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葱》cap

1、洋葱

　　她用小刀把连着根的尾部切掉，撕开外面紫色薄薄的外皮，用手一瓣一瓣地把洋葱一层层剥开。南佳音在厨房里头，一边吸着鼻子眼睛不断往外流眼泪，一边剥着手里的洋葱。她抬手用衣袖把眼泪擦干，发觉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背对着她萧远盖上铁锅的锅盖，转过身看见满脸泪水的她，笑着说：“哪有你这样剥洋葱的？”话毕轻拍了下她的头接着在水龙头下接了盆凉水，拿过她手中被剥了一半的洋葱，放在水里直接用刀把它切开两半。
　　他动作流利，两下便把所有洋葱切开。南佳音伸手想阻止，却在看见那浮在水面上已经被切成了两半的洋葱后，手僵在空中张了张口，喉咙里咽哽着连一个单音节都发不出来。
　　手泡在水里，剥完外面的一层紫衣后，干净利落地把头尾切掉，萧远才边洗着手里的洋葱边侧过脸望着她说：“以后切洋葱要记得在水里切，这样眼睛不会流眼泪。”
　　“可是这样会开不见洋葱的心。”南佳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呐，”萧远从水里拿起其中一半的洋葱，手指指着最里层的部分。“这就是洋葱的心。你现在不也看见了么？”
　　南佳音看看他骨架分明的手，再看看他指着的那部分，喃喃道：“切成两半，还叫心么？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逐层剥开，看看里面完整的心呢？”她用手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睛，眼睛微微发着疼，泪水渐渐漫出眼眶不受控制地一个劲儿往下掉。

　　阔别R市五年，南佳音再次踏足这片土地，却是回来祝贺萧远跟陈慕喜结连理。
　　还是在厨房里头，还是剥洋葱。南佳音睁大了眼睛，看着厨房里大理石桌上红色塑料袋里装着的洋葱晃神。
　　萧远把锅里焖好了的番茄盛起来，接着转过身边刷着铁锅边说道：“你啊，还是到外面去跟慕慕待一起吧。”把铁锅放在煤气炉上，萧远想伸手去拿那红色的塑料袋，岂料南佳音回过神来，抢先一步把它夺了过去。
　　佳音没理会萧远，径直堵上洗碗槽的塞子，盛上凉水，然后把塑料袋里的洋葱全倒下去。接着一手把洋葱按在水槽底部一手拿着刀，边说着这次由我亲手切边把一个个的洋葱对半切开。洗干净，放到砧板上，成十字型把洋葱切成片。末了，她把切好的洋葱片倒进烧红了的锅里爆香，然后再倒进切成片的牛肉，放上稍许水盖上锅盖。
　　完成一连窜动作后，佳音拿着抹布擦了擦手，笑着对萧远说：“你到外面去跟慕慕收拾收拾准备开饭吧，这里有我。”
　　萧远笑笑，说了声好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揭开锅盖，香味顿时弥散，锅里不断往外冒泡翻滚着，水蒸气不断往上涌，佳音觉得视线迷蒙一片，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嘀咕道：“这次反应迟缓呐，都下锅了才来流眼泪。”

　　“慕慕，”萧远掀起自己的衣摆帮着陈慕擦眼泪，他看了看她手里的洋葱，不禁失笑。“你怎么跟佳音那傻妞一样傻。哪有人这样剥洋葱的？”接上一盆凉水，萧远拿过陈慕手里的洋葱，一一切开。
　　陈慕眼里的泪水不断涌出来，她吸吸鼻子，歪着头轻轻哼唱道：“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发现，你会讶异，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接着她转过头望着围着围裙的萧远说：“这是你这个没情调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得的。”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地流，萧远没回头地边洗手边问：“什么？”
　　陈慕靠过去，手指弯曲起来，敲了敲萧远的头。“要逐层逐层往里剥，流着眼泪才能感受地到洋葱的真心。”
　　直起腰，擦干手，萧远揽过陈慕。“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洋葱还有真心呢。”
　　听见这句话，陈慕睁开萧远的手，指着他说道：“这是多有情调，多有内涵，多浪漫的一句话！”说完，她像泄了气的气球，拉怂着头脱下围裙挂好，说着我到外面去收拾桌子便出去了。
　　头顶上的抽油烟机轰轰运作着，锅里传来不断冒泡翻滚着的声音。萧远感觉眼睛刺痛微微发着热，他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发觉湿漉漉的一片。他边揭开锅盖盛菜边嘀咕道：“奇怪，这次轮到我流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