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飞扬》雨墨墨墨

24、诅咒

　　痛终于慢慢退去，可是依旧陷在黑暗里，一片，彻彻底底的黑暗。

　　身体不能动，我不喜欢这种不能控制身体的感觉，微蹙了下眉，鬼压床了么？

　　突然眼前一抹红光闪过，然后一片一半飘着冰块，另一半却燃着烈焰的类似于一个大湖的地方慢慢展现在眼前。仔细看了一下，那漂浮着的冰块上都绽放着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冰莲，而那火焰，竟是从一朵朵盛开的红莲上升腾起来。两个极端就这样聚集在了这里，天空微微泛蓝，一切都那么美。

　　这是哪里？我望向对岸，那里似乎是一片热烈的红色。那里是火族？那这里就是冰火海？我怎么到了这里？

　　转瞬间，竟然就来到了一片修罗场，遍地都是两族族人的尸体，鲜红的血液慢慢变黑，空气中是浓重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突然面前的那个被黑色袍子包着的人微微动了一下，慢慢抬起了头，一头紫色的发在风中颤动，一双金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

　　是断耀！我身子一颤，可那明显还是很张稚嫩脸。

　　他说：“我恨你。”

　　他说：“总有一天我会报仇。”

　　他说：“救了我，你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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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零碎碎，却极多的片段猛的都塞进我的脑袋里，那些清晰地，清晰的仿佛真是我曾经经历过的画面在我大脑里飞快的闪过。

　　天空是凄美的玫瑰红，那些成熟和蔼的脸，慢慢变得模糊，耳中充斥着厮杀，哀号，呻吟……

　　不，这不是我的记忆，不是我的记忆，我不要想起来，我不要！

　　好多尸体，好多血，好多……而我就像一个杀人狂，面无表情的砍杀着眼前的人，鲜血溅上面颊，温热，却粘稠……

　　不，这不是我，这怎么会是我，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不……

　　“筱蝶！筱蝶！你醒醒！”我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许岩皱着眉焦急的脸。

　　是梦，那是梦，和上次一样的梦。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可是那清晰地记忆依旧在大脑里闪现，清晰地，仿佛昨天刚发生过。

　　大脑一阵阵轰鸣，明明听见许岩在叫我却麻木的无法回应。那些，怎么可能是我的记忆，我怎么可能成为那个样子？不是的，一定不是的……鼻尖一阵阵发酸，泪水不争气的串串淌下。

　　许岩紧紧抱着我，轻声念着我的名字，一遍遍，一遍遍，声音由最初的焦躁慢慢平静，我的心情也开始慢慢的平静。

　　“别怕，我在，一直都在。”

　　许岩，你可知我多希望时间就此停住，我不用去面对那个恐怖的自己，而你，一直都在。

　　体力依旧差的要命，我小心的用灵力支持自己动作而不让别人发现。穆音又叫了惜城羽痕他们讨论退敌的问题，我被欲言又止的枫舞拉到花园里。

　　“蝶姐姐，你还记不记得泪湖的幻咒？”我缓缓地摇头，只记得上次枫舞说那个幻咒是渗透到每个冰族人的灵魂中的。

　　枫舞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神色肃穆，一反她直言快语的性子。“没关系，枫舞，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可是真心喜欢那个叫许岩的人？”我一愣，实在是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这个问题。可是说实话，我，应该是真的喜欢他的吧。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蝶姐姐你不要喜欢他，不要喜欢人类啊，那会害死你的！”看着枫舞焦躁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喜欢人类和害死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再说我也是人啊，为什么不能喜欢人类？”

　　枫舞看着我，一张小脸上满是担心的表情，两条细长的秀眉都快要拧到了一起。

　　“蝶姐姐你真的忘了泪湖的诅咒是什么了么？还是，你不愿意想起来？”我微微愣了一下，敛起微笑，轻声说：“我真的不知道啊。”

　　枫舞长叹一口气，缓缓开口：“一千年前云姬堕入人间与人间男子相恋却被抛弃，云姬回来后心灰意冷，用自己全部的灵力在泪湖下了血咒，凡是与人类相恋的冰族人都会魂飞魄散。当年我姑姑……就是那么死的。”

　　与人类相恋就会魂飞魄散。

　　“她是想保护我们，可是却害了很多痴情的孩子。”寒烟轻柔的声音自背后轻轻响起，一声轻叹，“如果她还在的话也会后悔的吧。”

　　我木然的看着寒烟，呵呵，魂飞魄散么，真的应验了么？噬魂发作时的感觉还残存在身体里，剥皮蚀骨一般。

　　寒烟看了枫舞一眼，眼光有些深邃，我看不懂，或许枫舞懂，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借口身体不舒服，跑回屋子里躺着，眼睛闭着，一股股热浪却袭击着眼皮，泪水淌进头发里，温热，变得冰凉，冰凉彻骨。

　　嗯，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又怕什么呢？

　　一双温热的手覆上了双眼，“脸都哭花了……别哭了。”

　　我没有睁眼，贪婪的享受着温暖，贪婪的，想永远留住这份温柔。

　　“将军，火族来袭。”

　　寒烟一听神色一变，但依旧冷静的问：“断耀来了没有？”

　　“没有。”回答的是穆音，蓝色的头发柔顺的散开，冰蓝色的眼睛里有一丝冷冽，一丝玩味。

　　“断耀又没来。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寒烟低声念着，“我去看看。”说着对穆音行了一礼就闪身消失了。

　　难道这几天火族攻过好几次城么？

　　我微微一顿，闪身上了城墙。两族人正缠斗在一起，羽痕一头灰色长发上也沾染了些许血迹，承光剑发出耀眼的白光，斩杀着敌人。

　　突然间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我飞下城墙冲入战场，紫影吞吐着紫色剑芒，穿入一个红色身影的胸膛，那张近在眼前的脸无比的扭曲，可是我却漠然的抽出剑，刺向下一个人的胸口。

　　飞溅起的血花落在身上，斑斑点点，和着紫衣，深深浅浅。

　　灵力喷薄而出，长长的剑芒扫出去，便是遍地残肢，一个剑花，又一个剑花，紫芒飞舞，凄美而绝艳。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敌人全部都倒了下去，我置身于一片血海。

　　我木然的看着眼前一片尸海，眼睛终于慢慢聚焦。

　　衣襟早已浸透了血，剑尖还有血珠轻轻掉落，可是……我做了什么？

　　那个杀戮中得我慢慢印进脑海，那是我么，那不是我，那怎么会是我！

　　“不！我没有，我没有！”身体里所有的力量一瞬间抽离，我跌坐在血泊里，看着这个血腥的修罗场，看着沾满了血迹的自己。那怎么会是我，那个嗜血的，如同恶魔般吞噬着生命的人，怎么会是我！

　　“我没有，没有……那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筱蝶，不怕。”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许岩已经拥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念着，“别怕。”

　　我看着他，看着他纯白色的衬衫沾染上我身上的血污，我愣愣的说：“我没有杀人，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嗯，你没有杀人，我知道那不是你。”他轻轻地说，“别怕，你没有杀人，你什么都没做。”温暖的气息萦绕在耳侧。

　　突然心里又是一痛，噬魂又发作了么，我的手猛的一握，指甲已经深深的嵌进掌心，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许岩沉默下去，慢慢收紧了胳膊，紧紧的拥着我，看着我惊恐扭曲的脸，轻声说着：“乖，松开手，别握那么紧，乖……”

　　一颗温热的水滴落在我脸上，沿着脸颊缓缓滑下。

　　我昏了过去，闭眼前，看见了羽痕飞扬的灰色头发和惜城惊愕的脸。

　　还是被发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