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伯利之光》当你是空气

11、第十章

　　战争结束之后，里伯利北方村庄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可赫伯特此次的出行就像颗重磅炸弹，打搅了这池波澜不惊的湖水。年轻人和孩子羡慕着他，羡慕他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村里的长者却是担心起这次行程是不是安全，一个接着一个地来到赫伯特家里询问细节，问完了又开始送来了食物和衣服，生怕这一路上缺少了些什么，弄得赫伯特焦头烂额却又不好意思拒绝。

　　最夸张的就是马歇尔出现在赫伯特家门口时，赫伯特站在门口盯着那一口巨大的石锅，脸色灰白，“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带上这个？”

　　马歇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石锅“轰”地砸在地上，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不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妈妈的意思。”

　　就这样，赫伯特的家完全被村民们的好意所占领，就连睡觉都只能在床上空出来的那个角落里蜷成一团，好几次都不小心直接翻下了地。

　　不过赫伯特并没有把这些东西全带走，挑了几套衣物，带了点干粮，还有抽屉里所有的钱，就一身轻松地跟着杰斯蒂和老妇人上了马车。剩下的这些……包括那口巨大的石锅，还是安心地交给安格斯处理吧。

　　赫伯特给安格斯的离别信里就是这么写着的。

　　乘着马车上路后，杰斯蒂开始慢慢介绍起了他从商的过程，赫伯特也知道了杰斯蒂身边的这位老妇人是他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友的母亲，名字叫做卡斯珀。

　　她的儿子是在第一场战争中死去的，在死前，那位战士把自己的母亲托付给了相识不过三天的杰斯蒂，连杰斯蒂是否答应都没有听到就死在了战场上。不过幸好杰斯蒂是出了名的守信，回家之后立即着手查了那位战友的家乡，把他的母亲，也就是卡斯珀接到了自己的家中。

　　这也是为什么杰拉尔德愿意把儿子托付给他的原因。

　　杰斯蒂告诉赫伯特，第一场战争结束之后，他就开始经营一家小商铺，起先还只是些杂货，后来因为战争的关系，各种资源短缺，他的商铺也越做越大。而且杰斯蒂的信用比起其他商人来说更好些，于是他有了扩大经商范围的心思。

　　正在这时候，里伯利被阿格里西亚的攻陷了。阿格里西亚的国王正式宣布里伯利成为附属国后做的第一件事，恰恰是垄断经济。杰斯蒂的生意因此而变得岌岌可危，原本早就想好把赫伯特接来的计划也只能一拖再拖。

　　直到杰斯蒂在伊斯别那国站稳了脚跟，他的生意才逐渐有了起色。

　　这就是杰斯蒂的经历。

　　当杰斯蒂差不多说完这一切的时候，他们也到了旅途中必经的第一个城市——科尔城。

　　比起家乡的小镇，科尔城无疑像是个巨大的宝库，不论是那些变戏法喷火的街头表演者，抑或是叫卖着零散货品的摊贩，让年轻却阅历尚未丰富的赫伯特看得目不暇接。

　　不过他们只会在这座城市里留宿上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该上路前往下一座城市。

　　这个消息无疑让处在兴奋状态的赫伯特有些受挫，但是他很快就恢复过来，站在旅店的窗口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不管是穿着破旧衣服的乞丐或是衣着光鲜衣服袖口别着宝石扣子的有钱人，都让他感觉到新奇。在过去的十七年里，赫伯特接触的最多的就是农事，然后是那座小镇，最后就是战争。农事是毫无变化的，小镇让他放松心情，而战争让他提前明白了生活的残酷。

　　一个人独自生活的六年，他也无数次地想过复仇，最后还是按捺了这种想法。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会享受生活，而经历了战争的人则珍惜生活，失去的越多，他越愿意过得平平淡淡。

　　因此难得从那个小村庄走出来，这些或许对多数人不足为奇的小细节，都成了赫伯特关注的焦点。

　　在楼上待了没多久，赫伯特和卡斯珀就被叫去隔壁杰斯蒂的房间吃晚餐。旅店提供的餐点虽然在外表上没有那么精致，但胜在味道不错，赫伯特很快就把自己的那份吃了个精光。

　　吃饱喝足之后，三个人在宽敞的客房里各自占据了自己的位置，杰斯蒂有许多的账务要计算处理，卡斯珀夫人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做着针线活，而赫伯特则是把注意力转向了杰斯蒂带来的书上。各自安静地做事，也算是一种和谐的相处模式。

　　突然，杰斯蒂似乎是想起什么事情来，从厚厚的账簿中抬起头来，说道：“刚才我去科尔城府的时候，遇见了托德勋爵。”

　　“托德勋爵？”又是个赫伯特不知道的人物，而且杰斯蒂还用上了勋爵的尊称，这不能不让人好奇，“是你的朋友吗？”

　　杰斯蒂没有否认，只是大概地说了下自己和这位托德勋爵曾经有商业上的联系，战争爆发之后就不再联系了，没想到今天会巧合在科尔城府那里遇见。本来去伊斯别那最近的路该是从科尔城往西走到达约克镇，驾马车大概三天左右的距离，之后再往南。可杰斯蒂顾及安全，决定绕路，这样大概要多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但是每天都可以在途经的城市休息一晚。

　　“本来打算明天早些出发去最近的城市，但是托德勋爵似乎也要去约克城，而且他雇了些退伍的老兵来保护车队。所以我向他提议在路上带上我们一起，而我会在到达约克城后给他送半车新的完整毛皮。”杰斯蒂简单地提了下旅途的变化，刚想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却听赫伯特问到托德勋爵是谁。

　　杰斯蒂翻了翻手里的账簿，发现自己的工作并不算很多后，才合上本子靠向椅背，缓缓道：“托德勋爵其实并不算爵位很高，按照里伯利的爵位顺序，应该是公爵为首，侯爵第二，男爵最末。伊斯别那没有侯爵，却有伯爵和子爵，而阿格里西亚则是公爵、侯爵、子爵和骑士。而勋爵通常是一种统称，当然，公爵不可以被称作勋爵。”

　　“而托德勋爵当时的身份是里伯利的男爵，加上南北经济上的差异，北方的男爵其实更没有资本一些，因为他们没有南方那么肥沃的土地和有利的天气条件。”杰斯蒂解释了下托德勋爵的背景，更方便赫伯特去理解这一点。

　　赫伯特听懂了便点头，杰斯蒂就继续说了下去。

　　“里伯利南方沦陷没多久，托德勋爵是最早一批表明态度要坚持保卫里伯利的人，没想到出了内鬼，把反叛的贵族们聚在一起杀了，我记得就在托德勋爵曾经的一个庄园里。”杰斯蒂的表情很凝重，“很幸运的是托德勋爵因为他三岁的儿子生病，就没有亲自去……也算是逃过一劫。”

　　“在那以后他就不太表明自己的战争立场了，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总之现在他是少数还活着的里伯利贵族。”杰斯蒂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又补充道，“这次他的儿子也在车队里，赫伯特，你有可能遇到他，他的名字叫奥斯汀。”

作者有话说

　　自此开始，奥斯汀出现……
卡斯珀是指年长有着忠实信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