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解》心桥烟雨

3、第 3 章

　　时间过得很快，每天都在做着周而复始的事，或许偶尔会有惊喜出现，但更多的还是平淡。在这样带些忙碌，带些惬意的大学生活中，一年过去了，柯靖繁没有再与苏慧联络过，苏慧也渐渐忘记了有这样一个人。她依然像个旁观者，谨慎、冷静地看待身边的人、身边的事。
　　再过几天就是苏慧20岁生日，她本不想庆祝的，因为她并不觉得这天有什么好高兴，不过是世上又多了一个可笑的生命罢了。但圆圆她们可不想放过她。
　　“慧子，你快生日啦，生日要做什么知道吗？”妖女笑眯眯地问，仿佛正再打什么坏注意。
　　“生日要请室友吃饭，对不对？放心啦，这点规矩小的还是懂的。”苏慧做乖乖女状。
　　圆圆不放过她，道：“大小姐，这次可是‘二十’岁生日哦！不好好庆祝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你别想请我们吃个饭就了事咯。”
　　“就是就是，一个女人有几个20？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你一定要请它十七八桌，然后在那天粉墨登场，把那些男生给迷晕菜了，才不枉负了这双十年华！”大开面被说得有些兴奋，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苏慧笑骂：“神经病！一个女人也只有一次四十呀，你会不会在那天也粉墨登场啊？”。
　　“拜托，到那时候，就算我愿意牺牲，也没人看呀，搞不好还真把他们给弄晕菜了，不过不是迷的，是吓的！”
　　四女哄堂大笑。
　　“好啦好啦，说正经的，慧子，你这次的生日包给我吧，我包你过个难忘的夜晚。”圆圆清了清喉咙，说：“嗯，到时候你只要记得埋单就行了，哈。”
　　“小的可有权利上诉？”苏慧故做委曲。
　　三女异口同声：“没有！”

　　到了生日那天，苏慧确定，她的确会永远记住这个晚上，事实上想不记得都难。圆圆那个小妮子居然把全班的人都请来为她过生日，而地点，竟是在学校的小报告厅。她有些惊讶，圆圆竟会有这个本事！
　　“苏慧，生日快乐，这是我们男生集体送你的。”班长捧着个大米尼走到苏慧面前，笑盈盈地说。
　　“呃……谢谢你们。”她有些无措，这些人里大多数苏慧平时都不怎么交往，有的甚至连名字都不记得，现在叫他们破费，叫她怎么好意思？ 圆圆这次真是闹太大了！
　　生日宴会的气氛非常高涨，大家边吃边聊，唱歌跳舞，倒也其乐融融。苏慧也有些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了，与平时不怎么接触的男生也聊得非常投机。或许是喝了点啤酒的关系，她的脸颊有些发烫，红红地，配上她翘翘地扬月嘴，可爱得像个苹果。
　　或许，生日有些不同的意义。在那时，苏慧如是想。
　　酒过三循，圆圆悄悄地拿着手机走到门外。
　　“喂！怎么还不来啊？这里都快结束了！”
　　“来了来了！”两个男生向圆圆走来，一个男生喊道：“飞机误点嘛，我们已经很赶了！怎么样，里面？”
　　“阿杰，轻点啦，我要给她个惊喜！”圆圆呼喝完于杰，转身对另一个男生说：“你可想好了，现在进去，可就不能再反悔了，我可不希望她受伤害。”
　　男生坚定地说：“放心，我不会放弃的！”他的眼睛黑如墨石，眼里的亮光透露着他的决心。
　　圆圆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真诚，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大家静一静，我们来了位客人。为了我们今天的公主，他可是飞跃了太平洋才来到这里的哦……”圆圆把门打开，让出一条路。一个男生走了进来。
　　“柯靖繁——”苏慧惊叫。
　　“对，是我。谢谢你没有把我忘了。”柯靖繁笑着说。
　　苏慧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早应该忘了他才对啊，为什么见到他的一瞬间竟脱口而出他的名字，而自己心里竟有些淡淡地喜悦，难道……
　　苏慧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生，他比一年前瘦了，头发长了些，脸色也比以前白了点，不再是阳光般地运动男孩，却显得斯文优雅。虽然面带微笑，但他眉目之间却有些倦意。苏慧想，他在日本过得一定不轻松吧。怎么会回来了呢？
　　看着苏慧有些困惑地眼神，柯靖繁笑意更深，说：“公主，你不请我坐下吗？我可是刚下飞机就来这里的哦。”柯靖繁的语气有些耍赖，眼神却很温柔，苏慧看着这样一双温柔而又深邃的眼睛，心底某一处，被触动了。
　　结果柯靖繁被安排坐在苏慧的旁边，他俩靠得很近，柯靖繁每次夹菜衣袖总会与苏慧的脸擦过，感受着脸旁吹拂的微风，看着碗里鼓起的小山，这些都是他替她夹的。苏慧竟有些幸福的错觉。 也许，我是真的醉了吧。
　　他们两个聊了很多，聊他在日本的生活，他说自己在半工半读，虽然有些辛苦，但总算是自食其力。苏慧发现当他说“自食其力”四个字事，眼里闪烁着傲然地光芒，但还有其他一些东西，她没有看明白。苏慧聊她在大学的生活，其实乏善可陈，但听者听得认真，她也讲得起劲，两人一来二往，竟等到筵席接近尾声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于是她、圆圆、柯靖繁、于杰四人决定到学校附近的小吃店续摊。柯靖繁刚才在筵席上喝了点酒，在路上感到有些不适，人也懒懒地不想多说话。
　　苏慧看他好像非常不舒服的样子，有些担心，问：“怎么了，是醉了吗？头晕不晕？还是胃不舒服？”
　　柯靖繁有些抱歉地朝苏慧笑笑，说：“嗯，可能是多喝了点，有点头晕，不要紧的。”
　　听他这么说，苏慧便不再说什么，但她一直走在柯靖繁旁边，怕他跌倒。
　　刚到小吃店，柯靖繁就白着脸对大家说：“我去下洗手间，你们先找位子坐。”说着，便捂着嘴跑开了。
　　见他这样，圆圆问于杰：“他怎么啦，喝两杯就不行啦？还是不是男人啊？！”
　　于杰瞪了她一眼，为朋友辩护道：“不知道别乱说！他以前可是我们寝室的千杯不醉，啤酒白酒黄酒合着喝都弄不醉他。哎，还不是这一年给累的嘛，他妈的小日本！”
　　于杰说得有些气愤，但苏慧看出他确实非常关心柯靖繁，好奇道：“怎么啦？关日本什么事？”
　　于杰看着洗手间的方向，带点惆怅地说：“他爸爸是日本人，听说给了他妈二十万的支票就扔下他们母子不管了，他妈没办法，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如果没钱怎么过得下去？那时他好像十岁，已经懂事了，立志将来长大了要把钱还给他爸爸。这小子还真够争气，这些年居然真的存了20万！他进日语系也是为了要去日本见他爸爸，去年有个交换生名额，他是优等生，便终于有了这个机会。”
　　居然是这样的！苏慧不禁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只是，他们两个，毕竟不同……
　　“你是怎么知道的？”圆圆问道。
　　“我们从小就是邻居，后来他家搬了，但没想到居然考上了一个大学，还在一个寝室”
　　苏慧有些急切地想知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把钱扔在了他爸爸的脸上，然后穷得连碗泡面都买不起，饿了两天的肚子才找到了一份工作，再后来，他一天做两份工，还要去学校上课，每天睡不了五小时。一个月前，他听说他喜欢的女孩生日，就找了第三份工，存钱飞回来为她过生日。”
　　苏慧头一次感到，于杰的声音竟有些煽情，她的鼻子有些酸，却忍住，问道：“他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你去看看吧！”
　　于杰走后，圆圆抓着苏慧的手哽咽道：“慧子，我有点煞到了，这个男人，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呀！”
　　苏慧沉默。有个人将她这样放在心上，任谁都不可能不动容，但她可以爱吗？她能够回报柯靖繁的付出吗？苏慧陷入了矛盾中。
　　因为柯靖繁不舒服，再加上听了这样一个故事，大家都没有什么兴致了，便早些回了寝室。柯靖繁和于杰将苏慧和圆圆送到了寝室楼下，离开前，柯靖繁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苏慧，对她说：“生日快乐，不是生日的每一天也要快乐。”
　　苏慧一看，是一个长方形包装的小纸盒，猜不出是什么东西，她说：“谢谢你！还有，回去好好休息。”
　　“嗯。”柯靖繁淡淡地一笑，乳白色地月光照到他的侧脸上，显得有些虚幻，但幸福的感觉却真实地写在了他的笑容里。苏慧看得不禁痴了。
　　苏慧回到寝室，小心翼翼地将纸盒拆开，竟是一盘磁带！
　　“以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的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
　　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是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当所有一切都已看平淡
　　是否有一种精致还留在心田”
　　沙哑而温暖地声音缓缓流出，当听到“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是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时，苏慧感到自己再也忍不住了，泪，决堤般地流了下来，擦也擦不干净，她也不想擦，有多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哭过了呢？不记得了。以为这世上没有人会懂得她心里真正企盼，原来，是有的。当她的心快要冻僵时，终是有一个人对她说“等到老去那一天，我还在你身边”！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