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Nymue怡妙

7、第 7 章

　　十二
　　“你，就那么想回去么？”太子咬着牙问道，直直的盯着我。我低下头，轻轻地点了点，“是，奴婢还请太子爷恩准。”
　　等了好一会，才听见太子叹了口气，说道：“好，本太子不会强迫你，你要回去，本太子就让你回去，如果等你想通了，想要到本太子身边来，本太子也随时欢迎，可好？”我点点头，我知道，作为太子，这也许是他最大的让步，可是，他这是何苦呢。
　　随后，四爷来到床边，避过我的伤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横把我抱了起来，就离开了太子爷的府上。

　　太子坐在苏晴刚刚躺过的床上，慢慢的抚过，还能感觉到残留的体温，和她身上独有的气息，这，让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的遇见。
　　那日，他正在看皇上的《起居注》，想要了解皇上的起居习惯，突然，就看到门被打开，映进眼帘的是一张白皙的脸，一双灵动的眼眸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他见过的，那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丫头，好像叫苏晴。记得就是昨天，四弟、八弟、十三竟然都向皇上讨她，真不知道这丫头有什么过人的地方。
　　她回话时，倒是不卑不亢，没有半点奴婢的唯唯诺诺，反倒质问起他来，这种放肆，他好像并不讨厌，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平日里，想来冷漠的四弟竟然也想要她。不出所料，她果然是个心思神奇的女子，竟然是光明正大的来讨书看，一眼就看到了隆科多的书，虽然我从不看那疯子的书。
　　本以为只会是一次偶遇，可是好像是注定的，他又一次遇见了她，而这次，却是在她被欺负时。他本想再去看看《起居注》，没想到，在绕过院子时，竟让看到乌喇那拉氏在打人，地上的身影有些熟悉，他就抓了身边的人来问，才知道地上那弱小的身躯，竟然就是她！
　　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即使被打，她还是凭自己所有的力气，挣扎，反抗，不屈服，一如既往的嘴硬，可是，为什么越看越心疼呢？身体已经先思想一步行动了，当冲的她前面时，她瘦小身躯上的伤痕还是让他心惊了一下。三九的天，她身上只有一件单衣，雪白的单衣上裂了很多口子，伤口的血因为天起来冷很快就凝固了。
　　老四，就是这样保护她的么，让她被心机狠毒的女人打成了这样！
　　他毫不犹豫的带走了她，没有任何顾忌的，把她带走了。他想，留她在自己身边，好好保护。可是，她却不愿意，对了，他知道她的性子，怎么会随意屈服，所以，他也不会随意放弃……

　　十三脱掉自己的披风盖在我身上，四爷只是抱着我，一路上没有和我说一句话。他抱我进了房子，把我放到床上，给我盖了被子，脸上一直都是淡淡的，倒是十三关心的不停问我，哪里疼，安慰我。
　　“我去叫太医来。”四爷拉了十三，冷冷的对我说道。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莫名的，我有些心慌，我的直觉告诉我，四爷生气了，可是，他生什么气，难道是……
　　我伸过手一把抓住了他，只觉得身上被牵的疼成一团，“四爷，是在生奴婢得气么？”只是说一句话，我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额头开始冒冷汗。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睛看向我抓着他袖子的手，声音冷得像冻了冰，“放手。”
　　我心中一惊，一种悲伤和绝望从我心口升起，我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手缓缓的从四爷的袖子上滑下来，我低着头，眼泪没有知觉的滑落，我放下力气，瘫软在长榻上，闭上了眼，心口一片冰凉。
　　是啊，我太放肆了，我就快要忘了，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发动过有名的文字狱的雍正，是历史上冷酷的出名的帝王，我到底，只是一个小小宫女，我的一切特权，我的胡闹，都是建立在他们心情好的情况下，只要他们不高兴，不要说我的小性子，我的命，又有何微道呢。
　　“四哥，我想留下来陪苏晴。”十三的声音应时的响起，他离开四爷，坐到了我的床边，我的眼泪不停地往外冒，他便伸出手不停的擦。我听见了四爷离开的声音，再也受不了忍着眼泪的痛苦，脖子被憋得有些痛，可我还是无声的抽泣。
　　十三的声音在我上方响起，他说：“苏晴，你是喜欢四哥的吧。”我别过头去，摇了摇。他反倒一笑，“别否认了，喜欢就是喜欢，可是，我也喜欢你，你有感受到过吗？”十三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说道：“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你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认定，你是一个值得我用一生来珍惜的女孩，可是，你喜欢的是四哥，我根本没有珍惜你的机会。
　　“我看见你浑身的伤，可是依旧坚持要回来，太子的脸都变了，你不曾害怕。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怕那些女人。可是，我即使知道，我还是要告诉你，苏晴，既然你决定了跟四哥在一起，就必须要承受别的女人承受不了的，其实我并不希望你和四哥在一起，不是私心，而是为了你，你的性子，随性，不谙世事，你的心太纯净，和四哥在一起你根本不会幸福，他的野心……”
　　“你不要说了！”
　　我猛地打断了十三的话，我不想听，我不愿意听，就算我心知肚明，就算我多么的知道，可是，我是那么的不想面对！四爷，是我无法面对的情感，十三，你，是让我心疼的人，你现在却是在心疼我。我真的，无法面对你们的结局，而无动于衷了，我内心的挣扎，有谁会知道。
　　我，到底要不要来改变历史，这是我在这个时代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动摇了。

　　后来，我与十三的谈话就那样结束了，我们都太清楚彼此间在坚持什么，至于四爷，他依旧是冷冷的对我，好像我们之间不曾发生过什么，他不很经常来我这里，只有需要的时候会来，我也尽量避着他，不必要时不会和他说话。就这样，我的伤渐渐好了，话，也越来越少，身边曾经的闵乐也调走了，来的是一个新的丫头。
　　这些天，我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时不时，我会去院子走走，身体已经和原来一样精神了，只是，我的心，总是没有了原来一开始的轻松，总觉得有什么在压着，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院子里，种了些应时的梅花，我其实无心欣赏，可是有没有事做，也只能冲着这些梅花发呆。
　　“四阿哥到。”
　　我猛地一惊，一下子回过身去，就看见四爷站在那里，看着我，看见我看他，只是淡淡的别过脸去。我几步走上前去，福了福身，“四爷吉祥。”他挥挥手示意我起身，径自就向我刚站的那个地方走去，站在那株梅花树下。
　　我跟在他身后，走到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几日不见，好像是又单薄了些，九子夺嫡的争斗，让他累成了这样。我站在那里，就那样淡淡的开了口，“四爷，奴婢斗胆请四爷准许奴婢回到皇上身边。”我的声音不大，但我看到了他的背影僵硬了一下，缓缓的回过身来，眼眸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就那样盯着我，我别过眼，望向了一边。
　　很长时间，我才听到四爷淡淡的声音，“想让皇阿玛，把你赏给太子么，是么？”
　　他的声音那么冷，只是将我冻了个彻骨，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爱与被爱，其实就是选择了折磨，或彼此折磨。天堂崩塌，上帝拂袖离去，谁在乎，谁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