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试阅段落》_河的第三岸

2、第 2 章

　　吃饱喝足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聚在了潘子的房间里，开始谈起正事。

　　“这次我们倒的斗是战国时期的，是个富贵人家的小斗。本来听说是个小斗没什么兴趣的，可是这是战国时期的，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吧。”小李笑了笑，推了推眼镜。我们都不是第一次倒斗的人了（当然我不知道小王是不是）自然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倒斗不仅要看是谁的，更是要看是什么时期的。要不然你倒个清朝的斗有什么意思啊？当然这里面并不包含皇帝宰相那一等级的。

　　战国的墓里的东西算是比较值钱的了，而且大部分保存的都比较好，所以干我们这行儿的一般都比较喜欢倒战国时期的斗。

　　“恩，你们好像有地图？拿出来看一下。”在来的路上小李就已经是滔滔不绝地在和我们讲着这墓的种种，也让我猜到了他们一定是有地图，要不然就是早就来这里探查过了。既然是个小斗，又探查过了，没理由还要请我们过来，所以他们肯定有地图。
　　“嘿嘿，的确是有。这儿，你瞧，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了。”小李还是乐呵呵地拿出了地图，没有半点迟疑。但是这却让我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说不定这趟斗要出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时候，人的直觉就是那么可怕。

　　这个小李，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这个墓一共有3个耳室，然后是一个主室。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很平凡的小斗。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目前来说还是只能相信事实比较好。
　　商量了下具体的细节，就作鸟兽散洗洗睡了。那个小张还是一副闷油瓶的样子，漆黑的眸子里古井无波，仿佛一切事物在他的眼中都泛不起任何的波澜，看样子是个角色。不过我好像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听潘子说，是界内的高手，不过之前不是在我们这块儿混的。而我呢，一天到晚都是呆在斗里，哪儿知道这么多人呐。要知道，在我们这行儿真要混出些什么名头是挺不容易的一回事儿。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静静地躺在我的身旁。这个夜晚很安静，我几乎都可以听见我们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他的呼吸很平缓，若不是这个夜晚这么安静，我估计也听不出来。但我还是知道他是醒着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睡不着。可能是习惯平时的这个时候都是呆在斗里吧。
　　“那个……小张？”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死寂，率先开了个话头。
　　闷油瓶依旧维持安静，没有发出一声半点的响声。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就只好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你入这行儿多久了？”
　　他依旧没有发出声音。我以为他睡着了，撑起身子一看，他那双黑得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睛直直地对着我，吓了我一跳。“呃……你没睡啊？”
　　“忘了。”他面色平淡，视线渐渐离开，落在空气中的某个不知名的点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被他看着的时候，我会这么害怕。一种没由来的害怕，从内心的最深处开始蔓延，紧紧地攫住我的心脏。

　　算了吧，反正我这人就这样，大部分的事情，都是那么没由来的。

　　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刚想问他，却又突然明白了。原来忘了是在回答我上一个问题。虽然我最后一句话算不得是什么问题。
　　自己自顾自地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尴尬起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就说：“那……晚安。”
　　本以为闷油瓶又会继续无视我，没想到他居然应了一声，“嗯。”简短的一个字，但是我却有种莫名的欣喜，“明天加油哦！”

　　天晓得我为什么会突然之间飚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过在说完之后我倒头就睡，倒是不知道那闷油瓶的反应是如何了。不过想来他那张冷冰冰的脸上也不可能出现什么表情，估计又是无视了吧。

　　翌日早晨。
　　昨晚睡得挺好。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闷油瓶突然从外面推开门进来，“楼下吃早点。”
　　我觉得我已经起的很早了，但是没想到他们起的更早。

　　梳洗完毕，就看见潘子他们都开始吃早餐了。还没等我开口问，潘子就说：“小三爷，快点，事情有变。”
　　刚听到这儿我懒散的心情立马就烟消云散，“出什么事儿了？”
　　“呵呵，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昨天答应带我们进去的那个司机突然不见了，只能是我们自己走进去了。不过刚刚我在当地也找了一户人家借了头驴，能帮我们驮点儿东西，我们还不至于太累。等到了更里面还会有个苗寨子，我们得再歇息一晚。”小李笑眯眯地解释道。
　　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暗自舒了一口气。但是不知怎么的，听见又要拖延一晚我心里总是有点儿烦躁。

　　等我们到了那个苗寨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走了一天的我们也是筋疲力尽，我走的腿都软了，还起了两个水泡。这山里的路还真不是很好走，难怪之前那个收了我们钱的司机趁夜逃走了。我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而那个闷油瓶好似感觉不到疲惫一样，依旧是那样精神抖擞，镇定自若。连潘子这种当过兵的角儿都累得不行，他却好似个没事人儿一样，这让我对他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也没来得及细想太多，甚至觉得洗澡都有些多余了，要不是一身汗臭，我都懒得洗澡。

　　也许是因为疲惫的缘故吧，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是精神抖擞了。闷油瓶还是起得比我早，但是他没有下去，在我醒来时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边上，呆呆地看着天空。
　　我忽然觉得这个姿势很熟悉。
　　我经常做这个动作。
　　在我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
　　没有多管闲事，这行儿里的人谁还没有个心事？就算我问了瞧这小哥的习性也不会搭理我，何必自讨没趣？只当没有看见，洗漱过后和他一起下了楼吃早点去。
　　吃饱喝足后就开始上路了，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静，气氛沉闷得可怕。潘子本就不是很爱说话的人呢，而小李一副看起来笑眯眯的样子也让人摸不着底，闷油瓶的沉默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我突然很想胖子。

　　胖子是我在一次下斗的时候遇到的。之后我去潘家园看货的时候也遇到了他。这人就爱插科打诨，不过也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那么自然洒脱地笑吧。看到我那样豪放地笑的时候，潘子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进了树林。接着便是土夫子的基本功——探穴定位。闷油瓶只是靠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而潘子虽然有经验，但毕竟不是什么地道的土夫子，平时也是和我三叔混。至于那小王就更不可靠了。我和小李相视一苦笑，便开始敲下了洛阳铲。

　　探出了大致的位置，麻利地打好了盗洞。小李是有两把刷子，看来有个七、八年的经验了。动作熟练快捷和我差不多。在盗洞刚刚打好的时候，我正准备下去探一探，一直闭目养神的闷油瓶却倏地睁开了眼，好像他一直都睁开眼一样清楚地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他自顾自地在树上系好了绳子，然后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他的腰上，用力地拉了拉确保了稳定性，便动作极快地下了盗洞。

　　“呵呵……小张就这样……不过他的本事可是没话说。”小李看到这尴尬的一幕打了个哈哈，但是在论起他的本事的时候神情却是很认真的。看他这样认真，心想这肯定也是个狠角儿。等他上来后，还不待我问，便是说出了一连串的话，害我吃惊了好一阵，“我下去在墓顶旁边开个洞，等我上来了你们就下去。你，”说着，他指了指小王，“你最后下。”

　　我一直以为他说的话绝对不会超过十个字的，因为他和我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超过十个字。

　　我们按照他的指示挨个儿下了，然后小王和他也下来了。整个过程顺利的不像话，除了那个逃跑的司机外，所有的事情都正常地发展着。可是，当初我心里的不安却是越加浓烈。

　　我们看了看四周，先到的是一个耳室。我看了看棺材上刻着的铭文，猜想这个人应该是墓主人的一个丫鬟。看这壁画，画的是一片雪地，有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还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他们应该是恋人的关系。
　　壁画就只有这么些内容，我想别的部分应该在别的室里。翻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撬开棺盖，是一具早就干枯了的尸体。手里握了个翡翠镯子，成色很不错，握在手里是很温润的感觉。墓主人应该是个不错的人，要不然就是这丫鬟是他的亲信。不然不会将这价格不菲的镯子给她。

　　小王估计是第一次下斗，兴奋得不成样子，东摸摸，西看看，新奇得不得了。他真的应该庆幸这不是什么大斗，里面也没什么危险，要不然就他这样，早晚都得交代在这儿。

　　想着我又想起我第一次下斗，也是这样，对于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与恐惧。那种刺激感，是现在的我体会不到的。
　　只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一种莫名的念头，想要变成一个倒斗高手。
　　想要，变得强大。
　　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