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心的审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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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他的心，被宣判死刑。
赫敏整一整衣服，走进了魔药教室。
马尔福在里面，坐在斯莱特林的桌子上，和旁边的人说着话。
他看到她了，目光有些闪烁。
她的脸红了红，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未遂的……吻。但是她并没有感到窘迫，因为马尔福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粉红。
这使她的心里平衡了一点。
“嗨，哈利。”赫敏对先到的哈利打招呼，心情莫名的很好。
斯拉格霍恩腆着肚子走进来，开始布置今天的课题。
今天她没和哈利一起来上课，说是忘记带了一本书，要回宿舍去拿。其实，她是偷偷去找了桃金娘。
她想要知道，桃金娘替她隐瞒的原因是什么。
她想自己很有理由怀疑，桃金娘帮她的缘故不是出于一颗乐于助人的心。
然而，那个哭哭啼啼的女鬼没有给她理想的答复。
她只是躲躲闪闪地说：“我忘了……我觉得没有提到你的必要……”
是嘛？
那么，难道斯内普的记性也是这么不好，或者，他也认为赫敏在盥洗室事件里只是一个路人甲，所以根本不值得提起？
哦，真是越想越乱，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嘶”赫敏突然吸了口气，吃痛地捂住了左手食指。刚才她想得入神，银刀子不小心割破了那里的皮肤。
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警觉地抬头，发现马尔福竟在紧张地望着她，他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就立刻低下了头。
连同桌的哈利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自残”行为，马尔福隔得那么远，居然被他发现了。
赫敏撇撇嘴，视线重新回到食指上，顿时呆住了。
有一大滴血冒了出来，鲜红鲜红的……而且，在泛着银光。
她揉了揉眼睛。
真的是银色的，就像月光一样。
她记得，自己最近的一次出血，是碰到八眼巨蛛毒液的那次。当时，她的血里似乎……但是当时会泛着银色，是因为有月光照着啊。
那么假如……当时她看到的根本不是月光，而是她血液本身的光泽呢？
怎么会这样？
她，她的血液里竟然有泛着银光的东西？
难道说……她不是人类？
不，现在可不是开这样玩笑的时候。
她是人类，至少她的出生证上是这样写的。而且，之前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血会发光……直到，直到和马尔福一起制药之前。
她的心里突然一紧。
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开始滋长。
胃里好像突然灌下了一杯冰水，说不出的难受。
七点的钟声刚刚敲过，马尔福准时推开了有求必应屋的门。他挑了挑眉，有些吃惊地发现，沙发的靠背后面露出了一颗褐色的脑袋。
格兰杰会比他早来，这可不太寻常。
怎么？她终于意识到应该养成节约时间的好习惯了吗？他讥讽地想，脸上却露出了一抹并不讥讽的微笑。
但他说话的语气仍是刻薄的。
“这可真少见，你会提前赴约，看来隆巴顿就快成为变形术课的第一名了。”
众所周知，隆巴顿的变形术是最差的。差到简直天理不容。
然而，看到她的神情，马尔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她没听见他的话，安静地坐着，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绝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思考。
“格兰杰？”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她这才抬起了头，仿佛才发现他进来了一样。
“哦……我，我没事，真的没事。”她慌乱地说。
多余的解释反而令她的行为更加可疑，马尔福尖锐地想。但他没有追问，而是沉默地坐下了，像往常一样，开始摊开羊皮纸，计算配方。
然而，直到一大滴墨水印在了纸上，他也没有写下一个字。
这个泥巴种，又在犯什么毛病？
莫非是穷鬼要和她分手？
哦，他忘了。
那个红毛（也许现在是黑毛了）的穷鬼已经把她完完全全忘记了。因为，他抢走了他关于格兰杰的全部记忆。
她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一直灰着脸，好像家里办丧事了一样？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勇敢的格兰芬多。连这么点打击都受不了，而且穷鬼不记得她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阴沉成这样吗？
想到这件事，他的心里竟然没有一点负疚感。相反，他还对格兰杰仍然对那个穷鬼念念不忘而感到了不满。
“马尔福。”格兰杰突然嘶哑地出声，截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他若无其事地答道，心里却暗暗庆幸她终于又开口说话了。
怎么说呢？
沉默着，果然不是叽叽喳喳的万事通小姐的风格。
“我能看看你的魔药包吗？”她的眼神是淡漠的，却仿佛有一种穿透力，使他觉得，她正在试图穿透他的大脑。
“可以，你随便看。”他向她示意桌上的魔药包。
格兰杰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不太情愿的样子。
看她的模样，就好像不是她主动提出，而是他逼着她来看的一样。他好笑地想，继续低头，换了一张羊皮纸。
格兰杰带着龙皮手套，在魔药包里翻找着什么，不时传出药瓶相碰的叮当声。
马尔福突然感到了点不安，觉得不应该贸贸然答应她的。他根本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她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一个傲罗正在搜查嫌犯的赃物。
他不喜欢这样。
突然，格兰杰响亮地抽了口气，他猛地抬起了头，看见她的目光收紧，吃惊地盯住魔药包里的某个点。
马尔福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想起来了！
该死！他早该想起来的！
那瓶迷情剂！他平时习惯放在魔药包里的，因为那样不容易被别人发现或者不小心掉出来。
虽然他把那个瓶子很好地隐藏在最里面一个夹层，但是……她刚才似乎已经翻找了好一会儿了。
哦，梅林，求你……
她，她不会是……不会是看见了吧？
然而，事实却比那还要糟糕一万倍。
格兰杰从魔药包里拿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棵干巴巴的草药。干枯的黄褐色，叶子边缘有明显的锯齿。
“这是什么？”格兰杰的声音里充斥着令人可怕的冰冷。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瞬间的惊慌，但很快镇定了下来：“显然易见，是荨麻。”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拿它做什么？”她眼里有着慑人的光。
马尔福突然躲闪着，看向了其他的地方。
“个人收藏，不行吗？”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理所当然一点，“每个人都会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就像你喜欢在家养小精灵的帽子上绣SPEW一……”
“样”字没有说出口，因为格兰杰已经怒气冲天地打断了他。
那棵荨麻被狠狠地扔在了他的斗篷上，然后顺着斗篷滑落在地上。
“你还想再骗我多久！马尔福！”
他板着脸，戴着手套把荨麻捡了起来，放回包里，声音变得异常的冰冷：“你这是什么意思。”陈述的语气多于疑问。
“取污人之魂入汤，以荨麻复煮三，即日可成。”格兰杰面无表情地背诵着古代魔文，“没错，这真是速效的方法。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很难在暑假之前完成药剂。加入荨麻，这么做既快，又不会伤害你自己，多好。我的灵魂被吸收干净以后，你只要嫁祸给一个摄魂怪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多聪明的办法！”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激动地破了音。
一种冷酷的情绪逐渐漫布全身，马尔福同样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来这里做什么？”
他终于知道了格兰杰刚才那种神情的原因。
不是因为穷鬼，而是因为他。
他应该想到的，她是一个过于聪明的女巫。
魔药课上她割破了手，一定发现了，她的血液里在泛着银光。他在旁边的桌子上都能清楚地看到那银色，她的视力不至于那么差的。
她也一定去查过完备的资料了，银色是灵魂的颜色。血液里有银光，就代表着灵魂正在流逝。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苦思冥想着她脸色灰暗的原因，还在那里大加猜测！
梅林！他现在明白了，但他情愿从来没有明白过！
但是……但是……哦！梅林！
格兰杰沉默了很久，仿佛在思索着他的问题。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那使他的感觉更糟了。
“我……”她艰难地开口，“我只是，想来确认一下。”
她的眼眶渐渐浮现出了淡淡的红色。他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我，我以为……我可以相信你的。”
她声音嘶哑地说着，有大滴的泪水溢出了眼眶。
马尔福的心生生地一紧。
他伸手，想要擦去她的眼泪，却被她一下拂开了。
“但事实证明，是我错看你了！”
马尔福觉得，他的心正在一点点被冰冻。
他冷笑一声，开口，是那种惯用的讥讽语气：“怎么？你以为我会替你保全灵魂吗？没错，自从你自作聪明地告诉我，那个牢不可破的誓言是无效的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应过你！”
她的眼泪更多地淌了下来。
“看在梅林的份上，别在这儿傻瓜一样地哭了！你不是号称全年级最聪明的女巫吗？为什么现在竟然会蠢得跟猪一样！我是一个高贵的纯血统，又怎么可能在乎你这个脏兮兮的泥巴种的生死！”
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让她流更多的眼泪。而且他也的确做到了。
格兰杰猛地擦了一把眼睛，狠狠地盯着他，全身在不停地颤抖着。
突然，她猛地抬手，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五个突兀的指印。
清脆的“啪”一声，振痛了他的耳膜。左脸颊立刻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即使是父亲，也从来没有这样打过他。
这也许是他毕生最大的耻辱，但他竟然没有感到气愤。
相反的，他觉得自己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格兰杰喘着粗气，最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跑出了有求必应屋。
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所以她没有看见，马尔福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
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
也许这对她来说是好的。
因为她再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至少再也不会因为他，而有危险了。
也许对他同样也是好的。
因为他再也不用挣扎了。
因为已经结束了。
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宣告了他的心，死刑。
赫敏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跑回宿舍。
她失魂落魄地连口令都没有说对，但胖夫人还是放她进来了，也许是因为她哭成泪人的样子实在太可怕。
现在才刚过七点半，公共休息室里很热闹，这让她感觉更糟糕。
赫敏低下头，努力让头发遮住脸，不想被人询问。
但是，她还是被哈利逮住了。
“你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是谁欺负你了？”哈利吃惊地望着她狼狈的脸。
“我，我没事。”她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赫敏，到底怎么了？有心事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赫敏突然冷笑了一声，恍惚地说：“哈利。你是对的。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多管闲事……不应该去管他的闲事！”
说完，就“噔噔噔”逃上了楼。
谢天谢地，她头一次这么喜爱霍格沃茨的古老魔法。
男生是不能走进女生宿舍的。
宿舍里很安静，拉文德和帕瓦蒂都在楼下。
这让她感到一阵安心，于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趴在了床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哦！
马尔福说的是对的！
她真是蠢得跟猪一样！
不——她比猪还要蠢，她比猪要蠢上一千倍，一万倍！
梅林！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竟然会相信马尔福！
她竟然以为……竟然以为马尔福是会有善良的一面的！
她还以为她已经可以了解他了！
她甚至天真地以为，昨天晚上之后……他们之间……是会变得不一样的……
泪水汹涌地流着，打湿了厚厚的被子。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出现在了走廊里，但她已经无暇顾及了。
“赫敏？你是怎么回事？哈利跟我说你一回来就在……你在哭？”金妮的声音。
她没有抬头，仍然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发出响亮的呜咽声。
“赫敏……”金妮温柔地抚着她的背，柔声劝道，“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我和哈利，我们都会帮你的。”
“哦，不——！我实在是太蠢了！金妮你知道吗……我终于明白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愚蠢的人！”
“赫敏，你说什么胡话！你是公认的全年级——不，全霍格沃茨最聪明的女巫！”
“我太蠢了……我以为我可以相信他的……我，我还以为他……不——！但他在利用我，他一直都在利用我！他把我耍得团团转，但我竟然，我竟然还……”赫敏断断续续地说着，让金妮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他是谁？”
“金妮！他，他……哦，不，求你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求你了……”赫敏的声音嘶哑着，语气充满着痛苦。
金妮叹了口气，只好站了起来，说：“好吧，那，那你一个人静一静。想点开心的事情吧，罗恩明天就要回来了。”然后，走出了宿舍。
赫敏仍然在流泪。
什么罗恩不罗恩的，已经根本无法触动她了。
睡不着。
怎么样也睡不着。
格兰杰满脸是泪的样子像一块强力膏药一样粘在他的脑子里，怎么也屏蔽不掉。
哦，一定是这里太闷了的缘故。
马尔福溜出了宿舍——其实他完全没有轻手轻脚的必要，因为他的两个室友不到日出当空，是不会醒来的——然后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公共休息室。
画像上的老人一如既往地没有发问，默默地让他出去了。
走出地下室，在一个楼梯旁的窗口，他推开窗户，呼吸着夜里的凉风。
有什么东西在他口袋里晃了一下。
是那瓶迷情剂。
呵。
还留着它有什么用？
从今天开始，格兰杰和他，就形同路人一样了。
不，他们连路人都不是。
她一定会比以前更恨他，恨到巴不得把他送到阿兹卡班的地步。
看来他得小心了，因为她是一个正义的格兰芬多。说不准什么时候，她就会把“父母之爱”的秘密透露出去。也许，现在她已经透露出去了。
马尔福突然冷笑了一声。
他的心都已经被判死刑了，还留着这副躯壳有什么用？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瓶，里面金色的液体在摇晃着，他静静地看了它最后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抬手。
随着一阵轻微的气流，瓶子在夜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然后倏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他关上窗户，不再去想那瓶金色的液体。
他有勇气扔掉它，也就代表着……他也有勇气忘掉它的主人……对吧？
对吧？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过……自己是一个真正勇敢的格兰芬多。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心的审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