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怎忘得了》野村女娃

1、楔子

　　空气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而此刻太阳也正悄悄的落下山。
　　乡下的人们乘着最后的一缕阳光，搬出家里的木桌和凳子，在屋子前空旷的走廊上忙着吃起晚饭来。
　　一些提早吃过晚饭的人家，多半是父亲带着自家或是邻家的孩子们下河洗澡，孩子们拿着毛巾，香皂，光着身子东跑跑、西闹闹的跟在大人的后面一扭一扭的去大河里洗澡。孩子们是喜欢夏天的，虽然夏天的气温最高会达到三十八度。可是一想到能够戏水，孩子们的心情早就忘了天气高温的种种郁闷。
　　大人们是不喜欢夏天的，夏天要忙着给田里的禾苗抽水，喷洒农药，要是碰到洪涝或是干旱，就是一年的坏收成。当然夏天也是最繁忙的日子，要把谷子晒干，接着还要卖到谷子商品粮基地去。路途之长，天气之干燥，要是身子稍微差一点，就会头晕耳花，严重一点，就会进医院，吊点滴。
　　当然，最好的也就是此刻，气温不高，有点微风吹过。一天的烦躁都有了化解。
　　吃完饭，人们多数是忙着洗碗，女孩们忙着烧开水，忙着洗澡。接着便是出去乘凉，东逛逛西晃晃，直到太阳下山，月亮爬上了树梢，而蚊子也出来寻找食物热闹的时候，人们才悠悠的回家，因为天气的炎热，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几家人围坐在地上的凉席上，看着黑白的小电视。或者，躺在屋外的蚊帐里，聊聊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
　　这个夏季，人们谈的话题多半是关于李家兄妹的。李家兄妹从小就失去了父母，跟着个七老八十的祖母生活。而前些日子，祖母病逝的时候，孙女回来送葬，竟然挺着个大肚子。一个姑娘家，才出去工作不到一年，就带着个肚子回来。真的是让人诧异，甚至感到羞愧。
　　说真的，这种事情在小镇上并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情，但是民风淳朴的小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前卫的思想。他们没有粗鲁的用暴力将李家姑娘赶走，但是他们的眼神足以将女孩给凌辱死。
　　父母们借着李家姑娘的话题，趁此教育自己家的女儿，可千万不要丢了自己的脸和家人的脸。而且，这样的女孩并不是好女孩，离她越远越好。
　　村子里，有个漂亮的女孩，在父母的教育下，她很好奇为什么她羡慕的美丽善良的姐姐为什么会这么开放，是不是城市里的人都这样，也或许乡下的女孩眼光太过于短浅，所以被城市里的霓虹灯给弄花的双眼。
　　夜晚，乘着家人们睡觉，她偷偷的跑到李家的小茅屋里，想看一看那个故事中的女主角。可惜的是，刚到屋子外面，忽然想到李家不久前刚死了老祖母，说不定此刻还阴魂不散，吓得她动也不敢动，站在李家大门前。
　　因为乡下人曾对她说过，晚上最好不要走夜路，而且千万不要回头望，因为，如果回头望的话，就会有鬼怪缠着她。不敢进，也不敢退，吓的她只能哭着呼唤着屋子里的人：“志勇哥，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正在屋子里跟妹妹商量着未来的李志勇听到熟悉的声音，很是困惑，一向胆小的邻家女孩为什么会来他们家。虽然困惑，他还是出了屋，迎了上去。
　　女孩看到熟悉的影子，心头的恐惧莫名的消失了。
　　“如玉，有什么事情吗？”
　　白如玉两步换成一步走，跑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袖子，惊慌的说道，“志勇哥，可不可以进屋子里说啊。”
　　看着她一副胆小的样子，似乎屋外还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李志勇轻笑道，“丫头，明明胆子这么小，还要硬称着，为什么不白天来呢？”
　　白天？白天如果她白如玉真的来的话，还不被她老妈给骂死，就算不被骂死，她的两只耳朵也会生耳茧，“志勇哥，好久没见你了，来看看你。”呵呵，她白如玉虽然才十三岁，可是一颗心早就塞满了志勇哥的身影。她好想长大，长大了就可以圆梦啦！说不定，志勇哥就会对他一见钟情，跟她表白了！
　　白如玉在心底里暗叹，她是真的好邪恶啊，如果被她老妈知道的话，非要拿柳条把她打个半死，毕竟父母吃的是公家的粮食。教育的也正是一群跟她年纪相近的孩子们。如果，自家的女儿都教导不好，又如何去教导人家的孩子呢？所以，为了父母的形象，她只能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把对志勇哥的爱放在心底头。
　　白如玉跟着李志勇走进了屋子里，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李蓝芬坐在地上的芦苇席上，一头美丽的头发此刻也是乱糟糟的。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孔。可是这一点，对白如玉来说，无关紧要，毕竟，她看着李姐姐的面孔也有数十年，不用想，脑袋里也能描述出她长得个什么样子来。总之，她很美，美的让白如玉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不是白如玉没有文学细胞，实在是她不知道什么叫做美。她唯一能说的，就是跟着村子里人来说。
　　李蓝芬抬头看了看一旁的女孩，她的美跟他们农家女孩的美不一样，她不仅仅有着让人羡慕的五官，更重要的是她美丽的多了份浑然的自信。也许是出生于书生之家，接受过书本的熏陶吧。所以她的身上多了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小玉，没有跟大家一起看电视吗？”电视是个很新颖的东西，一打开开关，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人物。真是个奇迹。自从有了电视，人们的目光也转移到电视上了，像小玉这样的年纪，更是爱电视的一群啊。
　　白如玉傻傻的笑了笑，坐在一旁的芦苇席上，“在家里感到很无聊，老爸爸又不让开电灯看书，说什么开了电灯，家里就像多了个火炉。”老爸就那点心思，她白如玉又怎么能猜透不过来。还不是为了省下点开支。当然，这可不是，她真的出来的借口哦。只是，因为这也是原因嘛，只是不是主要原因。
　　“小玉，姐姐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李蓝芬想想自己的未来，不免得伤心起来。她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还有，她惹下的祸，哥哥注定要受尽很大的委屈。
　　白如玉吃惊的瞪大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心想，她的不见是不是真的是因为自己觉得见不得人了，所以决定以死来成全自己。“姐姐，你可不要想不开啊，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啊。”生命只有一次，可不是说想怎么的就怎么的。她老妈都常劝她要三思而后行。
　　李蓝芬被她可爱的表情给逗乐了，“小玉，你真是个宝，好可爱哦。你不会想到那里去了吧。”
　　白如玉不自然的搔了搔后脑勺，被人猜出了幼稚的想法，真的好没面子，尤其，志勇哥还在一旁呢。
　　“小玉，芬姐姐要出国了。以后她可能就不会回来了。”李志勇揉了揉白如玉柔软的头发，说道。
　　出国？妈妈咪啊！好时髦的字眼啊，说真的，她白如玉这辈子想要登泰山，看长城，可从来就不敢奢望出国。那哪里是她这个萝卜头小娃所敢想象的，也许十年二十年后，世界联系的更加的紧密了，她或许才会想吧。“那，那，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刚说出口，白如玉就被自己傻气的话给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笨死了，人家要是没有准备，怎么可能开口说要出国了呢？
　　李蓝芬点了点头，虽然她也对自己能去心爱的人所在的国度感到非常的开心，可是她仍好奇哥哥给她准备的大笔钱。哥哥说是奶奶留下来的首饰给典当的。她也好奇贫苦的祖母怎么会有首饰，但是她为了能够出国，她硬是忍下心去问清。她怕，知道真相后，她就再也不想离开了，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个名份啊。
　　“恭喜你，姐姐。”说什么好呢，除了说声客气话，她白如玉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芬姐姐未来会怎么样，她也无法预测到。也改变不了些什么。只是，志勇哥会不会也要离开这里呢。白如玉看着李志勇，心里是非常的紧张。
　　“丫头，你不会也希望我走吧。”看着丫头紧张的样子，李志勇真的喊开心，这丫头很讨人喜欢。他很喜欢这个邻家的妹妹。
　　白如玉摇了摇头，开玩笑，她怎么舍得这么年轻，英俊，高大的志勇哥走掉了。说真的，即使她们成不了夫妻，但是，至少她读书的时候还有个赏心悦目的美男欣赏欣赏，可以打发无聊的时光啊！
　　“丫头，你还真算有点良心，没怪大哥这么疼你。”说到这，李志勇的眼神突地有些暗淡下来，这个邻家妹妹如果知道他的归向，她是不是跟村民们一样，用鄙视，嘲讽的眼神看着他呢？他这一走，是卖掉了自己的人格。卖掉了自己的一生的幸福。
　　为了妹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不得不这么做，至少妹妹回到婆家是很有尊严的过去，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家世，和地位而嫁了过去。
　　“如玉，如玉，回来啊！爸爸找你！”屋子外远远的传来白如玉母亲的熟悉的叫喊声。
　　白如玉尴尬的笑了笑，说真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只要在她消失不超过十五分钟就叫她。害得她在同村朋友们面前抬不起头来。她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知道会回家的啦！
　　“丫头，要身在福中要知福啊！”有怎么关心自己的母亲，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李志勇有点感慨，人总在失去的时候才懂的珍惜，曾经他们也拥有这么快乐的时光，只是很少去珍惜他，如今，他们懂的了曾经犯下的错误，可是时光已经无法让他们回首，去纠正曾犯下的错误
　　白如玉真的不想就怎么离开，说真的，她才刚刚开始跟他们交流，想知道了解他们更多，可是，母亲的声音却又让她不忍假装不理不睬。“对不起，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说完话，白如玉走到门槛边上，犹豫的回头看了看李志勇。说真的屋外虽然有明月高挂，可是，她依旧胆子小的如鼠。
　　李志勇看出了她的犹豫，拉着她的手，送到她家不出一百米的距离，“丫头，这里可以看到家里的灯光，你可以安全的走回去了。”
　　走回去？开玩笑，当她的胆量真的有这么大吗？”志勇哥，芬姐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哦！”白如玉看着李志勇哥点了点头，她笑着飞快的跑回家去。直到跑进家门，才回头向他招手。
　　这个丫头胆子真是小。李志勇笑了笑。回过头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大哥，那丫头喜欢你。”李蓝芬一脸沉思，严肃而又认真的说道。再过个四五年，大哥或许真可以娶回那个漂亮的女孩做媳妇。如果真的这样，她也就放下心了。
　　李志勇听后，大笑起来，“妹，你可别忘了那丫头才十岁出头哦。就算是喜欢，也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开玩笑，他都二十二岁的年纪将要娶妻生子了。妹妹这么说，不是侮辱了白丫头的名声嘛，“妹妹，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尤其是白丫头，以后人家可是要考大学，吃公家饭的读书人。”
　　李蓝芬对大哥这点固执最是无法忍受，总是把自己看的太低，总似乎读书人才是最高贵的人种。真是有点过去书生那种酸味的感觉。也不看看都是什么年代了。“哥哥，如果那妹子真的喜欢上你了呢？”
　　李志勇想都没有想，一口回绝，“这是不可能的。”就算白丫头真的喜欢他，可是，他即将有了新的人生，他跟白丫头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白丫头永远是他记忆中的丫头。而他永远记住曾经有个让他要呵护，甚至宠爱的邻家妹妹。
　　对于哥哥的回答，李蓝芬没有再坚持反驳下去，她也无法肯定他们之间是否有未来，毕竟，哥哥比丫头大上将近十岁的距离，而且，再这个封建保守的小村子里，二十五岁不婚的话，怕是年纪再大一点就很难再找到个如意的伴侣了。
　　“妹妹，到了别人的土地上，要懂的好好照顾好自己。要好好的做个媳妇。这样哥就放心了。”放心吗？李志勇很难确定。毕竟妹妹语言上跟人家有距离。学问上又比不过人家。思想上也跟不上人家。怎么看，怎么说，妹妹都让他担忧。
　　李蓝芬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一去面对的困难重重。未婚怀孕已经让哥哥受尽了委屈。如今又要随着孩子的父亲回到他们的国度去。她无法看清未来的画面。可是也不想轻易的放弃属于自己的未来。
　　”有困难，一定要回来。哥哥家的门永远为你敞开着。“李志勇轻轻的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他真的舍不得这个相处二十年的妹妹就这么离去。去棉对着未知的重重困难。他在心里只能道一声：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