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的机器》唐尘陌

5、失踪

　　窗户关着，窗帘拉上了，灯没有亮，大门敞着，单人沙发上只有一条孤单的毛毯。

　　宁河今天明显不在状态，心不在焉且满嘴火药味，谁一触便即发。
　　“你说他今天怎么了？”小红帽支着下巴，看着一脸不爽坐在栏杆台上的人，心里咋呼着：哇塞好小子这可是七楼啊可别掉下去了！
　　呆在旁边望天的金钱豹掀掀浓密的长睫：“谁知道……”嘴里照样啃着一只橘子。
　　小红帽睇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道：“你每天吃那么多水果不厌吗？”
　　“不会。”
　　“唔，我看你吃的水果比你吃的饭还多吧。”
　　“的确。”
　　“……”
　　另一边厢，宁小童鞋坐立不安，很想找人来发泄一顿……咳咳，是指打架，大家不要想歪了。而导致宁小童鞋这一情况的原因是，某个怪人失踪了。
　　没错，是失踪了。今天照例来送早餐，结果窗户关着，窗帘也关着，灯没亮，大门还是敞开，大厅里唯一的单人沙发上却只余一条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毛毯，而最为关键的屋主，却不知所踪。
　　扑了一个空的宁河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当然，还有一点点的……担心。
　　那家伙足不出户的，又是一个人，他能去哪里？被绑架？开玩笑，那副穷酸样儿有谁想绑架啊，劫色倒有可能……呃，说不定真被人劫色了……
　　于是宁小童鞋不安了，不安化为怒火熊熊燃烧着，几乎都要爆炸。
　　真不爽，想打架——事实证明宁河童鞋的脑子真的很单纯，或者说他的世界很单纯。
　　许久未运动的细胞顷刻间活跃起来，深埋其中的打架因子更是沸腾得不得了。心动不如行动，宁河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生闷气上，他跳下栏杆，经过一个涂指甲油一个啃橘子的两人面前时问了一句：“那里的混混最多？”
　　小红帽没空抬头看他，懒洋洋地朝右方向怒了努嘴：“大兴大道。”
　　“谢了。”面前人立刻没了影。
　　喂，记得半小时后就要开始期末考了啊，迟到扣分数的!”
　　“知道——”远远的传来两个字。

　　大兴大道鱼龙混杂，这里的治安是全城市最糟糕的，各种各样的非法玩意儿在这里都可以看得到买得到，白天偃旗息鼓，一到晚上花天酒地、灯红酒绿淫靡非常，一般有常识的居民都不会冒然跑进来，基本上能在这个地方有一席之地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
　　“砰！”令人牙齿发酸的重击，一条软软的的人影从一条窄巷里飞了出去，伴随着是一个男生不快的低骂：“靠！真不经打！”
　　于是，我们的主人公宁河宁小童鞋真的是没有常识也不会考虑后果的人。
　　一个接着一个打扮怪异的混混冲上前，打算给这个莫名其妙冲进来又莫名其妙挑衅再莫名其妙开打既嚣张又狂妄的小子一顿教训，而后果都是一起飞了出去——真美丽的抛物线呐。
　　宁河扭了扭手指，一手抓了从侧身袭上来的人的衣领轻易地扔在了墙上，“砰”的身体与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惨叫声不断。
　　气还没有消，说明还打不够，可是……
　　宁河看了看表，考试快要开始了，还是走吧，要不把这里的BOSS级人物给引来可就大大的不妙了——这时的宁河才漫不经心地想到了后果。
　　刚要走，一个细长的身影害死不死地挡在巷子口，逆着光，但嘴角的轻笑不容忽视。
　　很好，又来个送死的——宁河兴奋得满眼放光，双拳又在蠢蠢欲动，可定睛一看后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靠！居然是一个人妖！
　　长着张巴掌脸，涂着厚重黑色眼影的杏仁眼，琼鼻下的嘴唇也抹上了黑色闪光的唇彩，细白的耳朵上叮叮当当别着七八个耳环耳钉耳扣，修长的脖子上套着有尖锐钉子的皮套，上穿着大开口至肩膀的蝙蝠衫，里面是网丝内衣，暴露着锁骨和大半个胸膛，下身是短得连下臀形状都可以一清二楚的皮裤，呈放肆姿势的双腿蹬着双长筒漆靴，黑亮得可以当镜子用！
　　很火辣、很性感的打扮——如果对方不是男生的话。
　　宁河一边忍着胃里翻涌的不舒服感，一边眼带遗憾地瞄了瞄对方平坦得可以做飞机场的胸部。
　　男生打扮成这样能有什么好看头啊！见鬼！
　　“有事么？”对方笑眯眯地开口，声音意外地没有一点柔媚感，十足十的纯男性嗓音，低沉悦耳。
　　“呃？”宁河仍在遗憾，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我说，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宁河语塞，总不能说他是来这儿纯找人打假的吧？
　　“啊呃，我……我来找人的，好像我朋友跑来这儿失踪了。”宁河为自己的机智敏捷感到十分骄傲，继续扯道，“唉唉，我本来是想好声好气询问的，哪知道这些人一点也不配合，没办法，为了自保我只好出手了。”说得好像自己才是无辜又吃亏的一方。
　　“才、才……”不是。其中一个意识模糊的混混反驳的话还未出口就被眼疾手快的宁河一脚给彻底踹晕了。
　　“哦，是这样啊。”妖怪点头，仍是笑眯眯的客气样儿，可心里在无比吐槽明明就是这小子一闯进来就二话不说大打出手还撒这样的谎是耍他好玩吗？
　　“那么，你的朋友长什么样？”
　　宁河又语塞。长什么样……“呃，嗯……长得很好看。”脑子里浮现的是失踪怪人那张天怒人怨的脸，“眉毛细长细长的，眼睛有些大、很漂亮，嘴唇薄薄的，皮肤很苍白，身材有些瘦长。手脚挺长挺细的，啊拉总之长得很好看啦，还有人蛮孤僻的，老是发呆，还是个面瘫！”
　　越说越来劲儿，忽略了对方越张越大的眼。
　　“你……你认识杀戮猎人？”
　　“啊？”宁河愣愣地看着失口惊呼的对方。
　　“你说的是非仁么？”妖怪仍微笑着，但眼底漫上了紧迫的防备。
　　非仁……哎呀，不就是那个失踪人口的名字么？

　　这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顶端呈半圆弧状，地板上铺有长长的红毯，墙壁上镶嵌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彩灯泡，在又窄又长又封闭的空间里闪烁着足以眩晕人眼的五颜六色的光芒。
　　宁河抬手抓上被眩晕的脑袋，低骂一声，很没精神地问道：“喂，还要多久才到啊？”
　　“很快了。”四平八稳走在前方的妖怪回头笑道，一脸妖异的浓妆在强光的照耀下更显诡异。
　　看到刺眼睛的宁河抽搐着嘴角立刻撇头。
　　——啊，还真是强大的杀伤力呐！
　　不过话说回来……宁河以拳抵着下巴，蹙着眉头很快沉入自我世界里。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怪人居然会跑来这个地方，啧，转性了吗？还是闲着没事干来这儿逛街啊？也不弄清楚这里是多么危险的地方，他那副样子被人劫色了怎么办啊（宁小童鞋你跑来这里也没考虑后果啊~）？
　　突然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横空出世了。
　　“喂，那个谁……”
　　“我叫妖怪。”
　　“……”一滴大汗。“那，妖……怪，你刚刚称呼怪……非仁什么啊？”
　　“……”妖怪沉默了一阵，在宁河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悠悠说道，“我忘了。”
　　……靠！前后不过相差了十几分钟这就忘了是耍老子呢！？宁河在心里忿骂，不过聪明的没有再多问，而是心里计划着如何对当事人严刑逼供不怕他不说嘿嘿嘿。
　　在这九曲十八弯的通道里走了老半天后，终于看见一扇装饰另类的大门出现通道尽头，厚重的门板露出一条缝隙，从里面泄露出晕黄的灯光。
　　宁河看着自称妖怪是我妖冶男生毕恭毕敬地连敲三下门后才推门进入，心里盘算着开场白——当然，如果他预先知道接下来的事会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并严重挫伤他的尊严的话，也许他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叮铃铃——”刺耳的铃声预示了考试的开始，学生们个个“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表情进了考场，屏息等待那深恶痛绝的考卷的降临。
　　小红帽四处望了望，就是没看到熟悉的拽拽的身影，心下也打起了鼓，不由低声对旁边还在啃橘子的金钱豹咬起了耳朵：“喂，不对劲啊，那小子现在都没回来。”
　　“……”金钱豹手一顿，停止了啃橘子。
　　“如果只是发泄一顿不会这么久都没回来，虽然说大兴大道不是一般的地方，但是依那小子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人对他出手才是……”小红帽仔细琢磨着，“会不会出了状况？”
　　金钱豹默默地站起来，在两位监考老师以及一干同学的注视之下默默地走了出去。
　　余下身后的小红帽用着看神人的目光目送这位在全校师生乃至某些人眼中直接与超人画上等号的牛人离开。
　　刚被人从考场里光明正大扯出来的学生会长表情复杂地瞪着面瘫水果男（作者PS：这个挺牛B的外号当然只能暗地里叫……谁叫我们伟大的无所不能的学生会长有这贼心没着贼胆呢~），意识到不可能由对方主动解释时，只能强忍爆粗口的冲动道：“找我有事啊？”
　　金钱豹沉默地瞅着他，开口：“派你的人去大兴大道找人。”语气坚定有力。
　　……哇塞！长达十一字的长句呐~破纪录了。学生会长挺佩服地看着他，刚要说话这时注意到这时对方第一次开金口要求他帮忙，于是，得意洋洋的某会长拽起来了，“哟，找我帮忙啊？行啊，可以啊，没问题啊，只不过……哼哼。”
　　金钱豹挑挑眉，示意他可以讲条件。
　　哈哈哈反击的时候终于到了老天待他不薄啊！学生会长完全忽视后果地嚣张起来，下吧翘得比鼻子还高：“嗯哼哼，其实我要求也不高，只不过以后让你无条件帮我任何忙而已。”
　　“就这样？”
　　耶？没看错吧？对面的面瘫水果男表情有点奇怪……学生会长没多想，耸耸肩膀道：“对啊，就这样，谁叫我是好人呢……哦还有，以后要随叫随到，要完全听从我的安排。”
　　“好。”
　　……虽然很怀疑对方毫不犹豫的可疑态度但是——但是翻身做主人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吼吼！
　　于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学生会长在不久的将来将为自己今天如此肤浅的条件付出，很惨重、很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