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草茉染香

10、旧友

　　宽敞的实验室中央，少女静静地悬浮在圆柱形的容器内。金黄色的长发和各式各样的导管宛如水草般缠绕在她洁白如玉的身上。
　　“克鲁德，我没有夸大其词吧，这里所有人都叫她人鱼公主呢！”怀奇教授兴奋地对身着戎装的军人说道，“再过一个月，不，是半个月，只要机械部的那些家伙将脑内芯片做好，一切就大功告成了！”仿佛是看到了即将到来的辉煌，满头银丝的教授翠绿色的眸子里绽放着五彩的光芒，“克鲁德，整个卡兰德都会为此而骄傲！”
　　听到教授激动万分的声音，军人却没有吭声。他凝视着容器内的少女，鹰隼一样的眼睛里变幻不定。
　　“克鲁德，你怎么了？”注意到同伴的异常，怀奇教授立刻止住了笑。“有什么问题吗？”
　　“不，”军人伸出手来抚摸着光滑冰冷的容器壁，“我只是希望她能快点睁开眼睛。”
　　“呵呵，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怀奇教授笑了笑道，“为了抢回这个孩子，我们可损失了不少人呢。”
　　“哈里，感谢你——”军人收回了视线，深蓝色的眼睛里有平日里没有的真诚与柔和，“我所有的梦想与希望，都倾注在这孩子身上。所以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我不是为了你才答应接手如此麻烦的事情，”怀奇教授沉吟着开口，“我是为了这个世界。”
　　“哈里，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轻轻点了点头，军人的表情也严肃起来，“clean需要像你这样坚定而执着的人。”
　　“任何骚乱都无法阻止我们的脚步，反叛者的下场只有死。”军人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杀气，伸出布满老茧的手看着身旁的同伴。
　　“纯净美好的新世界很快就会降临——”伸出手来与军人相握，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别有意味的笑容。

　　天刚蒙蒙亮，深秋的寒气将军人黑色的皮靴染上了白色的薄霜，抬头理了理军帽，男人昂首阔步向面前那座古老而华丽的城堡走去。
　　“对不起安吉拉将军，老爷这段时间非常繁忙，实在没有办法与您见面，请您见谅。”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管家鞠了一躬彬彬有礼的答道。
　　“我想他再忙，也一定能抽出一分钟听他的老朋友说几句话。”轻轻喝了一口茶，军人神色悠闲的环视了一下四周道，“就算他此刻真的没有时间听也没关系，他的这个老朋友最近闲得很，可以天天在这里等他。”
　　“威尔斯，你这点死缠烂打的毛病会让所有人都厌烦的。”阁楼上的男人一边抱怨一边走下来，“你们都出去吧，我和这位老朋友好好叙叙旧。”
　　当典雅舒适的小客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安吉拉将军微笑着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递给坐在对面一脸无奈的好友，“真是不容易啊，终于决定见我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怀奇教授的脸色阴沉而冷峻，“这样随便走在大街上不怕被那些人杀了吗？”
　　“如果我真的死了，史丹泽那个臭小子就拜托给你了。”军人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微笑的样子仿佛在谈论一件娱乐新闻。
　　“威尔斯，你这只该死的笑面虎！”有些烦闷的抓了抓头发，怀奇教授瞪着好友缓缓道，“如果哪一天报纸上刊登了你意外死亡的消息，我真是一点也不会惊讶！”
　　“在此之前，我们来讨论一下别的事情吧。”拿起小托盘里精美的糕点咬了一口，男人的脸上满是陶醉的表情，“这是玛丽做的芙蓉糕吧，恩——味道还是那么棒——”
　　“混蛋，你是来吃早餐的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怀奇教授翻了个白眼道，“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将手里的糕点全部塞进嘴巴里，已经四十多岁的军人像个孩子一样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我说这个芙蓉糕啊，我回去的时候能带走点吗？”
　　“你现在就可以拿着它们走了。”
　　“别这个样子，生活是需要一点甜蜜的哈里。”
　　“混蛋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你想知道吗？”
　　“很抱歉我不感兴趣。”揉了揉额角怀奇教授一脸崩溃的抬起了手，“汤........”
　　“吉瓦死了。”开口打断了好友，安吉拉将军微笑着看着好友的眼睛道：“就在昨天。”
　　侧过头去皱了皱眉头，怀奇教授低声道：“怎么死的？”
　　“已经病了很久，可惜你一直不肯见我。”深蓝色的眸子里隐藏着些许的悲伤，军人的脸上却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史丹泽很难过呢——”
　　“吉利的状态也不好，它很想念你们啊，哈里。”
　　室内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怀奇教授默默的喝着茶，却始终都没有再看好友一眼。
　　透过红茶散发的氤氲热气，已经年过不惑的两个男人各自沉默着，旧时的记忆冲开了时间的枷锁飞奔到眼前。
　　...........................

　　“夕阳真漂亮啊，哈里，像不像是可口的橘子味棒棒糖？”一头乱发的男人微笑着向好友探过头去，“嘿，你给苏亚买了什么？”
　　“不要叫他苏亚，”抱着一堆实验器材的男人一脸不耐的看着身旁的好友，“他叫苏尔特，苏亚这种甜腻的小名也只有玛丽可以叫。”
　　“你这种顽固的家伙也只有玛丽能够容忍。”叹了口气，男人打量了一眼对方怀里的东西挠了挠头，“我说，你给一个十岁的孩子买这种礼物是不是有点.........”
　　“已经十岁的孩子不需要什么生日礼物。”从那堆实验器材里扒拉了一阵找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来，他别过头去递给表情有些诧异的同伴，“呐，给你家史丹泽的礼物，那小子和你一样喜欢甜食，所以就买了蓝玖屋最好吃的限量版原味巧克力，他应该会高兴吧。”
　　“你不是说十岁的孩子不需要什么生日礼物吗？”接过那个盒子笑得灿烂，男人咬着手指小声道：“我这个当父亲的可以替他打开吗？”
　　“你这个嗜甜如命的家伙，好歹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拜托不要做出跟自己的儿子抢糖吃这种愚蠢的行为好吗？”
　　“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愿意用所谓父亲的身份来和儿子交流，比起那种身份，朋友更适合我。”
　　“你这种邋遢而不正经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娶到佳妮的？”男人扶住额头叹了口气。“请注意身份啊未来的安吉拉将军大人。”
　　“是是，未来伟大的怀奇教授大人——”噗的笑出声来，男人低头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同样精致的盒子递给好友，“这是送给苏尔特的礼物，你这个做父亲的不送，我这个做叔叔的可是一定要给的。”
　　“什么东西？”感觉到手上的盒子轻飘飘的，男人皱了皱眉朝好友看去，“你不要每年都送一张支票做礼物啊混蛋，是在嘲笑我比你穷困吗？”
　　“你明明知道我没那个意思，况且这也不是支票那种没有意义的东西。”
　　“那为什么以前都在送啊混蛋！”
　　“你不让送甜食，我又有什么办法？”
　　“这是理由吗混蛋！”
　　“好歹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我混蛋好吗？”
　　“混蛋混蛋混蛋！”
　　“...........”

　　“呐，谢谢。”
　　“什么？”
　　“我说谢谢啊混蛋！”
　　“你大清早的给我打电话就是骂我的吗？”
　　“..........昨天你送的那两只小狗，苏尔特很喜欢。”
　　“嘿嘿，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那我也要感谢你，史丹泽也很喜欢你买的巧克力........”
　　“哈里叔叔我老爸吃了一大半啊——呜呜——”
　　“小孩子不要在大人讲话的时候插嘴，赶快去睡觉！”
　　“呜呜........”
　　“哎哟谁教你咬人的，佳妮快来把你儿子拉开！”
　　“亲爱的我可管不了，小淘气从来都不听我的话不是吗？”
　　“我说史丹泽你就别咬了，老爸今天就去给你买三盒回来还不行吗？”
　　“骗人！你天天都这么说，可是一次也没买过！”
　　“那是因为在买回来的半路上都被我消灭了哈哈哎哟！”
　　“那个.........还有人在听我讲话吗？”
　　“哈里叔叔这个星期有空我就去看您——好想您和玛丽婶婶哦——”
　　“真是乖孩子——”
　　“你是去看苏亚和那两只狗的吧臭小子！”
　　“..........”
　　“老爸你能不说话吗哈里叔叔都无语了！”
　　“我可没说错，你脸都红了——”
　　“..........”

　　“哟，见到你真是越来越不容易了。”
　　“你要说什么就快点说，我时间有限。”
　　“哈里，有关于苏亚的事情.......”
　　“如果是聊这个的话恕我不能奉陪。”
　　“那两只狗能不能麻烦你带回去，扔给我是什么意思？”
　　“玛丽看到它们只会难过，当初是你送的，当然要还给你。”
　　“那你觉得我看见它们就很高兴吗？”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你.........”
　　“还有，不要总是找兰格尔将军的麻烦，你这么和他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的，为你的儿子想想吧，他已经没有了母亲，难道你要他再失去父亲？”
　　“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
　　“那么保重，再见。”
　　“喂........”
　　....................................

　　“什么时候去看看吉利吧，它的年纪已经那么大了，吉瓦的死对它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抬起头看着好友，怀奇教授的眼睛里满是疑问。
　　“哈里，还有一个问题。”伸出食指晃了晃，安吉拉将军朝好友笑了笑道：“吉瓦和吉利，你更喜欢哪个呢？”
　　“那么你的答案是？”
　　“你很狡猾啊，明明是我在问你。”
　　“你先告诉我！”
　　“我是个博爱的人，我都喜欢——”
　　“所以你这种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我都喜欢不代表你都喜欢啊，毕竟狗有两只，选择可是有四个。”
　　看着怀奇教授郁闷的表情，安吉拉将军哈哈一笑凑到他面前伸出了四根手指。“喜欢吉瓦，喜欢吉利，全都喜欢，全都不喜欢，你是哪一个呢？”
　　“你真的很无聊。”冷冷的说出这句话，怀奇教授拍了拍手道：“汤姆，送客。”
　　“是，老爷。”门外的管家躬身来到桌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安吉拉将军——”
　　“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呢，”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安吉拉将军拿起盘子里最后一块芙蓉饼填进了嘴里，“叨扰了。”
　　“你就是来吃饼的吧混蛋。”
　　“被你猜中了呢——”留下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安吉拉将军走出了门外。“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呢，真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作者有话说

　　俺突然喜欢上安吉拉叔叔了嗷——（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