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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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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麟出了韶儿的房门就直奔后院。当然要他没注意到那丫头什么长相的前提下杀人灭口的难度是高了点,更何况那只是个退场的借口不必太过于较真。
后院里并没瞧见澄仪的身影,承麟索性去瞧林琅的状况。他刚到门口,正碰上澄仪推门出来。见到承麟,澄仪淡淡一笑,悄声道:“他已醒了,只是精神不太好,修养两天就不碍了。”他说着让承麟进去瞧瞧。
承麟只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瞧了屋里一眼,垂眸笑笑,轻轻把门掩好。
澄仪淡淡一笑道:“有事也不急在这一时,你若是不放心,只管进去看他,我再等一刻也无妨。”
承麟笑着摇头,轻声道:“来日方长。”
两人下了连廊,承麟一路上把斟洛为楚翔所伤的事告诉了澄仪。澄仪听了,却只是沉吟,过了片刻才问承麟有何打算。
承麟一笑道:“荣华与武功皆如浮云,我只要你们个个平安,至于我个人则没有兴致陪他们明争暗斗。若是楚翔想要缀月,我给他便是。二十天说长不长、转瞬即逝,斟洛的身体耽搁不起,我即日就去京城找爹要玉珏来救他性命。”
澄仪道:“你该知道楚翔为人,万一……”
承麟笑道:“我当然知道他有多卑鄙,万一他能救活斟洛,我给大不了破费点给他老人家建生祠、天天给他烧冥纸以备将来。”
澄仪失笑,楚翔的卑鄙果然只能用万一还心存怜悯来忖度。只是承麟这番话,不免对斟洛疏远凉薄了些。
承麟看出澄仪落寞,安慰道:“放心,即使楚翔绝情,阁里还有个痴情人是拚了命也要救斟洛的。”
想起沈瀛,澄仪不禁淡淡一笑。各自有各自的缘法,尽人事而后听天命,又何必为他人忧思过虑。
承麟打算上京找宁王取缀月,澄仪与斟洛情同手足,此番上京他定要相随。两人刚刚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尉迟府的管家从后面赶过来,说是韶儿给他们一封信,还叮嘱他们一定要等进了京以后再看。
出了尉迟府,承麟就掏出那封信拆开来看。只见信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宁王在对月岛”。
看着那快要飞起来的字迹,承麟不必特意去想,韶儿得意洋洋的神情已经浮现在他眼前。只因为吃味儿,就害承麟白跑一趟,让两人到了京城才知道宁王早已离开……这种孩子气式的报复,不愧是韶儿的风格。
承麟看完信调转马头,苦笑道:“看样子得改水路了。”
澄仪却道:“万一他料到你会在门口就拆了信看,有意骗你白跑一趟对月岛又当如何?”
承麟大笑道:“他的心思若是能拐这么多弯,他就不是那个傻呵呵的小韶儿了。”
两人取道运河,沿河到入海口再辗转到对月岛。承麟知道师傅不愿外人打扰,特意沿岸买了条小船,自己撑船带着澄仪度海。小舟漂了将近一天,临晚时刚好抵岸。
时值傍晚,残霞泛紫、汐浪拍岸,深蓝的天空中已有星点。海鸥掠过天际,耳畔起起伏伏的只有潮水声。澄仪初次见这般美景,恬淡地笑着,不觉间有些沉醉。承麟栓了船上岸,转脸望见从前住的小木屋里已经点起了灯,心底浮起丝暖意。远远地瞧见门开了,朽了的门轴吱吱呀呀地响着,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前,瞧着他。
承麟喊了声师傅就跑过去,还没到跟前,他师傅冷不丁甩出一把暗器,差点在他身上凿出十来个窟窿。承麟没想到他师傅采取这种欢迎仪式。他脸上挂着干笑,冷汗淋漓地瞧着苏桓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苏桓向前走一步,承麟就退一步。直到承麟被苏桓逼到棵树干边上,苏桓看着承麟,冷笑。
承麟的后脊梁止不住地发凉,冷汗一滴两滴三滴。
苏桓阴森森地瞪了承麟半晌,突然抿嘴一笑,一甩袖子,走了。
这时候澄仪走过来,瞧了瞧苏桓的背影,又看着满脸虚汗的承麟,问道:“师傅他怎么了?”
承麟咽了口气,悄声道:“肯定是让我爹气急了……想宰了我撒气来着。”
两人提心吊胆地进了木屋,苏桓正在前屋赏玩着一盆吊兰,听见门声,他悠悠然回头,微微一笑让人心荡神驰。他淡淡道:“坐。”
此刻的苏桓已完全没了刚才那番气势,他始终淡淡笑着,让人如沐春风,这柔和儒雅的态度令人无法与刚才种种做任何联想。
苏桓看着澄仪,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过了片刻,他问道:“这位公子可是姓许?”
澄仪微微一笑,反问道:“前辈为何只问许字?”
苏桓道:“我早年有故人姓许名倾心,见公子生的有几分相似,便唐突了。”
澄仪道:“晚辈澄仪,许倾心是晚辈的舅父。”
苏桓一怔,又着眼仔细打量澄仪,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我说怎会如此相像,原来果然是有亲缘的,如此说来仪儿是瑟蕊妹子的儿子。这许多年不见,不知倾心和瑟蕊还好么?”
澄仪垂眸道:“舅舅他很好……娘已过世了。”
话说到这儿,一时无人再语。正冷寂时,有人从后堂端茶上来。那茶异香扑鼻,清新沁脾。苏桓打破沉默道:“来尝尝我这师侄煮的茶。”他把端茶的少年推到人前,“这就是向悦泽的儿子,他深得向师兄的真传,小小年纪就已身怀绝伦医术。”苏桓说着又瞧着承麟道,“瞧瞧人家向师兄的儿子学得一身绝技,人又机灵懂事,哪像你,除了混日子哪还会别的?!”
承麟颇为抽搐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垂着头,打眼看上去一幅恭谨模样,其实他正龇着小虎牙冲承麟坏笑。
“梓汐?”承麟转脸问师傅,“他怎么来岛上?”
梓汐笑嘻嘻地答:“是穆福引荐我来向师叔学毒术的。”他说完还有意喊了承麟一声“师兄”,尾声拖着鼻音腻人,他喊完还若有似无地向澄仪脸上瞟了一眼。
澄仪全然没注意到似地抿了口茶,他轻轻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梓汐烹的茶好香,不知这手艺能不能传授?”
梓汐笑道:“雕虫小技而已哪有什么好藏的,我包你一学就会。”
澄仪随梓汐去了后堂,苏桓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茶碗,问道:“你缘何认识梓汐?”
承麟轻描淡写:“我之前去过百草轩,与他有几面之缘。”
苏桓听了,慢慢放下茶碗,冲承麟勾勾手指。承麟怔了怔,磨磨蹭蹭地凑了过去。
苏桓拎着承麟耳朵悄声道:“那孩子为师看着喜欢,你小子想办法把他拐回来给我当儿媳妇!”
承麟听得面部僵硬,他望了苏桓一眼,反应颇慢地“哦”了一声,问道:“你说澄仪啊?”
苏桓一巴掌拍在承麟脑门上,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道:“我见了澄仪就想起许倾心那个小妖精,你不准给我招惹!我让你拐的是梓汐,这孩子伶俐又乖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许倾心是……妖、妖精?不是刚才还说得好好的是故交好友,怎么一背着人就把脸翻成这样。这么大醋味,该不会这澄仪的舅父是师傅的……情敌吧?
承麟想着,嘴角不觉露出丝诡异的笑意。苏桓被他笑的莫名其妙,扳起脸来问他笑什么。承麟盯着苏桓使劲瞅,过了半晌承麟才小心翼翼地说:
“师傅,若真如你所说澄仪生的七分相似他舅父,那这许倾心也不过是眉目清秀。而师傅您却不一样,”承麟说着一笑,“您比他多出那么一股子灵动,还有种妩……”他小心观察着苏桓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敢把妩媚二字说全,转而总结道,“所以许倾心和您争老爹,他绝对没胜算。”
苏桓被承麟唬的一愣一愣的,等全听完才反应过来。苏桓一脚揣翻了椅子,抄起墙角的藤条冷笑道:“小子你皮痒了是不是,目无尊长了啊?!”他说一句,带倒钩的藤条就狠狠地招呼他的爱徒一鞭。
承麟一边虚张声势地哀号,一边满屋逃窜。
而后堂,他的两位佳人正在“切磋茶艺”。
“仪哥哥,许倾心真的是你舅父?”
“是,舅父经营水色轩,我丧母后就一直随他学琴。”
“惨了惨了!你知不知道师叔他这一生中最恨的三个人是谁?”
“……谁?”
“廖咫吟、许倾心还有宁王肖凌翔,前两个是情敌后一个是冤家。情敌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叹的是直到现在师叔连自己的情人都没摆平。不瞒你说,宁王现在还在密室里被捆着呢。”
“……”
“密室就在那片帘子后面哦,墙根上凸起来的一块是机关,按下去就打开门了。”梓汐说完摸摸嘴巴笑嘻嘻地看着澄仪,“啊我什么都没说哦,煮茶煮茶。”
澄仪笑吟吟地点头,果然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过一般,帮梓汐煮起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