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缘尽尘落》缘尽尘落

13、第十三章

　　“扶澈，你的名字，就叫做扶澈。”那双长年使剑的手抚摸着他幼嫩的脸颊，那双幽深的双眼中迸发着柔和的温情，“这一世你的名字，就叫做扶澈。”

　　“接受吧。”薄唇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容，温情不再，余留的只是疯狂，“接受这个名字吧！从你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已经与前世断绝了关系。”

　　“而我……”

　　宛如恶魔的笑声。

　　“是你此生唯一的牵挂。”

　　犹如恶魔的蛊惑。

　　“也只有我，能够叫你的，真正的，刻画在灵魂上的名字。”

　　那是深渊的黑暗。

　　“■■■”

　　“？！”天明猛地睁开了双眼，没有声响地喘着气，双眼的瞳孔涣散，冷汗遍布全身，沾湿了身上的衣服，夜间寒冷的夜风，更是增添几分寒意。

　　宛如想要将温热的心脏完全冰冻。

　　天明猛地起身，不去管因为起身过猛而随之而至的头晕，他几次启唇想要吐露什么，但张张合合间，却是无法说出任何一个简单的音节。

　　他一直以来强迫自己遗忘的过去。

　　天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那里，一片干净，犹如不沾春水的少爷的幼嫩的手。

　　他一直以来逼迫自己忘掉的记忆。

　　默默地紧握着双手，被咬住的下唇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他……一直以来期盼不曾见面、不曾相处、不曾记住的……那个人。

　　他失去了部分的记忆。
　　不是自我的催眠，而是他人的介入。

　　他强迫自己遗忘的，是关于那个人的所有，如今他的记忆，早已经遗忘了那人的容貌，那人的身形，但无法忘记的，永远，都是那双眼。

　　他遗忘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天明，也不是扶澈，而是……

　　他前世的名字。
　　……

　　锵——

　　兵器撞击的声音不断地响起，一旁捂着自己的脖子喘着粗气的少羽看着这场他无法插入的属于高手之间的对战，在看到盖聂身后不断晕染的红色，心中很是着急。

　　铿！
　　猛地，苍狼王的两只利爪抓住了渊红的剑身，两方顿时陷入了僵局，但这个僵局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伤口裂开的盖聂无力地看着苍狼王身过来的利爪，利爪上猛地弹出来的尖针一下子缩短了生的距离。

　　那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受伤的人们无法给予盖聂帮助，离盖聂最近的项羽的大脑因为缺氧来不及反应。

　　就在苍狼王的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狂笑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扣住了他的左手，更是直接扣准了苍狼王的命脉。

　　苍狼王瞬间不敢动作，他反射性地低下头看向来者，却是撞入了无底的深渊。

　　那双没有光芒的如同深渊般的漆黑，正在吞噬着他的生命。

　　那是一双属于无情者的双眼。
　　他是一个天生的杀手。

　　苍狼不畏惧任何的困难，哪怕面对老虎、狮子，成群结队的他们也不会胆怯，但是作为能够控制群狼的苍狼王，却是在这双眼之下，胆怯了。

　　他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

　　并非是他的首领卫庄，卫庄虽然也是一个无情之人，但是他只是对生命的无情，在某些方面，他却是有着极大的执着。

　　这双眼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时的苍狼王不过是远远地看过另一个这双眼的主人，他根本就没有看清那人的面貌，却已经被这双眼吓得六神无主。

　　那个人是……

　　刷！

　　在战斗中走神乃属大忌，在苍狼王愣神的那一刻，一旁终于反应过来的项羽连忙抓起一旁的长剑，猛地插入苍狼王的肋下。

　　宛若打破了停滞的时空，时间再次流动。用双眼获得时机的天明猛地吸一口气，随后，呼出猛烈的大火！

　　“啊！！！！！”利器插入体内的疼痛，被火焰灼烧的疼痛，这一切让苍狼王褪去了怔愣，他仰天怒吼，却是没有其他攻击，只是慌忙地跳下马车，快速朝远方逃去。

　　“呜！！”苍狼王的逃走，一直围绕在马车一旁伺机的狼群顿时群龙无首，也随着苍狼王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危机解除。

　　盖聂再也支持不住倒下，一旁的天明眼疾手快地撑住了盖聂，却是被盖聂大人的身躯压得单膝跪在了马车顶上，但好歹也缓解了盖聂倒地的冲击力。

　　“天明，你……”盖聂虚弱地看着一旁扶着自己微微喘气的少年，心底情绪复杂如缠丝，怎么也理不顺。

　　“大叔。”天明的脸本来就苍白，刚刚的一番动作让他的嘴唇变得微紫，那是被他强制压下去的毒素抓住机会打算一举攻破防线的结果，“安心休息吧，我没有事。”

　　盖聂再也抵抗不住体内的疲倦，在熟悉的气息的围绕下，陷入昏迷。

　　“是由于重伤后的失血过多而引起的昏厥，并没有受到新的伤害。”看着让盖聂平躺下来后，一直盯着盖聂不放的天明，范增不知为何突然安慰道，“不用担心，盖先生他不会有事的。”

　　“……恩，我知道。”天明没有抬头，看着气息逐渐稳定下来的盖聂，他默默地放看了一直抓着盖聂的手，褪去了所有情绪的双眼静静地看着盖聂，思绪飘忽。

　　他其实可以杀死苍狼王的。
　　天明垂眸。
　　但是他不想在大叔的面前杀生……会被，讨厌的。

　　“我说天明。”一旁的少羽走了过来，在天明的身边坐下，“你不是……”被盖先生点了睡穴的吗？

　　“太吵了。”天明打断了少羽的话，在少羽一脸被噎着的目光下，淡淡地说道，“完全睡不下去。”而且他本身就不打算睡。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点了睡穴之后因为太吵了所以就醒了？！

　　“有人！”但当少羽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有人喊道。众人连忙将视线看向传来脚步声的地方。

　　雾气还没有完全的消去，但是在那一步又一步安稳的沙沙脚步声中，众人那刚刚从生死之战中脱离的激动情绪，却是缓缓消失。

　　点点的黄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天上的漆黑正在逐渐退去，黎明，来了。

　　雾气逐渐散去，一个貌若天仙，动作处处显露着优雅的少女，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她是高月。
　　经历了一晚的激战，众人，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看着那站在黎明的温柔阳光下的笑容，视线扫过那些如释重负的带着轻松笑意的一张张脸，显得格外不合群的天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逐渐显露的天蓝天空，那里，有鸟儿在翱翔。

　　我……
　　是否还拥有翱翔的自由？

　　看着那划过天际的鸟儿，天明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我不求其他，但，请给予我通向地狱的的道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