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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初遇 ...

  •   清晨的那场打斗令岳凌楼全身上下沾满血迹,刺鼻的腥臭和夺目的殷红给他带来阵阵晕眩。并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每次挥刀夺命的时候却都不能克服心中的阴影。
      讨厌血沾在身上的感觉,因为这会让他回想起十年前岳家被抄家的那一天,父母双亲的血相继溅到身上的感觉。死者瞪大的眼瞳和痛苦扭曲的表情会令他想起母亲被杀时的惨景。
      那一天,父亲好像发疯似的打碎家里所有东西,遣散家中所有佣人。中堂的一个角落里,母亲抱着小小的他蜷缩在一张红木椅的脚边。那个温婉美丽的女人一语不发地紧紧把他藏在自己怀里,头埋得很低,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时用眼角瞟着男人的行动。
      环视着空荡荡的残破府邸,父亲用颤抖的手握住祭在神龛上的剑。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父亲用疯狂的眼神看着母亲,向他们走来,“和我一起去死,一起下地狱,一起万劫不复……”
      父亲的脸被剑光映照得狰狞可怕。
      接着,便是血光!
      一涌而出的鲜血溅上墙壁,斑驳的血迹描绘出鬼影般的恐怖图案,张牙舞爪地朝他扑咬过去。母亲被利剑刺穿的身体阵阵抽搐着,冰凉的手指渐渐从他的脸颊滑落。
      母亲忍住剧痛缓缓抬头,泪水顺着下巴不断地滴落到他吓得苍白的脸上。
      那一刻,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怔怔望着母亲胸口洇开的猩红越变越大。
      “老爷……放过凌楼吧,他是你的孩子啊……”母亲最后发出的声音里满是无奈的哀求,“放过他……我陪你……”
      想叫,但却无法发声,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恍惚中,他看到父亲咬紧嘴唇,血泪混杂着纵横在脸上。那个温柔亲切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脑海深处如潮水般涌动的轰鸣令他渐渐失去意识,眼前越来越黑,头也越来越沉……
      在他昏迷的前一秒,又有一注温热的液体溅到身上,接着便是父亲倒地的钝响。
      这声沉重的响动后,整片天地都彻底坍塌了……
      多年以后,岳凌楼终于知道那天发生在岳府的剧变叫做“抄家”。父亲岳闲本是浙江都司,却因走私禁药而被朝廷废官查抄。有人说岳闲是畏罪自杀,也有人说他是被操纵了。
      真相究竟如何,也许只有那个再也不能开口讲话的死人心里才明白吧……

      ◆◇◆◇◆◇◆◇◆◇

      六岁那年,岳凌楼失去所有,但却侥幸在那场浩劫中存活下来。
      当他再次睁眼,父母的尸体已经被收拾妥当,只有残留在地板和墙壁上的刺目血迹告诉他那一切都不是噩梦,而是现实。
      一个名叫耿原修的男人蹲在他面前,和蔼地笑着,轻轻抚摸他的头。那个衣饰华贵的男人有着和父亲同样高大的身材,但那双精明的眼睛却是父亲所没有的。
      “要来我家吗?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有个大你两岁的儿子,还有一个小你半岁的女儿,你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因为拨弄算盘而变得有些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小凌楼的脸颊,耿原修低低地念了一句,“好孩子……”
      那时候,耿原修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岳凌楼而注视着另外一个人,一个隐藏在岳凌楼体内深处的人。也许那个人从来就不曾离去,她一直固执地守在自己孩子身边,阴魂不散。
      随后,岳凌楼便以耿原修养子的身份住进耿家,一住便是十年。在外人看来,耿原修待岳凌楼就像待亲生儿子般无微不至,甚至还好过了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光线昏暗的书房里,耿原修时常会自言自语般说出这句话,而侍立在一旁的岳凌楼则是低头研那仿佛永远也研不完的墨,一语不发。
      已经过去太长时间,母亲的脸已渐渐模糊,但她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温柔而又贤慧,是男人都会喜欢的类型。所以,即使在她死后多年,依然会被耿原修经常念起……
      “如果你不是男孩子就好了……”耿原修专注地望着岳凌楼精致得仿若天人的侧脸,半认真地说,“如果你是女儿身,我一定会把你许配给奕儿。”稍作停顿又说,“不过那臭小子根本配不上你……”
      想到这里,岳凌楼突然笑了出来。
      男又怎样?女又怎样?耿原修你看我的眼神,难道还有半点在乎这些么?
      自我六岁那年被你收养,我敬你为父,但是万万没想到你就是害我岳家家破人亡的元凶!整整十年我都在认贼作父!
      好恨!岳凌楼的身体骤然绷紧。
      “怎么了?”身旁的刘辰一怜惜地把他环在臂弯问,“冷么?”
      “不冷,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全身浸泡在寒冷的山湖水中,岳凌楼的皮肤显得有些僵白。他回抱住刘辰一的腰,把头靠着他的胸前问:“再帮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你先答应。”岳凌楼抬头狡猾地笑了笑,“怎么?害怕?”
      刘辰一抬起岳凌楼的下巴,凑到他耳边轻语道:“有什么害怕的?即使你想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
      “真的连命都不要?”岳凌楼的眼神突然变得阴冷起来。
      “是啊。”刘辰一淡笑着回答,认真凝望着岳凌楼迷人的眼眸,轻轻抚摸着他的发丝问,“到底是什么事……”

      ◆◇◆◇◆◇◆◇◆◇

      与此同时,就在渡口客栈附近的树林里,有两个人正在赶路。
      “西大哥,你闻到什么怪怪的气味了吗?”说话人是尹珉珉,此时她正颦着眉,仔细嗅着空气里飘来的异常气味。
      “是血的气味。”这种气味西尽愁早已熟悉,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人迹罕至的树林里会传来如此浓腻的血腥味。
      死者大概有几十人吧?西尽愁在心中暗暗推测着这起惨案的缘由,深深地皱起眉头。
      □□的藏青马也察觉到异常,只在原地踏步,不愿再往前走。见状,西尽愁只得跳下马去,对尹珉珉说:“你待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不要!”见西尽愁想要丢下自己,尹珉珉急忙抗议道,“我也要去。”
      “你乖乖待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西尽愁不由分说地把尹珉珉抱下马,把缰绳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西大哥!”尹珉珉气得使劲跺脚,无奈地看着他走远的背影。

      ◆◇◆◇◆◇◆◇◆◇

      “到底是什么事?”
      刘辰一话音刚落,岳凌楼冰冷的薄唇就覆盖上来。
      热情的交缠中,刘辰一有些神志模糊。突然,他双瞳蓦然瞪住,然后慢慢失去焦距。
      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岳凌楼,而岳凌楼还在吻他,只是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这次,刘辰一终于看清楚了,岳凌楼的笑容里带着轻蔑和嘲讽。
      刚才亲口说可以为他付出生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岳凌楼根本就没有爱过他,从来没有,一直都只是他自作多情罢了。岳凌楼只把他当成手中的一枚棋子,随意使用,力求摆在最合适的位置,如果有需要,即使是放到死位上也会毫不怜惜地落子。
      岳凌楼的明眸对上刘辰一的死目,他紧紧抓住刘辰一的头发,使出所有力气,像是想把它们全部从刘辰一头上扯断一般。
      为什么他会让我产生犹豫?就因为他说愿意为我付出生命吗?突然有了那么一点被重视珍惜的感觉,反倒让岳凌楼无所适从起来。
      “辰一……”岳凌楼微笑着,亲昵低唤他的名字,神态有些疯癫,“你这个笨蛋,你不是爱我吗?就用你的尸体,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鲜血从颈项两边流出,刘辰一的颈部已被一根长针贯穿。
      血是黑色的,因为针上抹有剧毒。岳凌楼正慢慢把这枚毒针从他颈部抽出来,轻声问道:“你后悔么?”只可惜刘辰一已经听不到这句话了。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岳凌楼冷笑着。突然,他身体一震,神经立即紧绷起来,因为他听到不远处枝叶的异常响动。
      “谁?”岳凌楼急忙把刘辰一的尸体按入湖中,惊慌地问,“谁在那里?是你吗,江城?”
      岳凌楼当然不会想到,来的人不是江城,而是西尽愁……

      ◆◇◆◇◆◇◆◇◆◇

      临近晌午,初夏的太阳也变得残暴起来,草木都散发着一种快要被烤焦的气味。即使是在树影荫翳的林子里,尹珉珉也热得开始擦汗了。浓烈的血腥味在烈日下被炙烤成更加难闻的恶臭味。
      尹珉珉把马拴在树上,朝西尽愁离开的方向追去。如果她肯乖乖待在原地等西尽愁回来,那她就不是尹珉珉了。
      “西大哥……”尹珉珉把手放在嘴边喊着。她的心脏狂跳不已,不停转动脑袋留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她的脚步很轻,软靴踏在泥土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尹昀只交给她两个本领:一是暗器,二是轻功。
      “只要学会这两个本领就够了。”尹昀曾经这样对她说,“爹不想你去招惹江湖上的门派,能够保护自己就够了。武功高的人不是心高气傲自作孽,就是遭人算计天作孽,没几个能有好结果……”
      那时尹珉珉眨巴着眼睛问父亲:“那西大哥岂不是很危险?”
      尹昀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说:“怎么一天到晚都把西大哥挂在嘴边?女孩子应该矜持一点。”
      尹珉珉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人家只是随口问问嘛……”
      “珉珉,记住四个字——善恶有报。”尹昀抚摸着女儿的脑袋,和蔼地说,“没有人能够只手遮天,也没有人能够永世不败。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做坏事的人总会得到报应……”
      报应?对这个突然冒到脑袋里的词语,尹珉珉不屑地置之一笑。她不相信有报应,要报仇就要靠自己,上天不会可怜你而帮你杀掉仇家。所以,在尹昀死去的那天,尹珉珉就暗暗立下毒誓——自己要手刃仇敌!无论是谁,只要敢从她身边夺走她重要的东西,她都会让他尝到自己的痛苦,甚至是更痛的痛苦!
      “西大哥!”树林里,尹珉珉继续喊着,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她感到自己离凶案现场越来越近了,灼肤的空气里充斥着呛鼻的血腥味,还夹杂了一股尸体腐烂的臭气扑面而来。
      她紧紧捏住鼻子。
      其实她不应该这样做,因为这令她没能及时发现尸臭就是从前方一米多远的地方传来的。她倒退着往前走,警惕地环视着四周的动静。突然,她绊到一根树根,身体猛然后仰。
      “唔!”闷哼一声。幸运的是没有一屁股摔到地上,而是靠到一棵古树上。
      这棵古树同时支撑着两个人的身体,一个是尹珉珉的,一个是段瑞南的。
      “西大哥,你在哪里?”尹珉珉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但也只敢在心里念叨,恐惧感让她连大气也不敢出了。她紧紧贴着树干,背后有依靠的感觉让她稍稍安心下来。她急促地呼吸着,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她知道自己必须往前走,尽快找到西尽愁。
      蓦然转头,竟发现路旁有一家客栈。
      “太好了!”尹珉珉长吁一口气,“终于有人了。”正当她抬脚欲往客栈跑时,突然瞥见有只手从古树另一面探出来——那是一只惨白而又僵硬的手。
      尹珉珉瞬时摸出一叠六角镖,小心翼翼地向古树另一面滑去。只一扭头,就看到段瑞南的尸体赫然出现!下颌被剖开,双眼攀满血丝,目眦欲裂,死相极惨。
      尹珉珉吓得全身无力,六角镖从指间掉落,插入泥土。她膝盖一颤,跌坐在地。嘴角抽动着,像是在蓄积全身的力量。
      “啊——”一声惊叫突然从她口中爆发,吓得一群受惊的鸟雀扑打着翅膀窜向天空。父亲死去的惨景再次浮现眼前,令她陷入混乱。又有人惨死眼前,为什么?为什么……

      ◆◇◆◇◆◇◆◇◆◇

      尹珉珉的惊叫声令西尽愁、岳凌楼、江城三人同时抬头,循声望去。
      “珉珉!”西尽愁首先听出了尹珉珉的声音,转身往回跑。
      江城这时就在客栈后,听到尖叫声立即冲出来,发现跌坐在地的尹珉珉后,马上猜到她是被尸体吓到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江城来不及多想就已冲上去封住了尹珉珉的穴道。
      怎么办?总不能杀了这女孩吧……还来不及做出决定,江城就听到有人踏树而来的声音。看来附近的陌生人不只女孩一个,还有一个武艺超群的高手,因为从响动中就能听出那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冲来。江城本就不是反应敏捷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呆头呆脑的,这时见有人追过来了,下意识扛着尹珉珉就逃。
      下一秒,西尽愁破林而出,停在那棵古树旁。他知道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并且看见了尹珉珉落在地上的六角镖和段瑞南的尸体。他认得段瑞南,知道他是荆君祥手下的镖师,但没想到他会死得这样惨。西尽愁替段瑞南捂下眼皮,留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想听出那个挟持了尹珉珉的人逃往何方,然而听到的却只是一片寂静……
      “难道他们没有逃走,而是躲起来了?”西尽愁正纳闷着,突然听到树林里传来“沙”的一声,顿时绷紧神经,扭头盯向声源处。
      紧接着又是“沙”的一声,从完全相反的方向传来,西尽愁再次扭头,来不及判断出准确方向就又听到奇怪的响动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顿时“沙沙”声连成一片,环成一圈,把西尽愁包围其中。
      “可恶。”西尽愁蹙眉咒骂一句,在原地打着转,此时他也分辨不清哪个方向才是尹珉珉被带走的方向了。
      这响声自然是江城弄出来的,目的就是要搅浑西尽愁的视听,伺机逃脱。江城抱着尹珉珉,以客栈为中心,施展轻功旋转着逃出了树林。响声越来越小,因为江城已经越逃越远了。
      刚上路三天西尽愁就弄丢了尹珉珉,这教他怎么向死去的尹昀交待?
      随即,西尽愁想到树林里还有另一个人。刚才他只听到那人警惕的喊话声,现在他决定再回去看一看,也许可以得到什么线索。

      ◆◇◆◇◆◇◆◇◆◇

      听到尹珉珉的尖叫后,岳凌楼讶然自语:“这里怎么还有其他人?”随即他又听到那个正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掉头向回跑去。
      “那不是江城……”岳凌楼觉得那脚步声太过陌生,“难道有两个生人过来了?”想到这里,岳凌楼迅速从湖中爬起来。他必须尽快处理好刘辰一的尸体,不然被人发现就糟了。
      看了看四周,刘辰一的玄青剑正好放在岸边。岳凌楼嘴角微微一扬,毫不迟疑地抽剑朝刘辰一的脖子削去——他需要的只是一颗头颅而已。
      就在岳凌楼以为一切妥当之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侵入脑内,四肢也随之麻痹起来。
      “怎么回事?”岳凌楼捂住前额,摇了摇头,但却无济于事。他的双眼越来越黑,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这时,他猛然想起刚才情急之下自己把刘辰一的尸体按入湖水中。想必那抹在长针上的毒药顺着刘辰一的血流入湖水,再通过湖水渗入自己的皮肤,使自己也中毒了。
      “该死……”这难道就是自作自受么?岳凌楼的力气正在一点点丧失,他强打起精神不许自己闭眼,“那毒药的毒性怎么会这么强?”恍惚之间,他又听见有脚步声向自己靠近。
      怎么办?岳凌楼回头望向刘辰一的无头尸,又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那颗鲜血淋淋的人头。
      “不能被别人发现,不然就前功尽弃了……”靠着残存的意识和顽强的精神,岳凌楼再次举剑向自己腰部砍去。殷红的血液从伤口一涌而出,奇怪的是他竟没有半点痛楚,因为他的神经已经完全被毒药麻痹了,只要一闭眼就会立刻昏迷过去。
      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他把刘辰一的尸体和衣物统统掀入湖中,再投剑把那些罪证钉入湖底。那一刻,殷红的血液迅速洇开,染红了大片湖水……
      当他用衣物包住刘辰一的人头和自己的身体后,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只能僵硬地趴在地上……而西尽愁的脚步声却已越来越近。
      “救我……”岳凌楼隐约感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伸手抓住那人的脚,用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哀求着,“救我……那湖里有……有……食人魾鱼……”
      闻言,西尽愁蹲下身子,扶住岳凌楼。
      即使意识快要消失,岳凌楼依然紧紧抱着怀中的那团衣物,因为里面藏有刘辰一的人头,他绝对不能让这个天大的秘密被人发现!
      白衣被鲜血染成刺眼的红色——刘辰一断头的血混合着他腰部剑伤的血。
      谎言并不高明,他没有把握可以骗过来人,但却只能想出这唯一的办法,所以只得铤而走险。
      西尽愁看着鲜血淋淋的岳凌楼,一把把他横抱起来,低声道:“失血过多,若不及时救治,只怕这女子只有死路一条……”
      正想着,突然听到林中传来一声马嘶。那匹被尹珉珉拴在树上的藏青马,耐不住寂寞似的嘶叫起来。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上天要我救你,连我的马也要我救你……”西尽愁自言自语着抱起岳凌楼,向拴马处跑去。此时的岳凌楼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虽然西尽愁看见了湖水异常的红色,但他只当那是女子被魾鱼攻击时流出的血,并未深究。谁能想到湖底还有一具尸体呢?
      如果此时西尽愁回头看一眼,他就会发现刘辰一的尸体正漂浮在水面上。
      岳凌楼最后投出那一剑时,力气所剩无几,无法把尸体固定牢固。现在尸体已经摆脱剑刃的禁锢,张扬地漂浮在血湖中央。
      但是,西尽愁没有回头。
      也许正如他自己所言——这一切,都是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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