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淘淘有座桥》凉虾

25、25

　　何桃实习所在的工作室涉及各种摄影项目，老板是顾云到日本留学时认识的兄弟。两人回国之后，一个当老师，一个从商。顾云知道何桃赚生活费需要之后，把小徒弟介绍给兄弟。老板欣然接受，因着相信顾云独到眼光。起初，何桃还只是做助理工作，联系客户，整理照片之类的。渐渐的，她开始参与一些项目的策划讨论和照片处理。没过多久，工作室里的前辈们都喜欢上这个做事认真踏实，整天乐呵呵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是，她对摄影有很出彩的感觉。
　　有一天，老板让何桃拿一些她自己平时拍摄的照片过来。看过之后，老板微笑点点头，告诉何桃可以接拍摄任务了。何桃委实开心，自己也能拿相机吃饭了^ ^。那天下午，老板让她把项目材料送到客户那儿，就可以直接下班了。
　　从位于S市中心商业区的写字楼出来，时间还早，何桃站在原地，突然不知道去哪儿。寝室？图书馆？食堂？还没到饭点儿。原来，来了这个城市这么久，踪迹只局限于这几个地儿。她在步行街的路边儿上，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开始发呆。
　　当初考研的时候，唯一的信念就是考上。嘴里叨叨的也是“要是考上了，blablabla”这样的句型。考研成功的狂喜平息之后，其他顾虑又从各个地方冒出来，渗入脑袋。“怎样用摄影养活自己”的问题，最近时不时出来冒冒泡儿。摄影记者？何桃摇摇头，没有新闻理想的人干这行，是种亵渎。尽管她一向认为，摄影记者，尤其是战地记者，是最值得敬畏的摄影师。艺术摄影？何桃自知没有艺术家那种疯狂。许多富有艺术感的照片，何桃抓耳挠腮，甚解不了。商业摄影？也许吧，不知道。
　　啧啧，何桃扯起嘴角，自嘲两声。只有考上研的人，才有这种幸运担心这些问题；没考上的学生，却要为了赶上找工作的末班车，疲于奔命，连唉声叹气的时间都没有。满足吧，小样儿= =。何桃扯扯额前的碎发，觉得不甚烦扰。心情这种东西，一如心电图，波峰波谷，忽高忽低，频率循环。有时候会莫名的高兴，所谓高潮期；有时候莫名的郁闷，所谓低潮期。何桃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每次大的低潮期降临，她总会想到剪头发。剪一次头发，换一次心情。魔法一样，治愈系的。
　　何桃有短发情结。当然，每一个小女孩儿都憧憬过飘飘长发，摆着长长小辫儿的样子，何桃也不例外。七岁以前，头发留到腰间，又粗又黑的辫子总随着步履甩动，一下一下。七岁之后不久，何桃辫子没了，头发短到很多人误以为她是男孩。院子里的阿姨指着言棋背后的何桃问：“言棋啊，你哪儿来的小弟弟，水灵的跟个女孩儿似地？”言妈妈总苦口婆心的劝说何桃留长头发，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到考研前，见一次劝一次，未果。小时候看动画片，何桃最喜欢的是美少女战士里面的水星和天使怪盗里面的梨红，因为她们都是短头发。
　　研究生考试头一天晚上，言妈妈和言棋打电话给她助威。何桃拒绝他们来送考，又不是幼儿园小朋友。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很紧张，收到电话，安心很多。言妈妈照例罗嗦了一大堆，言棋依然和她斗了半天嘴，不过最后他说：“小桃子，考上了就把头发留长吧。让我看看。”何桃哪还顾虑得了那么多，能考上，剃光头都行，哼哼应下来。
　　结果，考上了。本来都把这茬儿忘了，谁知成绩出来当晚言棋就要求她兑现诺言。她本想耍赖，但言妈妈也知道这事儿，拉着她又说了一大通。这下长发跑不掉了。
　　研究生开学到现在，上课实习忙得团团转，不知不觉头发已及肩。才发觉刘海儿长得有些碍事儿。或许，剪刘海不算破坏诺言吧？何桃指头绞着额前碎发，头脑里幻灯片似地闪过各种头型。没走两步，觉得前面有人，她下意识向左移步，那人也向左，何桃改向右，那人也向右。好吧，她又向左，那人……何桃听到几声轻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丫头，好好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