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清风》菩提流离

1、第 1 章

　　月色朦胧，繁华的汴梁城渐渐沉入梦乡，更鼓响起，引来几声犬吠，遂又复归宁静。
　　开封府的庭院内，一人独立。一阵风吹过，带来几丝细雨，一层秋雨一层凉。公孙策拉了拉肩上的披风，打了一个喷嚏。“先生是文人，自有一番文人的风雅，赵虎是粗人，不懂什么风凉水冷的半夜赏花，倒不如睡个饱觉。”想起日间赵虎的一席话，公孙策轻轻笑了，低头，眼前那亭亭玉立的昙花正渐渐展开它娇嫩的花瓣。
　　这昙花，是丁月华与展昭成亲那年送给公孙策的，自那时候起，便成了公孙策的心头之爱。只是不知是因为换了环境水土不服，还是故意与人逗趣，纵使公孙策悉心照顾，这花却一直未曾开过。没想到今年忙于公务疏于照料，它却开花了。“你这怪脾气的花儿，”公孙策轻笑低语，眼神中溢出怜爱之意，“凡尘一现，冰肌玉骨，难怪如此多的文人雅士为你赋诗作画。”
　　展昭翻墙入院，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月下赏花图。平日里见惯了公孙策各种模样，却甚少见到他如此轻松陶醉的神情。展昭不禁调了气息，放轻了脚步，闪入暗处，本以为不会遇到人，没想到却遇到最不想遇到的人，想绕路避开，不料却踢到花盆。
　　“谁？”公孙策循声望去，便见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是展护卫？”
　　本想偷偷回来，没料到却被发现，展昭背手轻笑：“展昭打扰先生赏花的雅兴了。”
　　“不打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公孙策轻轻一笑，未放过展昭闪缩的动作，“展护卫可有兴趣？”
　　“多谢先生好意，夜里天气凉，先生赏花要多加件衣裳。展昭先回房了。”臂上的伤又痛了，展昭轻笑告辞，正要走，却被公孙策一句话拉了回来——“月华今天在府里住。”
　　“展护卫半夜归来，不回家却回府，不走大门不走后门却翻墙，可是怕惊动人？看到在下不招呼却闪躲到暗处，可是有什么事不想让在下知道？”公孙策收起笑容，“伤了哪里？”
　　“先生真是心细。”展昭轻轻一笑，“小伤，不要紧。”
　　“展护卫还想瞒么？”公孙策心头一阵心疼，“不是在下心细，是展护卫没有料到会遇到人，掩饰匆忙，反而欲盖弥彰。天清气朗，在下怎么会闻不到展护卫身上的血腥味？快给我看看。”
　　展昭默默伸出藏在身后的右手：“小伤，先生不要挂心。”
　　轻轻扶起展昭的右臂，撕裂的衣袖已被血染透，看来伤口不浅。公孙策皱眉摇头：“小伤？看来展护卫是想瞒着人自行处理了。跟我去药房。”
　　“先生。”展昭低声道，“不要告诉月华。”
　　“展大人不想告诉月华，是怕月华生气，还是怕见到月华扑到你怀中梨花带雨。”一声低语从花间传来，丁月华不知道何时已走到了展昭面前。
　　“月华……”展昭欲言又止，妻子口中一声“展大人”告诉自己，她不悦了。
　　“展护卫是怕月华你担心。”公孙策轻笑，一语打破沉闷的局面，“也罢，展护卫先回房，在下拿了药箱就过来。”

　　上药，包扎。照例询问检查一番，确定展昭并未再隐瞒什么，公孙策提着药箱离开。
　　送走公孙策，房间里又沉寂下来。
　　丁月华收拾着丢在桌上展昭染血的衣衫，想着方才拉开展昭衣袖看到的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丈夫打理伤口，但是每一次看到，还是忍不住心疼。
　　展昭看着忙碌的妻子，知道她心中所思，心中有几分暖意几分歉意。却不知道如何打破这沉默。许久，才轻声低语：“月华，你生气了。”
　　“你有事却想瞒我，我怎会开心？”丁月华抬眼，看着展昭眼中的歉意，轻叹，“嫁了你，就知道会过怎样的日子，我只是不想你有事瞒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可你不说，我更担心。”语毕，泪珠却在眼眶打转。
　　“月华。”展昭轻轻唤她，未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低头，轻咬唇瓣，丁月华把眼泪憋了回去，抬头，看着展昭因忍痛而冒出的细细汗水，倒了热水浸湿了方巾，给展昭擦脸。轻抚他受伤的手臂，忍不住语气柔了下来：“是不是很疼？”
　　“有你在，不疼。”展昭轻笑，握住妻子的手。
　　“你个展昭。”丁月华破涕为笑。
　　“对了，你今日怎么会来府里住？”
　　“公孙先生说我送他的昙花今夜会开花，我也想看看。没想到，花没赏到，抓到个不老实的猫。看来以后，我要常到府里住住。”
　　“以后有事，定不瞒你，可好？”
　　“且听下你这句话……”
　　“展某是有诚信之人。”
　　“这句也先听着，以观后效……”
　　“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