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朝朝暮暮？ ...
-
诅咒事件最终在一枝梅的配合下成功解决了。小梅告别苏樱表姐，跟着一枝梅另外三人一同向贺家村的山头走去，准备回醉生梦死。
出了峡口，视野一下子变得宽广起来，小梅用手挡了挡刺目的阳光，经过几秒钟的适应之后，前面不远一人一骑的组合就像凭空冒出一般出现在眼前。
小梅第一反应是原来平原也有蜃楼奇景。
柴胡狠狠拍了拍小梅的背，哈哈大笑道：“娘娘腔，你那口子来找你啦！”
小梅瞪大眼睛，狠狠地瞪了在旁边偷笑的离歌笑一眼，又无奈地看了看用可以称得上猥琐笑容诡异地看着自己的三娘，心想原来歌哥才是他们中最八卦的那一个吗？
那边，等待已久的张忠终于看到小梅一行，忍不住微笑道：“各位，别来无恙。”
离歌笑道：“张兄，看来豹子帮的生意清淡得很，让你有时间千里迢迢赶来跟我们叙旧啊。”
张忠哪里听不出离歌笑的调笑之意，摆摆手道：“离兄说笑了，豹子帮又不需要做什么日理万机的买卖，倒是急缺一个可以拿来压寨的夫人。”
这话一出，三娘瞬间眼睛都亮了，用像饿狼看到肉一样的眼神上下打量张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这个压寨夫人多感兴趣。
不准自作多情不准自作多情不准自作多情！小梅在心里催眠一样地呐喊，还是没能阻止血液迅速攀上双颊的速度。
离歌笑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张忠和小梅之间徘徊，前者神色自若，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地任他打量；后者头都快垂到马鞍上去了。
“张兄，做兄弟的。别的不说，兄弟有困难，我们是责无旁贷要帮忙的！虽然我们一枝梅里面还真没有一个像样的女子（被三娘狠狠地拧了一把胳膊），但是俗话说的好，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你看看谁还看得顺眼的。我这个当头的做主了，随便挑去！”离歌笑说罢，还表示慷慨地向张忠指了指柴胡和小梅。显然他没把三娘算在里头。
张忠也配合地装模作样地摸摸下巴，眼睛却一刻不离他在心里已经描绘了千百遍的那张脸，装作上下打量着，道：“离兄，你这话我可当真了。”
离歌笑豪爽一下道：“柴胡三娘，看来张兄是相中了。”
三娘拍拍小梅的头，止不住笑：“对呀，我们这些没被选上的，也该识相退场了。”
柴胡早就笑的不行，听罢赶紧跟上离歌笑和三娘的马，驾马的手都被笑抖了，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除了小梅还在原地，一枝梅其他几个人都一下子奔出了好几里地，远远还能听到离歌笑和三娘一唱一和戏谑的告别声：“张兄，先走一步了！”
“小梅，别忘了常回娘家看看！”
小梅哭笑不得，直到人都走光了，才敢对上张忠的视线。那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一下子变得更加逼人起来。
小梅右手伸进衣袖里翻了翻，确定那东西在里面，这才开口道：“你，你怎么来了？”
张忠不急着回答，享受地细细观察一番小梅带着淡淡羞怯的表情，半响方道：“我接管豹子帮之后。才发现要养活这么大一个帮派，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帮里人口又多又杂，我花了些时日调乛教，才慢慢让豹子帮从原来的样子走上正轨。”
小梅知道他说的极是。像那样一群杀人不眨眼，打家劫舍惯了的魔头，一时半会要他们改好并非易事。何况原先的作恶，本也是为了生存。不再抢穷人改抢富人，也不是那么简单说干就能干的事。情报，部署安排，行动。缺一不可。
小梅暗暗打量了一番张忠，发现他比上次分开的时候黑了不少，也瘦了很多，想到他都是为了实现对一枝梅的承诺，心里不禁有些内疚，有些东西哽在那里，怪难受的。
刚想说你怎么瘦了。就见张忠又是那个习惯性地捏住了小梅的下巴，让他直视进他的眼里，用一种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道：“你瘦了。”
小梅怔了怔，忽然觉得眼中有一股湿意。多久了呢，好像一直在期待的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瘦了。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可是多久了，那么多年一个人过着，从来没有人这般对他说过……
有些别扭地垂下眼帘，道：“我瘦了，化了妆在台上唱戏只会更好看。你倒是要那么瘦做什么？”
张忠愣了愣，没想到小梅会这么回他，嘴角止不住上扬，凑近小梅耳边道：“那晚，压着你，你不是喊沉吗？”
被这么一提，小梅马上回想起那晚的窘境，脸上是一片一片的烧红。他发誓，他活了十九年来脸红的次数，都没有遇到张忠后这短短数月来的多。
“不、不提这个了。”小梅微微推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道，“再不赶上去，就真的会被歌哥他们甩下了。”
“你……要不要来醉生梦死坐坐？”
张忠轻轻一笑，道：“怎么，跟我回去做压寨夫人不好吗？”
小梅抬头轻轻望了他一眼，又低头轻轻道：“我表姐之前拜托我留在贺家村……被我拒绝了。虽然，有亲人在身边的感觉，很好，但是，一枝梅才是我的家……忠哥，你能理解吗？”
张忠沉默了一会，才慢慢答道：“你选的好。”
“你说的对，再不赶上去，你就追不上他们。还是快快启程的好。”
张忠说罢，转身欲上马，却被小梅拉住了袖子。
小梅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隐隐知道那人怕是生气了的，但偏偏在他面前就是嘴拙，想不出半分可以让他消气的话。只好牵起他的手，胡乱地将袖中的那条链子塞在他手中。
“这、这本是一对金手链，我将它改成了项链方便佩戴，算是，算是报答你对百姓所做的一切。”
小梅自己都觉得这说辞牵强。但这链子背后的真正的含义，他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大着胆子送他东西，已经是极限了。但是不管怎样，他想把这件东西送给张忠，就算只是一小步也好，他想迈出去……
这链子是小梅姑婆死去之前，亲手戴在他手上的。
——云虎啊，我们贺家代代靠着这金矿，才能一步步有了今天这地位。虽然诅咒已经把我们贺家上上下下弄成这副模样，我还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逃过这一切，带领贺家重新振作起来。
——这链子，是祖辈一代代传下来，用最初发现金矿时挖出的第一批金子做成的手链，本来还有成对的耳环、朱钗之类的首饰，都在流传过程中流出贺家了，唯有这对链子，是见证了贺家一代代兴衰的。也就渐渐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传给当家的正夫人保管。这链子虽说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却也算是我们贺家的信物。自你大娘在十几年前死去之后，这链子就一直保管在我这里。
——云虎啊，我们贺家人的命运，虽然就是如此残酷地不得不去接受，姑婆还是希望，也许有一天你可以打破这种宿命……那个时候，找到一个心爱的人，不要像你爹一样……好好珍惜她，这手链，你就亲手交到她的手里……
小梅想起那封娘写给爹的信。就是因为爹不懂得珍惜眼前人，娘才会说是爱上别人带自己远走他乡。而手上这条也许娘其实最希望得到的可以见证她才是爹最爱之人的链子，却从来没有一刻戴在娘的手上过。
小梅看着张忠手中闪着光的链子，心中有些忐忑。
张忠淡淡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淡淡笑了笑，却并不戴上，只是收进了袖中，淡淡道：“如此，谢谢了。帮中还有事，也不好耽误。那就此别过吧。”
小梅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是哽在那里。张忠这么冷淡的反应其实是合情合理的，却又是那么出乎他意料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硬着头皮道：“忠哥，你来这一趟，到底是……”
张忠已经上马，闻言掉转马头，深深看了小梅一眼，道：“离兄飞鸽传书给我。说你可能有难。”
小梅一怔。
张忠又苦笑着道：“不过如今看来，我好像来晚了一步。你的歌哥已经帮你全都解决了。”
“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一枝梅是个温馨的地方，离歌笑也是个不错的人。你在那里……我很放心……”
“……”小梅全然不知如何接口，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涩。
见小梅半响不语，张忠淡淡的语气中掩饰不了一丝苦涩，道：“小梅，好好保重自己。如果你敢让自己陷入危险的话，我会去找你的歌哥算账的。”
说罢，掉转马头就要离开。小梅这才急了，疾奔两三步追上去，挡在张忠马前大声道：“什么歌哥歌哥的，根本不管歌哥的事！我喜欢呆在一枝梅做有意义的事情，但是我也不可能割舍下贺家村啊！就算不能常常在一起。但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能明白吗？”
才吼完，小梅就傻在那里了。明明是要拿贺家村做比的，怎么偏偏抛出那么一句要命的话？
张忠也愣了一下，随即用戏谑的目光看着小梅，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一边却故意不紧不慢地道：“我明白。——小梅，以后随时保持联系。有问题的时候，不要忘了还有我可以帮你。”
小梅轻轻地喔了一声。
张忠好笑地看着他，伸出手道：“上来，我送你回醉生梦死。”
小梅道：“我，我有马……”
张忠道：“你那匹马太慢了。照我们刚才耽误的时间，要想赶上你的大部队，还得靠我这匹汗血宝马。”
小梅抿抿嘴，明明知道他说的是歪理，还是把手递了过去。张忠搭上一拉，将小梅稳稳接在怀里。
“走了，嗯？”
“嗯……”
在张忠怀中侧头回望贺家村一眼，小梅放心地将自己的重量交到张忠身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而目光却更坚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朝朝暮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