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
【澈儿，拿起他。】
忘记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但是却清晰地记得，那是发生在他抵死反抗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控魂在他的身上是全盛时期的强大。但是他凭着一股脑的倔强以及与生俱来强大的精神力，拼死对抗。
事实上，那个人动用控魂的次数并不多。细数起来，也不过是一个手掌能够数的清。
他忘记了那个时候，那个人要他杀的人到底是谁。也忘记了当时为什么他会拼死反抗那个人的命令。
这一世的他并不是没有沾染过鲜血。在那一次的抵死反抗之前，他的手上就染上了壮丽的鲜红。
而同样的，在那一次事情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让自己的双手染上代表着生命的鲜血。
在他因为抵抗体内的控魂，而力竭昏倒三天后，苏醒过来的他，就被那个人带到了他的宫殿之中。虚弱的身体被那个人冰冷的身躯支撑着，而在他的眼前，就是被烛光充斥的武器。
【澈儿，拿起它。】
他不明白那个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对于这种简单的只要不是杀人的事情，他都会去服从去做。但是那个人，却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甚至不惜动用他体内的控魂，让他如同一个傀儡一般，握住了那个人手上的那个看起来普通平凡的鞭子。
那也是他从那个地方带出来的，唯一一把武器。
本身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的排斥，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些简单的事情而去违背那个人。但是，却不知道为何，头脑想要去执行的动作，却是被他的身体拒绝了。如若不是因为刚刚才从昏迷中苏醒，他觉得，身体或许会违背他的意志，远离眼前这把看起来普通平凡的乌鞭。
他不懂，却恍然地明白，或许是那个掌控者一切的人早就已经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才会动用控魂。
毕竟这个东西，可是作用在他的身体上的。
身体就算怎样的反抗，也无法敌过体内的控魂，以及控魂的主人。手也被缓缓抬起，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弱小稚嫩的手掌，握住了那把武器。
……那个时候的记忆，天明能够记起的也不过是几点模糊的片段。
例如他不记得当初为什么他会强烈地违抗那个人一般；例如，他忘记了当初握住乌鞭之后的所有记忆……
只是当他再次从黑暗中苏醒过来之后，那把乌鞭，就已经成为了他的贴身武器。
同时，还有回荡在脑海中，直至今天，还依然清晰记得的飘渺话语。
【汝今为天问主人——俯天问天，疑为问天，惑为天问。】
……
【你再也无法离开这片凡尘了，我，抓住你了！】
……
天明猛地回过神来，用另一只手挥开徐夫子，或许是因为心境的紊乱，又或者是身体欠佳，天明并没有使出多少的力气，也不过是让徐夫子倒退了几步，远离了他。
一挥开徐夫子，天明因为对方的话而煞白的脸色，也逐渐被冰冷取代，幽深的墨眸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红光，他握住了乌鞭的手柄，指节微微用力，下一刻便可以为这乌鞭染上艳丽的红色。
但是一只宽厚的手阻止了他下一刻的动作。不知何时来到了天明身后的盖聂将手放在了天明的肩膀上，宽厚的手心触碰着手下那瘦弱的身躯，就算是隔着一层衣服，盖聂也能感觉到那来自身躯之中的寒冷。
“天明，够了。”
盖聂说道，低沉的嗓音带着隐隐的斥责。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是墨家弟子，不过是墨家的客人罢了。在别人的地头上随便动作，只会引来更多的敌视以及偏见。
盖聂的视线扫过那群紧握着武器，一刻不停地盯着这里的守卫们，缓缓移开了视线。
而且，他不想让好不容易才敞开了心扉，主动接触外界的小孩，重新缩回那坚硬的甲壳之中。
天明张了张口，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虽然脸上的冰冷并没有完全地褪去，但是那握住乌鞭的手已经松开。
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气氛，随着少年的放弃而逐渐散开。处于氛围中心的徐夫子也才终于可以缓缓吐出一口气。他隐晦地看了眼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才惊觉，刚刚那沉重的气势都只是瞄准他一个人而发出的。
‘真不愧是天问的主人。’
收回看向四周的视线，徐夫子看着那侧着头，双眼中始终抹不去淡漠的少年，在心中默默地想到，全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而有一丝被冒犯的愤然。
“徐，徐老弟……”徐夫子那吐口而出的话，可没有隐瞒在座的人的耳朵。听得一清二楚的众人，看向天明的视线，也与之前掺杂了几分不知名的复杂。
高月还好，就算是亡国公主，她也不过是一个稍显成熟的少女罢了。而端木蓉、盗跖和班大师可不同。三人均是墨家的统领。而墨家现在的敌人，自然就是秦国。而秦国的的国君嬴政所佩戴的武器是什么？不说是天下人均知，至少，在场的统领都知道，嬴政的佩剑，就是剑谱上的第一剑，天问。
而正是因为知道嬴政才是天问的主人，所以才会有徐夫子有别于平时的过激行动。
这句话听起来很荒谬，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句话，或许并没有多少的人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但是说出这句话的人，可是那个嗜剑如命的徐夫子，而且徐夫子为人也不屑于撒谎，自然说出来的话，不可能会掺杂任何的谎言。
更何况是牵扯到了剑呢。
对于那悄然改变的眼神，天明完全没有想去理会。从一开始，他就对除了盖聂以外的人，没有抱有任何的感情。就算是高月，对于她，天明也不过是带着一丝的好感，自然也不会因为对方而有任何的悲伤，更何况是其他那些陌生人呢。
天明侧过头不再去看其他人，这里也包括盖聂。虽然，理智告诉天明，这里是墨家的地头，由不得他随意动作，毕竟那会危及到盖聂。但是盖聂那暗含斥责的语气，却还是让天明的双眼黯淡了些。
他自然是明白盖聂制止他的原因。但是，却止不住心底中的黯然。
毕竟，说起来，这还是相处这些时间里，盖聂第一次带着斥责的语气来叫停他……而且还是因为他人的缘故。
想到这里，天明的双眼又黯淡了些。心底更是弥漫着一点沉重的令人伤心的情绪。对于世俗感情了解甚少的天明，自然是不知道，那些弥漫在心底的情绪，名为委屈。
但是天明不可能因为委屈而向盖聂说明，也不会指着心口对盖聂说我伤心了。他只会默默地隐忍下来，任由那不明的情绪弥漫整个心口。
而盖聂自然也不会察觉到天明那平静的表情下委屈的心情。在他与天明相遇的那一刻起，天明在他面前表现的，就是令人安心的乖巧。虽然时不时地做出令人震惊的动作，也会有着超脱于世俗的漠然。但是相对于原著中那个活泼好动的天明，此刻的天明，让人放下了过多的操心，转为淡淡的安心。
盖聂知道，天明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没有孩子，始终孤身一人的他，却不会知道，被一个投入感情的人，因为外人的原因而被呵斥的那种心底的委屈。
乱世中，没有真正的孩子。
区别于寻常孩子的成长经历，前任秦国第一剑客的盖聂根本就不会知道，那个让他安心的少年，就算如何的成熟，在感情上，永远都是那个还没有成长的小孩子。
因为无情，所以才会在学会感情之后，比任何一个人更加渴望感情的温暖。
因为无情，所以才会在学会感情之后，比任何一个人更加眷念感情的温柔。
因为无情，所以才会在学会感情之后，比任何一个人更加敏感感情的变动。
因为无情，所以才会对无关人员冷漠相对。
因为无情，所以才会对心里的人真心对待。
盖聂与天明，从来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有着剑的凌然，却始终无法放弃心底的温吞，盖聂的矛盾不仅造就了他与卫庄之间的隔阂，更是他与天明陌路的原因。
盖聂的性格，注定他不可能会为了一个人而停下前进的脚步。剑的凌然，稍不注意，可是会伤害她身边的人。但同时的，他的温吞也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被太多的凡俗常理禁锢了自身。
而天明，因为拥有的太少，所以才会对纯粹的感情过于的执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于感情的过于执着，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天明会为了心中的那个人而停下脚步，他会为了心中的那个人而改变天下。他从来就不会为凡俗常理而禁锢脚步，他眼中的淡漠，注定了他对凡俗的漠然。
盖聂的心包揽天下。他的道与墨家相近，所以对于墨家，是有好感的。尽管心里对于天明的感情更多，但是他却会因为心中的理念而限制自己的温情，倾向于墨家。
天明的心小到只能容下几个人。他的道注定与墨家相悖，漠然的他绝对不会因为陌生人而改变，他只会对上心的人开心伤心。
在外人看来，最亲热的盖聂与天明或许没有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们将是兵刃相对的敌人。
当盖聂恍然明悟心中的感情的时候，他也只能看着少年的背影无力阻止。
裂痕，早就在两人没有察觉之中，落下了离别的种子。
当那埋入裂痕之中的种子发芽壮大的时候，也注定了两人再也回不到之前的那片真挚的信任。
荆天明注定要杀死盖聂。
这个，是永远也无法逃离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