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晒流光》萧远堇

25、PART-25 新年1

　　从开着暖气的电影院大厅里走出来，外面广场上的北风吹得女生纤瘦的身子微微一颤，韩小莹提了提棉袄的帽子，略一犹豫后伸手握住了身畔男生的手。

　　“……”男生在一愣以后转而轻轻地拉着她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冷么？”

　　女生只是摇头，长发在夹杂了小雪的空气里散了开来，翻飞出很柔软的泛着光泽的弧度：“电影很好看。”半晌，她道。她低着头让他看不清楚表情。于是只能简洁地“嗯”了一声。小心地松开她的手，俯下身去开锁。

　　“又开始下雪了，要穿雨衣吗？”“……不了吧，偶尔这样吹吹也挺好的。”“哦。那要是雪大了还是要穿啊，别着凉了。”“嗯。”

　　是和过去一样的温柔言语，是一样的两个人，但为什么还是觉得已有了什么东西，人是物非了呢？那如细沙如流水般，从紧紧交握的掌间逝去的……或者，这只是因为他们仍握得不够紧，那么是从什么时候起……分心了呢？

　　白色电摩在雪色的城市里无声穿行，男生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偶尔向侧身的后视镜里看上一眼，而女生轻轻将侧脸靠在了他的肩头，默而不语。雪还在吹，迎飞而来，纷乱地将冰凉的触感送上温热的肌肤，而周身的气息如紧绷的弦，比冬夜里泪痕干在面颊上还要更紧、更加牵扯地难受。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此刻他微蹙了眉，背上还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体重和温度，眼前，却难以抑制地浮现了另一个人纤长而略显削瘦的身影——

　　这便就是了。他将车停在红灯前的路口缓缓停下来，狠狠闭了闭眼，溢出嘴角的那丝笑容里，半是难言的酸涩。

　　“呐，宁澄。”女生有些纤细的声音响在耳边。

　　“嗯？”男生侧过脸，看向她，却不防面颊上一记转瞬即逝的温热与绵软。“小莹——”他蓦地睁大了眼，忘了该有怎样的反应，只是在心底慢慢涌出一层更痛的忧伤。而他不知道，就在与此同时，身侧的马路上驶过的一辆橙色的公交车里，靠窗的座位上有一个少年，微皱了眉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来来来~大家不要客气，见者有份啊~”

　　玻璃窗外天色已经透黑了，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冯明正捧了一袋子的彩色气球大摇大摆地走在教室过道里，一路走一路发：“来来，大家算是为班级做贡献了啊，帮帮忙帮帮忙~”

　　宁澄桌上也被扔了一个，他只好放下笔转过身来，边和身边的高远聊天边把软趴趴的气球塞进嘴里，使劲鼓起腮帮子，那边的□□辰在问冯明正那元旦party安排的如何了，那小子边发气球边乱七八糟地点头，说好了好了，我有咱宁大班长做场外指导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一番话说得宁澄嘴一僵，气球差点飞出去——不记得什么时候当他指导了呀……

　　好一会儿总算把气球吹胀了，男生轻巧地翻转手指拧了个结，一只橙色的气球就算完工了。他拿在手里掂了掂，抬手一巴掌把气球拍向冯明正的头顶，

　　这个元旦恰好是在周六，学校安排所有的班级在周五上午上半天的课，中午一点左右进行各年级的迎新长跑比赛，随后各班各自开展元旦迎新活动，自行安排放学时间。

　　12月31日中午，上完了四节课又在食堂吃了午饭回来，到教室里大家都难掩内心的放松和欢快，一个个说着闹着，边彼此玩笑边紧锣密鼓地从冯大委员那儿分了彩带和气球忙着装点起共生活学习了大半年的教室。

　　上官景睿走进教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凌乱中又无不透着融洽与喜庆的一幕：一进门就能看见□□辰高高大大的一个人站在课桌上，正把红银相间闪闪发亮的彩带往电扇上缠，而下面冯明正一手帮他扶着桌子，一边还在咕咕囔囔着左边右边右边左边哎呀你怎么弄得那么难看！黑板前面丁芸和方逸君正在用红色粉笔写着笔画优美的手写体英文的“Happy New Year”。教室中央的葛渊和几个男生正在努力把全班30多张课桌排成一个正圆……不过要数最抢眼的却是那两个人，上官扶了扶额头有些无奈地往聚了不少看热闹的女生的窗边走去，那里，高远和宁澄一人一个喷灌，正吵吵闹闹地往玻璃窗上画着什么。

　　“上官，你来啦！”那少年回过头来，露出一个明朗好看的笑容，与几日前那个上午的疏离忧愁不同，此刻的他便如日光倾城、光耀了一切的阴霾。上官忍不住在唇畔浮起一抹柔软笑意，无法否认自己心中那松了一口气般的温暖感觉。

　　“在涂什么呢？”他走过去，抬头看见原本窗明几净的玻璃上，除了第一面上比较正经地写了一句“元旦快乐”外，后面的两面窗户上赫然写了大大的一个“高”字和一个“宁”字……这，他们到底几岁啊，上官扶额，视线对上少年那双黑白分明似泛着光的眸子时，却在那一霎产生了想要伸手去揉揉他头发的冲动——他自然是抑制住自己没有那么做，只淡淡的一笑：“真是的，怎么弄得像被人讨债上了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