稚气的笑着，接着把身旁装满糖果的袋子放到季谕的手上，说“你吃糖吗？”那双眼睛让季谕感觉不自在，含有太多的快乐与希望的成分。“我要回家了”，季谕抬头望着四楼的那个阳台，那个女人的身影已经不在了。是啊，该回家了，这个夜里在外面待的太久了……

　　夜里的地面上散满了细碎的月光，季谕不敢抬头，就那样缓慢的走着，直到夏末跑到她的跟前，一把将糖果袋子塞进她的手里，说着“全部送给你”，笑荧荧的跑到对面的楼道门口，挥手道别。

　　季谕木乃的看着她知道消失，她很想问，“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样，很奇怪，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