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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九月结束的时候请叫醒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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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结束的时候请叫醒我
文/沫泱
如果我忘记了如何去笑,请你一定要微微扬起唇角边的痣,告诉我那样的弧度是如此的美丽;
如果我忘记了如何去忍受寂寞,请你一定要让我记起你曾经孤寂如海的背影,告诉我那样的深沉会教人深刻。
如果我忘记了如何流着眼泪说抱歉,请你一定要储存起逝去的伤痛和来自下一站的幸福,告诉我那些微凉的等待终会开花。
如果我忘记了如何摘下面具,请你一定要不加粉饰的望着我的眼睛,直到篱墙剥落,告诉我那些柔软总需要有人去触摸。
如果我忘了如何拿昨天的弦继续今天的歌,请你一定要在爱的名义里种下永不衰败的藤,吹起永远清爽的风,让风舞藤鸣,告诉我那些像年轮一样旋转的音符,从未停下。
如果我忘记了如何应对斗转星移而沉寂如同地底枯萎的根,请你一定要在岁月的罅隙里横刀立马,斩落那些无法触摸的繁芜,然后叫醒我吧,在九月即将结束的时候,告诉我这样的世界有需要我为之奋斗的一切。
Part 1.流(六)月扉影
我们曾聒噪地渲染曾经,放大未来;我们曾认为那些不完美终究会被时间堙没;我们曾告诉自己现在所遭受的种种在将来可能会被当做笑料来津津乐道。然后这些都在无法抑制的前行里成为如意或者失意的现实。
青春的洪荒像漏斗一样滴滴答答晕开殷红。那些仗着年轻而肆无忌惮成长的日子已不复存在。
在高一即将结束的那段日子里,我每天骑四十分钟的自行车穿过清晨有些微凉轻仄的风,然后满头大汗的坐在教室里和名字都记不清晰的同学们熬过最后一段时光。七月上旬是夏季里最为炎热的时候,寝室里仅有的一台小吊扇只在规定的时间里规定开放,根本不足以平复翻江倒海的热度。室友小N抱怨我不和她们一起享受免费的“汗蒸场”,表情一本正经的十分可爱。
我们在初中的时候怀念小学,在高一的时候怀念初中,而现在高一又即将成为怀念。即使那些逝去的时光平静甘于淡水,浑噩至醉生梦死,沉淀之后也只剩下连自己都会讶异的熟稔,让人无限亲近。而对于将来,倒是无所畏惧的了,如果可以有些意外之喜那不妨更好,如果不能,那么就让它按照原来的恒定轨迹继续缓慢前行,然后依旧成为于过去大同小异的模糊片段。它们是色彩斑斓的发条,缠绕成让人不堪动容的河——那就是回忆。
在考试之前的那几天温习假里,我倒是彻底的放松了,对于成绩的执念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强烈,不清楚这种感觉是因为被埋没得有些随波逐流了还是心中不再屯居于那样狭隘的形式,有了一些更为远大的追求,又或者两者兼备。头角峥嵘的年少是不够稳重的少年,而我正逐渐的顺其自然。
抽了一个下午和同寝的姐妹们最后一次聚会,在KTV里疯狂地飚歌,关于离别想要说的话,诸如“真舍不得你们”“以后再不会遇到一个这么好的寝室了。”之类的却一句也没有说出口。我们本是旅途中陌生的ABCDEFG,因得某个共同的目的地而有了交集,本来是有些被动地相携手,却在日积月累的默契里成为发乎心止乎情的同心协力。我想日后的我断然不会对高一那些日复一日的荒芜年岁存有深刻的印象,但是对于这些可遇不可求的姐妹们我会用心铭记。我曾在一篇专门为我们寝室所写的日志《xxx寝室那点事儿》中写道:“可能我们之于彼此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毕竟朝夕相处,无话不说,今后的日子里,只要想起你们我一定会微笑。”离别是灌了铅的结局,尽管早有预料,但它还是会逐渐衍生出一种不致撕心裂肺却让人心酸的情愫,是不舍也好,不习惯也好,终究悲伤化纱,成为过往。或许多年以后我们成了见了面需要分辨许久才会认出彼此的朋友,那只是证明我们在新的道路上不曾停下。
那件雪白如同夏影的雪纺连衣裙,以最率性的姿势旋转在我们无暇顾及的青春里,在蝉鸣的午后,在少年耳濡目染的笑容里,它悄悄绽放,连同夏季的风以及冬天的雨统统蒸发成倒影。
上铺的女生拉直了头发;食堂里倒数第三家的拉面里多放了鸡蛋;英语老师的眼睛换成了有些孩子气的黑框架;学校广播站里放了一首心仪已久的歌曲;笑容干净的少年穿了一件浅紫色的衬衫……这些看似漫不经心的点点滴滴悄无声息地遮蔽我们似水一般的年华,开出一朵又一朵大而娇艳的花。
奢靡了一季的晴朗,在阳光还未消散之前,用轻巧的霓虹缓缓揭开下一个帷幕,我们用喑哑的语调唱不忧伤的片尾曲,微笑着谢场。
Part 2.契(七)阔之年
窗外苍茫的夜是块隐藏了爱与希望的巨大磁石,它吸附一切而悄无声息,围城之外的树木像是被绣在幕布上的暗鳞,边沿凌冽又落寞。这样一个静谧的世界,在夜晚降临的时候总是颠覆了它原有的面目,变得莫测,变得陌生,变得乖戾而又充满诱惑。
我从未质疑过我所走的这条道路的正确性,但是曲折性却让我不寒而栗,我把自己当做是忍辱负重的海龟,摒弃一切杂念而只剩下课本上看似和我亲近实则和我陌生的条条框框,麻木至不觉疼痛。我认为所有和我一样存在于期望和未来里的孩子都会学会如此的逆来顺受,就像被折断翅膀仍旧被要求自己觅食的鸟。
当L打电话说她不再上学了的时候,我因为惊愕而半天无法做出反应。因为潜意识所认知的平衡被打破,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在不可能发生的人身上。L是极其乖巧的女生,成绩又十分喜人,我实在找不到她这么做的理由。
于是我在一个阳光浓郁的下午找到了她,她正在院子南边那株葡萄树下休憩,那样毫无束缚的自由姿态让我有几分羡慕,仲夏季节正是葡萄衍生迅速的时候,葱葱郁郁的枝叶投落下阴影,其间悬挂的还有些生涩的葡萄像摇摇欲坠的青涩玛瑙。这样闲适美好好似在漂浮的场景让我有些眩晕,甚至连熟悉的人都有些看不真切了。从前仗着自己有那么一丁点的丰富阅历,就总是想着把别人归护于自己的羽翼之下,因得身处校园这样一个狭隘的环境,所以并不显得突兀。对于文文弱弱的L来说更是如此,她腼腆而不善言辞,是一个极好的倾听者,而我倚老卖老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或是需要保护的人,有些不对等的朋友关系,却完全出于善意。
而如今她退学已经有一段时日,她在那个狭隘的小世界之外努力生存,沾染了有些浮夸和陌生的灰尘,经历了陆离和我不敢苟同的事。她和我讲起在社会上找工作以及与人接触的种种,脸上因为足够的休息而没有了从前羸弱的疲倦,却给人一种力不从心的回避感。她穿着5公分高的高跟鞋,足足比我高出两指,让我说话的时候需要微微仰头,我不习惯这种处于弱势的感觉。
她讲起那个笑容单纯的女同事如何在她面前百般殷勤,又如何在背后向老板说她的不好,致使她丢了工作;她讲起被职介所骗走了仅有的三百块钱而不得不几天粒米未进;她讲起已经凌晨的这个城市是怎样的一番红灯绿酒的光景。
这些都是我无法共鸣的,因为他们都是围城外与我无关的一切,充满诱惑但让人恐慌。
从前那样不对等的谈话被拉扯平衡,她终于学会了娓娓而谈,那是因为稍事丰沛的经历饱满了她的舌,又或者是因为色彩鲜艳的空气遮蔽了她内敛的腼腆,一些穷凶恶极的观念以及生活方式逼迫着她妥协至此。而我们拥有与这个世界交流与抗衡的最佳途径——语言,去表达一个肃穆的你,圆润的你,内心无所寄居的你。
我们不仅要生存,我们更要生活,但生活永远都不是你想要的那样。有些抉择与改变无所谓对错,只是在随波逐流的机缘巧合里早就被安排好罢了。
我始终没有问及L退学的原因,我想该明白的我已然都已经明白,不理解的我总有一天也会明了。既然她选择拥有围城外更广阔的天空,那么她就必须承受如同浮萍一般无处安置的漂泊。
人各有命。
Part 3.梦的悲歌
七堇年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只是,曾因着一份不甘寂寞的心情,仗着有那么一点儿小聪明,小才华,去挑战了太多——必须要忍受寂寞——才能煎熬出来的事情。”
如果说事在人为的话,我并不相信自己有登峰造极的运气和才气,只是迷恋那样小心翼翼的隐匿的快乐而甘愿去忍受寂寞。权当是青春里地挣扎,不枉一场轰烈。
从前的她是现在的我。
尽管在各种强压之下我有些惶惑的步入高二,理科班,但是仍旧想要腾出空间给我的纸和笔。让它们经久不息的为我的心灵衍生养分,这是我唯一的奢望。
梦想是个过分奢靡的词,它并不美好且遥不可及,因为只有梦想,无法成长。
我只是觉得那些我所坚持的是扎在心脏上的毒刺,它腐蚀我的一切可我还是无法拔去。
且已经融为一体。
偶然的情况下通过文科班的朋友结实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笔友Z,他带大大的黑框眼镜,桌子上有成摞装帧精美的正版书籍,在各种各样的论坛上发表文章。还有一种从骨子里透露出的气质,那是属于文字特有的气场,我想在我的身上大概没有这种东西,那是因为那些厚重的附着物已经把它遮蔽,我是一个理科生,一个资料成堆的理科生,一个有着不为人知的坚持的理科生……
Z把他的手稿拿给我看,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灵感片段,还未来得及缝补成一张华美的网。他写道:“生命是一场奢侈的过程。挥霍思想,却郁郁而终。经年之后的感喟,我将不忍唏嘘。”一个人的心境或多或少都会溢于言表,我没有妄自揣测他人的心理,只是觉得,处于这样年纪的我们,站在梦与现实的交界处惴惴不安,因为世界的粗糙而遍身疮痍。
Z已经成型的文章,诗也好,散文也好,总是排版工整,格式清晰。平整光滑得像是镀了金的器皿,让人赏心悦目。他研精覃思至每一个词语甚至标点,做工精巧直接导致成品可观,而我的文字相比之下不至糟粕,但也乏善可陈。
有人说和文字沾上边的孩子从来都是不快乐的。我和文字沾边却已经不是孩子,成长的代价是模糊喜恶,那之后,便无所谓忧伤欢喜。
当我记住班里绝大多数人的脸时,我已经逐渐适应了这样压抑的气氛,把所有的课外书全部打包回家而只剩下字迹规整的习题,在眼睛酸涩的时候去滴两滴眼药水接着奋斗而不是为心所欲的休息,在和文字有限的相处时间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慰藉。这些都是我少年迷途里关于定夺的伏蛰,不仅要逆来顺受,更要去甘之如饴。
日子被复制一样扑面而来,有些存在被稀释至遗忘,但有些坚持却沉淀到生根发芽。既然我选择了这样的继续,那么就不再奢望那样的开始。
沾满浮墨的饕餮盛宴,我在光影交错里写下微微颤动的岁月纪年。
Part 4. 八月未央
所有值得经营与寄托的感情,其付出都是双向性的,友情,亲情都是如此,只有爱情是个例外。两个人的相互吸引,我们称之为两情相悦,一个人的默默付出,我们称之为单恋。
开学的第五天便是情人节。大大小小的情侣在那一天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平时在校园里还是有所顾忌的)。超市里的七喜在那一天完全脱销。我们几个单身贵族也出校吃了一顿饭,不为庆祝,完全是因为学校食堂里的饭菜让人不堪忍受。门口有卖玫瑰花的,我打趣道要买一束送给以前坐过我前桌的眉清目秀的男生,就说是隔壁班那个高大俊朗的猛男送的。
晚上的时候菲大打电话过来,聊一些有的没得,最后她说,今天是情人节啊!然后微微地叹气。我对她太过了解以致于明白她每一个动作暗藏的心情。同时很高兴她在这样一个无助与落寞的时刻想起我来,哪怕是寻求慰藉。被人需要是人类最大的感情需求。
我知道,她在想他。他们的故事我多多少少有所了解,并不跌宕起伏,那些情感反倒是有些小心翼翼和若即若离。年少的心对于爱情总是不能成熟对待,可能初衷并不是出于爱,仅仅是寂寞,依赖或是一丝丝的好感,轻易地想要依偎取暖,而使不算爱的“爱情”廉价至泛滥成灾。她自己也说是喜欢他的,而避重就轻地没有用“爱”这个字眼。具体陷至几毫几厘我无从知晓,只知道她的伤感像是反复潮汛的河,总是能淹没其他一切而成为主宰。而这些,都是因为那个他。
我给她发短信,是在某个喜欢的作家的博客上看到的一句话:
“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你与他,就像云彩离开天空,只剩下湛蓝。”
准备要睡觉的时候,耳边传来手机嗡嗡地响声。11点59分,情人节的最后一分钟,陌生的号码,让人欣喜的五个字:“情人节快乐。”我知道我在小心翼翼地期待着什么,我甚至能感受得到这五个字被敲打出来的音符,它的主人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触摸键盘,嘴角弯曲的弧度灿若朝阳。我之所以肯定是因为我坚信,潮湿的情愫存在于它特有的土壤,不见天日。
有多少个她都在想念不属于她的他。
我们在高一的时候坐过两个月零七天的同桌,除去周末、夜晚、课间活动,我们呆在一起一共429个小时。
可能是内心深处躁动的不安,我在不过须臾的地方觊觎着他的心情,然而我们之间拥有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他之于我是远水之粼,永远无法在我的生命里闪耀。
曾经为他而大动干戈的写过一些文字,在高一即将告罄的时候我曾写道:有些淡漠在起风的夜里已经飘的远了/洽若云栖息的模样/有连绵起伏的絮边/走过你也许走过的石阶/穿过你也许穿过的树林/在这样一个灯与月都分不清明的夏夜/那些落寞与凝望砌成的段落/被我逐字肢解/不够决绝的年少/终究败落在时间将行渐远的背影上/为我的追寻掘了坟墓……
我曾经在下楼的时候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踩着他的脚印行走;在教室里捕捉他丝丝毫毫的声响;拿着镜子环视教室一周只是为了看一眼他的侧脸。
而这些他都看不到,所以他不会明白。
我曾观察过他的手,修长有度,肤色是惹人喜欢的象牙白,指甲被剪成圆圆的形状,饱满干净,有着少年特有的张力,但是无名指上泛着光泽的戒指,却总是突兀的灼痛我的心。
我覆水可收的一点点颠覆自己的心情,反反复复的复原,我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无可厚非的庆幸。
从未把爱情作为生命中必不可少的成分,他的出现看似意外,实则必然。对于他,我只能一点一点等待灵魂去吞噬,最后只剩暗质。因为他始终无法在黄昏的窗前为我读一首诗……
从前,我是你的擦肩而过,你是我的遥不可及;现在,我是你的千篇一律,你是我的无关痛痒。
Part 5.夏之间楔
遥远的汽笛声像是灵魂撕裂的靡靡之音,携带着气味清凉的风,在我的心脏上如同拭泪一样轻轻掠过,那样无法言说的感动,像是一种召唤,像是一种呼之欲出的冲动。
少年时刻读乡愁,除了不羁的洒脱,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情愫,那时候写了几首浅显的诗,对着月亮无故地发呆,这些情感都在接到小学同学的长途电话时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宣泄口。
我们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在记忆的末梢分道扬镳,然后又因为年少的心容易被征服而由最初的不适到无疾而终再到和新的环境融为一体。但这些并不代表我们不怀念那些老去的风景和不断成长的故人。
那种牵挂像是岁月深处一只不动声色的风眼。
并不常常回故里,所以它日新月异的变化让我有些不知所措,那是我没有参与的成长。我并没有那么成熟的心智,所以无法参悟出多么深刻而有内涵的情感,甚至随着时间流逝而有些淡漠了执着,有了“只要习惯了漂泊,便可以四处为家”的念头。只是只有这里的家会有一种特殊的亲切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灵魂归宿,才能真正体会到时光悠长,岁月静好。
在以前上小学的地方和H 还有D见了面,他们都长成了挺拔的少年,有发自内心的亲近也有多日未见的拘束。那所学校也因为近年来的人口外出而不得不停办,人去楼空。我们坐在被杂草淹没的花坛上讲起稚嫩的曾经,谁喜好偷偷向老师告状,谁在谁的板凳上涂满胶水,谁喜欢揪女生的辫子。这些不掺杂任何杂质的过往往往是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沉寂往事,如海如潮。
谈及曾经就必然会提及未来。不管怎样回头,我们依旧踯躅前行,生活差强人意,我们也渐渐不再天真。曾经脱口而出的宏伟志向被淹没在现实的潮汛里。H说等高中毕业了他父母就给他找个工作,他憨憨地笑着说到时候请客全部他掏钱,D说过段时间他就去接手他父亲的店铺,也算有个营生。被问及我的时候,我说我现在只想要考一个差不多点的大学。H说他很清楚的记得我当年写的那篇名为《我的梦想》的作文,当时被当做范文来读,我在里面写道:“我想要成为一名作家,用一支笔去洞悉世间百态。”D调笑到,我也记得,你实在太强了,当时我们都不知道人间百态是什么意思,怎么现在还继续吗?我摇摇头,不了,因为人间百态太过繁杂,而我的笔太过羸弱。
我们想要的和我们拥有的往往是两个极端。
我试图去寻找当年遗落的玩伴,我依旧记得他们的音容笑貌:M有黝黑的皮肤和浅浅的梨涡,P有天生的淡黄色头发,J的眼角有颗泪痣……我凭靠印象挨个找寻他们的居所,但是岁月总是会疏漏太多,都被告知已经搬走或者出了什么变故,最终一个也未寻得。但从邻人的只言片语中寻得一丝他们的近况,大多都去了南方打工,却不知道联系方式。
我们曾将参与彼此最为清澈的豆蔻年华,那时的情感简单而纯粹。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殊途同归,在这叫作“故乡”的土地上,用自己鲜活的本真为对方把酒接风。
Part 6.九月末路
九月是消亡的季节,它覆盖一切的盎然,消弭于苍白无音的纯色暗质。那里有一望无际的沼泽,匿藏了关于生与存在的启示录。真理昭然,我们终究回归陌路。
如同现实之于我无望地叹息,在那些学不会安之若素的日子里陂跎而上,犯下了太多想起来便会懊恼不已的错误。那种想要被救赎的心情存在于生活中的各种介质:关于爱情、梦想以及其他。
曾用这样的话安慰朋友:“我们年轻,所以我们不怕犯错。”那时的心情该有多么的凌然与骄傲呢?如今,再不会说这样的话,只会告诉自己拼命按捺住桀傲的心,不逾雷池的亦趋亦步。
在读了周国平的《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之后,这样的心情更会常常出现。生命何必忧戚,我们只是眷恋的生,然后痴狂的死。他说:“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世界还在,我还在,而你却不在了?”一个父亲如此悲怆地哭喊让我揪心。如若不能把握,不能正确看待枯荣迭替,那么重压之下的生命会清晰的告诉你。
我才明白。我们不妨迷思、退缩;不妨在路途中郁郁不前,自暴自弃;不妨用不公正的心去追求昙花一现;不妨不谙世事的偏执。这些都是因为我们还没有习惯一件事,那就是————活着。
亲眼见证一场死亡,带给我的震撼无法估量。那是在去年九月,我到医院去看望患病的弟弟,他住在302病房,对面是储物室,放有出租给陪护的折叠床以及各种各样的消毒工具。那段日子像是在刀刃上过活。护士们推着小车在走廊里奔跑;医生们面色凝重的走进急救室;而立之年的汉子在墙角处偷偷抹泪,这些情况时有发生,都是生命的挣扎。
那些日子我且称之为另一种由不得人们选择的生活,尽管晦涩,提心吊胆,千篇一律,但我们必须要学会苦中作乐。住院部后面有一处花园,是乘凉的好去处,人不算很多,但我们总能碰见住在304的那个四十出头的女人,体态微胖,戴有一顶藏青色的线帽,面容憔悴蜡黄,我和她打过照面,却不知道名字。她的丈夫是个相貌平平的男子,眼窝深陷,穿一双黄棕色的的过时拖鞋,那个外套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母亲和他们还算熟识,有时走过去攀谈几句,有时只是笑着点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听母亲说他的近况不算很好,患病已经近十年,物质或是精神上都快要支撑不下去。果,星期四的晚上她便跳楼了。
就从我们对面的储物室,从那个半人多高的窗台头朝下跳了下去。“轰”的一声,世界顿时寂静,不过一秒,便听见楼下人群蜂拥聚集的喧嚷,她的丈夫哭喊着冲下楼,声音撕心裂肺得毫无章法。3楼,10多米,也许一切都会终结。我紧紧握住弟弟的手,有种患得患失的冲动。
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是什么?是再也无法拥有跳动的心脏,是再也看不到那些为你微笑流泪的人,是连犯错反思的机会都不再拥有。
活着,是上天最深刻的馈赠。只要我们一息尚存,便应当心存感激。
尾:
我们吉凶未卜的前途以及难以预料的此时此刻;苦苦追求的天籁以及懵懂无知的爱情;年轻气盛的倔强以及头角峥嵘的年少。生或死,存在或消亡,长眠或苏醒。终究在溘然长逝的岁月里成为沧海一粟。
并将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九月即将结束。夜晚愈发微凉的空气像是抚拭灵魂的手,它擦拭所有的灰尘与隐疾。在梦境里不断重复曾经叫人不堪动容的人事:某年某月某一天和看不清脸的人在阳光下说笑;深深浅浅的文字在我的指尖飞舞;对着成绩单愣愣地发呆;他眯着眼睛冲我微笑;伸手去拉小学那个手动的上课铃……这些片段如同颜色消退的走马灯,将要把我淹没。挣扎,喘息,如同溺水一般的终止。这时有一把声音依附在我的耳边:
九月结束了,该清醒了。
Weak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