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水晶头骨

2、二 习惯

　　二 习惯

　　搬进302的第四天，我见到了那个比我先付钱的女生。

　　深夜12点下班后回到家，独自在幽暗的厨房里热牛奶。她无声无息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披头散发，一件白色的睡裙直拖到脚边上。

　　我“啊”了一声，玻璃杯直接掉地上粉身碎骨。

　　啊，对不起，吓着你了？她也一愣，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还好啦。我敷衍道。其实还真被吓得不轻。
　　我一般睡着了就不起夜的，可能是今晚喝水喝太多了。不好意思啊！害得你的杯子也摔碎了。她很是过意不去地朝我猛点头。
　　没关系啦。我边说边把玻璃碎片扫进垃圾桶里。你回去继续睡吧，这里我来收拾。
　　她对我笑，满脸的歉意反而让我有些难为情。

　　然后，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301的门后。

　　她叫杳。

　　从另一个城市来。和我上同一个大学，不同系。利用假期在一家意大利餐厅打工。星期4，5，6上白天，早上9点到下午4点；1，2，3上晚上，下午6点到11点半，做完最后的清扫工作，回到家刚好会碰上我在厨房里热牛奶或者泡面之类的。

　　所以我们总是在深夜里碰面。

　　不上班的时候都作什么呢？我请她一起吃泡面。
　　去市里的体育馆学游泳。她说。
　　像你这样也不错。我啊，每天都是上晚上的班，所以白天就只能在家里昏睡，感觉有点浪费呢。……为什么要学游泳呢？
　　一直想学，但又一直都学不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年夏天都去学游泳，可是到现在还是不会游，可能是我太笨了吧。
　　她说着，自我解嘲地笑。

　　我也跟她说杰，说一些男女之间的事情。她很安静地倾听，偶尔“呵呵呵”的笑几声，却很少讲到自己对感情的看法。于是我问她是否有男朋友，她说没有。

　　她其实长相还算秀气。于是我建议她把眼镜换成隐形的，把头发打薄，剪得稍微有层次感一点，穿一些亮色的夏装，整个人看起来就会清爽很多。

　　可是她只是低着头，笑得很羞涩的样子，说不用了，还是这样就好。

　　不是完全的内向性格，但肯定也不属于活泼型。我在心里想，这样的她，一个人孤身在外，一定会觉得很寂寞吧。

　　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但她的一个奇怪的习惯却证实了我的想法。
　　那真是一个很奇特的习惯。就是每次回到家，打开门进去的那一瞬间，她会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

　　我回来了！

　　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说时，我还以为是有谁在她房里呢。但后来发现她总是这么说，于是忍不住好奇地向她询问：

　　不是说没有男朋友吗？
　　是没有啊。她睁大了眼睛望着我。
　　那你在跟谁说我回来了？
　　哦，那个啊。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是对自己说的。因为一个住很冷清不是吗？回到家了都没人理会的话，会觉得很可怜，所以我就总是跟自己说我回来了，虽然明知不会有人回答我，但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也会安心许多……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每天回到家，我都是马上就给杰打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安全到家，然后两人在电话里亲亲我我一阵。从来没有设想过回到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该如何面对无法言喻的冷清与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