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之奈何桥》星青辰

4、相遇

　　“哒哒”，马蹄叩在青石板路上，敲出规律的节奏，由远及近，最后在粥铺前停下。
　　“两碗粥。”低沉的男声说。两名公子在桌前坐下，不凡的气度衣饰与这简陋的粥铺格格不入，而且可以感觉到他们的视线锐利而迫人。又来了两个不长眼的么？我暗想，抬头看玉儿，她却宛如被雷劈中，无力的靠在最近的桌上，脸色苍白，紧盯着其中的一个。
　　……是么，该来的终究会来，他俩的缘分未尽，才会又开始纠缠不清。
　　我端上两碗粥，说：“客官慢用。”瞄了他一眼。玉儿紧盯的男子，脸型如刀凿斧刻般刚毅有形，五官却偏又柔和了这份阳刚，甚至可以说是俊美的，一身江湖侠士打扮，衣式虽普通，料子却上乘。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息，如一把出鞘的剑，血腥味围绕在周身，浓重的让我以为自己已身处血海。他已经处在危险的边缘，若在继续下去……不，有玉儿在的，她可以的，我应该相信。

　　“呀啊-----”玉儿惊叫。我后知后觉，糟糕，光顾着出神了，那边的无赖，已经将玉儿团团围住。
　　该死！我暗自咬牙，脸色阴沉了几分。
　　但我并没有出手，不得擅用法术是其一，其二是玉儿已与那男子相遇，往后的事情，我只能做个旁观者，不得插手。
　　只是看那群无赖脸上的□□，便已让我克制不了要招来雷电劈死他们的冲动了。围观的人数众多，却没有一人出手相助，怕是他们都抱着看戏的心情吧，连那两名男子，都漠不关心的喝粥。看着玉儿拼命躲闪无赖们的调笑，人们议论纷纷。
　　……这便是人，以他人的痛苦为趣，并安慰自己：还有别人比自己更惨。从而得到巨大的满足和优越感。
　　而我，远在人群之外。
　　“嘿嘿，小妞。跟爷走吧。保你吃香喝辣的，怎么样？”一名无赖步步紧逼，将浑身发抖的玉儿困在死角。“啧啧，看这白玉小手，都弄粗了，大爷我好心疼啊。”
　　“走开！”玉儿甩开粘上来的毛手。
　　“她是我的人。”低沉的男声又响起。在人群的缝隙中隐约看见玉儿被扯入那名男子的怀中。
　　我吁了口气，松开掐的已隐隐有些疼痛的手印。
　　“去！你他妈的算老几？敢坏老子的好事！”无赖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诸葛厉。”
　　“什、什么？那个有名的剑客？萧大侠力邀的贵宾？”
　　一声惊呼后，无赖及客人们当下逃的逃，散的散，一个不剩。
　　玉儿满脸无法置信的表情，纤手颤抖的轻抚上朝思暮想的容颜。我低叹，为了这一刻，她已经等的太久太久了。
　　在这一刻，似乎千年的时光不曾流动过，他仍是他，她仍是她，彼此倾尽神魂爱恋的人。
　　昔日的城镇昔日的街道，甚至连人都是昔日的。
　　诸葛厉面无表情的闪了下，玉儿垂下手，脸上说不清是欢喜是激动还是忧伤挫败。
　　……只是，已不是昔日的天，也已不是昔日的情。他仍是想不起她啊。
　　诸葛厉的魂魄没有喝孟婆汤，只是他将玉儿刻意遗忘，又一心想要复仇……其实，这么久了，他刻意忘记的，又岂是只有一个玉儿。复仇，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诸葛厉拉着玉儿就要离开，我没有阻止，只是看着他们渐行渐远。以后，我也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着了……
　　冷不防手腕被人捉住，温热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
　　“走吧。”和诸葛厉同来的那名男子说。
　　我怔了怔。细腻如瓷的肌肤，眉目若画恍若女子，却有着一股英气让人不至于雌雄难辩，笑起来带些让人又爱又恨的邪气。身着儒衫，手执折扇，翩翩风度。街市上昏黄的灯火笼在身上，有着琉璃般的色泽，似是一碰就要碎了。
　　……如果身上的血腥味没这么重就好了，也许我会被美色所惑傻呆呆的点头。
　　白净的手指扣住我的手腕，不疼，却紧牢。
　　我想抽手却没有成功，不能用法术便和一般弱女子毫无区别。
　　放手！我拿眼瞪他。
　　“一起走吧。”他又说了一遍，似乎是耐着性子跟我解释日出东方这般天经地义的事。
　　“不好意思。我还要收拾铺子。”顿了顿，“您要知道，一个人，要忙这些需要很久。”忍不住有些迁怒，语调带刺。
　　他勾了勾唇角，打量铺子内外。“放心，我给你的银子是摆一辈子粥铺都赚不来的。”完全是纨绔子弟的嘴脸。
　　“我不希罕！”真不知道这种人有什么好的，居然有不少经过的女子们回头眷恋。
　　他有些讶异的扬高了眉，“那……你不想知道你妹妹的情况么？”不待我说话，他便强拉我去追诸葛厉。
　　“她并不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算了，起码能在近处看着玉儿，也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