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元》墨妖

51、原故

　　问我怎么办？
　　元娘这次彻底笑了。坐到炕头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扭头看徐令宜：“你与其问我，不如问问你自己，或者问问二哥？”

　　“什么意思？”徐令宜听不明白。
　　元娘如今突然十分理解十一娘的辛苦，和这么个拎不清的人过日子，天天有耐心，这个妹妹实在是太了得了。
　　摆着手绢淡淡说话：“就象你刚才说的，二哥不可能不和文氏再亲近，那么二嫂心里肯定会继续不痛快。在这样的前提下，哪个女人都不会再相信她的夫君。”
　　徐令宜皱眉：“那不过是为了利益。”
　　“可是会不会有怜惜嗯？会不会觉得人家的女儿嫁过来做妾已经是委屈，又没人照顾，可能还有人欺负。徐令宜，你不是曾经很心疼乔六吗？”

　　徐令宜觉得现在和元娘说话不是气死就是累死，她……“一次说清楚。”
　　“很好！就说清楚。二哥和二嫂感情那么好，自然不想中间有一个。可是没办法只能有，那么二哥怎么处理妾室的问题就成了关键。就算是那两个都弄死，文氏总还活着。二哥亲近她一次，二嫂就会难过一次。娘又喜欢弄什么巡房表。二哥一个月起码要见文氏五次。”
　　“那个可以不管。”那东西禁的是妾室受宠，没有管妻子的道理。徐令宜说的干脆，可是接到元娘的眼神后，就又是一阵不自在。
　　元娘早没精神和他理论这些了，继续说着：“二哥如果有恒心，那么以着以前的情分，二嫂总能为二哥忍下这口气的。可是如果二哥做不到……徐令宜，你清楚，二嫂是很识大体的。做个标准合格的嗣妇，打理家务，照顾妾室庶子都不成问题。可是曾经恩爱，就不用想了。大家相敬如宾，其实也是一种解决之道。”

　　说了和没说一样！
　　徐令宜憋火，看了元娘半天，实在是不想和她磨叽了。扭头出屋就去找二哥了。一进二哥院子就听见屋里二嫂撕心裂肺的哭，徐令宜听得也十分不是滋味。后来隐隐约约听到二哥说些什么，二嫂哭声渐渐听了。又过了一会儿，二哥出来了。见徐令宜在院门口站着，兄弟二人一起到了书房。徐令宜把刚才和元娘说的整理一下，和二哥说了。
　　徐令安看着四弟认真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徐令宜看二哥似乎心情好了？有些迷惑：“二哥？”怎么回事？

　　徐令安微笑，拍拍徐令宜肩膀：“你能替二哥着想，二哥很高兴。这件事……二哥心里有数。”
　　有数？
　　有数今天早上还黑脸？
　　徐令安看四弟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那是给娘看的。”

　　啊？
　　徐令宜越发晕头转向，二哥骗娘？
　　这个四弟……徐令安吃茶微笑：“四弟，要想婆媳和睦，儿子在中间是很管用的。这次的事……”真是太突然了！“你二嫂运气不好，可事情总得解决。当初要在外面买人，为的自然是利便。”
　　哪个利便，徐令宜知道。
　　见四弟明白，却依然一副认真求教的模样，徐令安心中平稳：“你二嫂不是那不懂事的，只是心里委屈难过。可娘却看不惯的，所以……娘终究是心疼我的！只要你二嫂能让我高兴，娘自然会容忍她。而你二嫂闹别扭，不过是怕我分宠不喜欢她了。夫妻一心才好说事。所以二哥就演了这么一出，让你二嫂知道，我还是和她一心的。那么许多事就都好办了。那几个不用弄死也无妨，要是她就不愿意，也无所谓。不过是外人而已！四弟，你要看懂这层，弟妹才不会和你冷冰冰的。”

　　徐令安的话里藏着几分趣味，徐令宜顿时身上一阵不自在。看四弟这副模样，徐令安看之越发想笑：“你们以前就认识，是不是？你惹着她了，对也不对？”
　　“二哥！”徐令宜以前就知道二哥聪明，可这次怎么连这种事都猜得到？
　　徐令安摇头微笑，拍着徐令宜的肩膀：“四弟，女人其实是很好懂的。可你的性子……说实话，你们两个不太合适。你比较适合娶一个温柔体贴，处处能忍让你的臭脾气，你不说话也能知道你在想什么的女子。”徐令宜闻言楞住了，二哥这样的评价？难道自己果真那般不堪吗？见四弟的神色冷落下来，徐令安也是一阵叹息：“象咱们这样的人家，娶怎样的女子是根本自己做不得主的。父母订下，便要遵从。弟妹果真一点好处也没有吗？不见得吧？事实上哪个女子都有好的一面，尤其十来岁的小姑娘，有些心眼能坏到哪里去？令宜，妻子是需要调教的。娶什么样的女子自己决定不了，可是想把她改成什么样，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

　　徐令宜是急冲冲赶到二哥院子里的，回来的时候步履却自沉重。二哥的话，一句一句在耳边响起。二哥这些日子做的事，一件件在眼前晃。如果二哥不在娘面前表现也困扰难过，娘会不会和二嫂过不去？二嫂性子清高，这时候又正值难过，如果一旦说句不好的，岂不是婆媳之间就要扯破脸？可二哥那么做了，虽然是骗了娘，可为的却是今后婆媳的和睦相处。并且因为二哥的‘难过’，在娘面前一力帮二嫂打掩护的举动，让二嫂终于明白，不过如何，二哥总是和她一条心的。别人如何都是小事……

　　四房的院子就在前面，可徐令宜转了一个弯，绕到了流芳坞，看着晚霞余映下的湖面。想着从前和元娘的种种……她做错了，她自己承认了。而自己也知道错了，可到底错在哪里？以前只当是自己不容忍她的任性，可现在……看看二哥，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当初自己有二哥的智慧，也许元娘根本不会变成后来的那副模样吧？
　　是的，元娘是做错了很多事。可是她为什么会一错再错，错到最后无法挽回，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的地步？
　　是自己的原故！
　　自己没有当好人家的夫君……

　　二房屋里，听徐令安说完元娘不肯回家找罗阁老帮忙的事后，项怡真一阵皱眉。
　　“难道……”那个弟妹有那样的心思？
　　徐令安摇头：“不是！元娘要真有那样的心思，何必嫁到咱们家来？”满京城的亲贵，堂堂阁老的嫡孙女，何必嫁到永平侯府这样风势飘摇的人家？多的是高门显爵可嫁。“更何况她和四弟的感情并不好，四弟与我亲厚，她不可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想法？”
　　项怡真听了点头称是。可是：“罗阁老不帮忙，这事怎么办才好？”爵位一天不下来，徐家就没办法沉下心。自己受的委屈……
　　徐令安把项怡真抱进怀里，亲亲她的鬓角：“会有办法的。别担心，我总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令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