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画眉之春雨劫》轩辕凰

6、第六章 催眠

　　晚宴结束，姜采月，水犹寒和任之灵三人起身向丞相爷告辞，在经过丞相身边时，水犹寒低声说了一句“留意表小姐”。

　　回到姜府，当夜便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两天了也未见停歇。
　　这一日，水犹寒在房里憋闷的难受就在府里四处转转，走着走着就到了姜采月的书房门口。
　　门开着，能隐约看见姜采月坐在书案前。站了一下，想想还是不要进去了，正准备转身离开。
　　“进来呀！”
　　收了伞，立在门边。
　　姜采月的书房，简洁华美。紫檀雕鲤书案，一把楠木交椅，铺着整张雪狐裘。对面置一张沉香小几，两侧两把楠木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余下的便是满墙列齐的书了。

　　姜采月案头的一样东西吸引了水犹寒，十四寸见方的几张纸规规整整的叠放在一起。“这是？”
　　“报纸。是皇后的发明。”
　　水犹寒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江城，还真是古灵精怪的很。
　　姜采月听到水犹寒“噗呲”一声笑，本能的抬头去看。这一看，眼睛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原来她也会笑，还笑的如此
　　水犹寒却是没有留意到姜采月的注视，于是就拿了报纸，在姜采月对面坐了下来。开始翻看。
　　第一页，永兴美男榜
　　第一名，皇上。后面跟着八卦新闻上都会出现的人物简介。
　　水犹寒边看边抿着嘴笑，姜采月也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个人，一个不知道自己脸上竟然一直挂着笑容，一个不清楚自己竟逾越礼法如此凝望佳人。若有心之人展纸，提笔将此情此景调以水墨，绘以丹青。才子佳人，风华绝代。想来也是绝美画卷，只是这画，这人，这情不知可否留的长久。

　　皇上，水犹寒是见过的。虽然确实英俊不凡，但位居美男榜的榜首，似乎．．．．．．“这报纸的主编是皇后娘娘吧？”
　　“啊，哦，是，是啊。但是，你怎么会知道？”姜采月听到水犹寒的问话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方才竟如此失礼，不由有些尴尬。低头继续看自己的医书。
　　第二名，任之灵
　　任之灵实乃天人之姿，这红尘俗世之中，怕是再无可与其媲美之人。空灵俊秀，仙风傲骨。但，锋芒过露。
　　第三名，姜采月
　　采明星为瞳，以朗月为容，气如空谷，质媲美玉。温润儒士，翩翩公子。位列三甲倒也实至名归。
　　第四名，．．．
　　正看得有趣，水犹寒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仔细想来，水犹寒不禁睁大了眼睛“这字！”
　　“活字印刷术。”姜采月干脆放下手里的书。反正也看不进去，还是不必勉强了。“也是皇后娘娘的发明。”
　　皇后的发明？呵呵，毕昇若是知道了，怕是要气得再死过一次。

　　何絮鸢知道姜采月此时定在书房，忙里偷闲，过来想与公子闲话。到了房门口，竟见水犹寒也在里面。
　　收伞进门，向公子道了万福。
　　“我四处寻姑娘呢，没想到姑娘来了公子这里。”何絮鸢笑靥盈盈“絮儿想着姑娘也该添置些衣物，钗环之类的，该问问姑娘喜欢何种样式？我好方便置办。”
　　水犹寒看着何絮鸢说话时眉眼间的神情变化，暗哼一声，说谎！
　　“由姑娘决定就是了。”说完便又低头去看手上的报纸。

　　管家撑着伞从前院走来，行至门口，正身垂手。“禀公子，相府来人递帖请公子过府。”
　　“哦？又有人病了不成？”
　　“不知。来人只说，请水姑娘务必同往。”

　　丞相府已不见了平日的热闹，下人们都垂首而行，恹恹惶惶。姜采月和水犹寒被直接引入内厅，丞相爷正在厅内等候。见二人进来，忙起身相迎，并命人奉茶。
　　三人坐定后，丞相开始讲述这两日来发生的事情。

　　“前些日子府里发生的事，公子姑娘也都已知晓。既是人祸，老夫便命下人夜间加紧巡查。第一天夜里相安无事，到了昨日夜里．．．．．．”

　　夜黑无月，雨幕沉沉。
　　夜已过半，相府花园里的假山怪石，在凄风冷雨之夜显得面目狰狞。前院夜巡的一队家丁刚刚走过，灯笼的光在茫茫黑夜里鬼气森森。不知百鬼夜行之时，是不是也会提一盏枯灯照路。
　　内院某个房间的门“吱”的一声开了一条缝隙，少顷，确定不曾被人发现，门慢慢的打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门边，手里拎着形状怪异的东西。走在雨中，人影没有撑伞，暗夜里也没有照明，就这样径直向花园走去。来到花圃旁，人影将手里的东西扔进花丛，然后转身准备离去。就在此时，四周突然灯火通明，人声沸腾。一众家丁从周围的藏身处出来，管家提着灯笼，照亮了黑暗中的人影。

　　“若不是水姑娘提醒老夫，真不知道要到何日才能揪出真凶。姑娘真是神机妙算，不知姑娘是如何知道此事乃彩儿所为？”
　　“相爷准备如何处置表小姐？”水犹寒没有回答丞相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唉，家门不幸，出了此等恶女。但终究是自家亲戚，家丑不可外扬，是万不可送官究治的。老夫已到刑理殿销案了。至于彩儿，我府上是万万不容不得她了。她父母已故，已无亲故投奔。况且她此等劣行，怕也无人敢收留。南山有一水云庵，明日便送她过去。希望常伴佛旁，能让她放下心中恶念吧！”
　　水犹寒沉吟良久后抬头看着丞相道“我能不能去现在去看望表小姐？”
　　丞相和姜采月听了都很诧异，但丞相还是点了点头。

　　洛彩儿被关在她的房间里。

　　水犹寒走进房间，看见洛彩儿坐在床上，已哭成了泪人。想来是已经知道要送她出家之事。
　　水犹寒走到床边，看着哭泣的洛彩儿问道“你认得我吗？”
　　洛彩儿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了看水犹寒，点点头。
　　水犹寒蹲下身，与她平视“彩儿，我知道你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无辜的。”
　　洛彩儿蓦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盈满泪水“你相信我？”
　　“是，我相信你。”水犹寒握住她的手，慢慢的说“我知道你得了一种病，发病的时候你会变成另一个人，那些事都是她做的。可是，我们对这种病没有办法，我很难过，我帮不了你。”
　　没有意想中的质问，没有西斯底里。洛彩儿只是默默的留泪。
　　就在水犹寒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洛彩儿轻声说“是媚儿做的吧？我猜是她。”
　　水犹寒重新蹲下来，看着洛彩儿的眼睛“你知道自己有多重人格？”
　　洛彩儿也抬起头看着水犹寒的眼睛“我有件事要对你说。”
　　“我在镜子里看到一具尸体，满身是血。我想那应该不是幻觉，而是其中一个我亲眼所见的。我曾经告诉过姨丈，但他以为我做谎骗他。你快去官府报案吧！”
　　“能看见尸体在哪里吗？”
　　洛彩儿摇摇头。
　　“要想报案，就要知道尸体在哪。彩儿，你愿意帮我吗？”
　　洛彩儿点了点头。
　　“那好，现在我来试着给你催眠。”

　　水犹寒让洛彩儿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然后，在她旁边，轻轻的，低声的，慢慢的说“听着我的声音，放松。听我说话的时候，保持呼吸，深呼吸。每次呼吸都更深更长。再来一次，深呼吸，让你自己进入深深的，深深的睡眠．．．．．．”
　　“如果你已经完全放松，睁开眼睛。”
　　洛彩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可以。”
　　“你是彩儿吗？”
　　“是”
　　“我可以和媚儿说话吗？”
　　洛彩儿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完全换了副表情。
　　“是媚儿吗？”
　　“是”
　　“是你看见了尸体吗？”
　　“不是我，是初阳看见的。那个倒霉蛋儿！”
　　“我能和她聊聊吗？”
　　洛彩儿再次闭上眼睛，睁开。
　　“是初阳吗？”
　　“是”
　　“你看见了尸体对吗？”
　　“对”
　　“尸体在哪里？”
　　“被埋在湖边树林里，一棵槐树下。”
　　“看见凶手了吗？”
　　“只看见有人埋尸。”
　　“是什么样的人？”
　　“男人。六尺高。看不见脸。”
　　“还记得别的吗？”
　　“不记得了。”
　　“好了，初阳，你可以闭上眼睛了。在我数完数的时候，你会醒过来，变回你自己。三，二，一”。

　　“相爷，湖边树林里，一棵槐树下埋着尸体，请您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