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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铜像里的秘密 ...

  •   “和你并肩战斗的日子,好似就在昨天。”玄一道长感慨万分,眼里有莫名的情绪涌动。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你整天顶着这么一副难看的皮囊,也不嫌累?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没办法,我已经怕了。”玄一道长一阵苦笑。
      “‘他’也要回来了吗?”我淡淡问道。
      玄一道长瞳孔一缩,过了片刻,道:“快了吧,这一千年来,四灵镇魔玄天大阵的威力已经消磨得所剩无几了。”
      “玄天大阵?”我冷哼一声:“本来是给我准备的吧,你打算怎么做?”
      “只能尽力将他重新镇压了,不然又将是生灵涂炭了。”玄一道长叹了口气。
      “生灵涂炭,不是该那些老天爷们来管的事情吗,而且你自问能镇压得了他?”
      玄一道长脸上红光一闪,微怒道:“我自己造成的恶果,我自己会承担!”
      我冷冷道:“那为什么还要她承受那样的结果?”我抚摸着怀里的灰灰,它可能累了,蜷缩着身子,在我的怀里安详地沉睡。
      “没办法,玄镜已毁,而且是毁于她之手,也只有她才能……”
      我粗暴地打断他的话:“还不是你故意安排玄镜流落到这里来的,不是你的安排,她又怎么会毁了那个破镜子?!”
      玄一道长有些无奈地低下头:“我也是迫于无奈,我是按照上天的安排……”
      “上天,上天,你只会用上天来搪塞!你当年的勇气哪去了?这一千年的时光难道真的将你勇气消磨殆尽了吗?这可恶的上天,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啊!来啊!我不怕你!来啊!”我歇斯底里地冲着满天星辰大声吼叫着,双手连扬,轰隆隆的巨响中,整个大海咆哮起来,漫天巨浪遮天蔽地地涌向天际星辰。
      “不要!你的封印还没有完全解开,小心被他们发现!”
      “我不怕!来啊!来啊!”我已经陷入了疯狂。
      天上星月在我们还没有注意的时候,奇怪地缓缓环绕运行起来。那海上的倒影也如天际群星一般随之运行起来。犹如一个遮天蔽地的大蚌的两片贝壳,缓缓合拢。
      “啊!小心,九天星斗锁魂大阵!”玄一道长惊骇地喊起来。
      万钧之力挤压过来,碾压得我几乎直不起身子,“妈的!”我勉强骂出声来,只见那满天星斗在我眼前由慢而快,飞速运转起来,浩瀚的九天星斗之力,浩浩荡荡轰然涌至,胸中忽然一阵钻心的绞痛,似乎有一把大锁猛地将我的五脏六腑揪到一起,轰然锁上。“卑鄙!”耳旁一个声音怒吼道,还有灰灰的一声惊呼“喵——”我的眼前一黑,脑海归于混沌,往后便倒。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一片雪样的惨白,有些晃眼,白花花的天花板,白花花的四壁,白花花的被子和床单。一股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着。
      静谧,死样的静谧,恍惚中,有种在夏日午后醒来的错觉。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努力回忆,脑袋却一阵疼痛。我只记得我走出了老图书馆,好像有很多人都看着我,各种各样不同的目光,惊讶的,恐惧的,鄙夷的……然后记忆就一片模糊了,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一旦我强迫自己回忆,就会头疼欲裂。这到底是怎么了?
      “猴子你醒了!就说你小子命大嘛,哈哈。”一个肥硕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老三的胖脸有些虚浮憔悴,眼圈微红。“手别动!”他喊道。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左手臂上插着针管,贴着药水棉花,一根塑料管蜿蜒着通往旁边三脚架上的吊瓶,。“这是哪里?”我疑惑地问道。
      “附属医院啊。”
      “附属医院?”
      “对啊,云海大学附属医院啊,你已经连续昏迷五天了,可把俺们吓得够呛。”
      “昏迷了五天?”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是啊是啊,俺和老大老二他们白天黑夜地轮流看着你啊,怎么样,是不是感动得眼泪哗哗的?”
      我正待说话,门被推开了,老大和老二走了进来。
      老大穿着一身黑色的尼龙大衣,手里拎着好几个塑料袋,装满了苹果、香蕉、芒果之类的水果。老二则是一身灰色的羽绒服,被肥硕的身体撑得鼓鼓囊囊,像个大皮球似的,他的肩膀上挎着那个一成不变的黄色红军包,上面那颗闪闪红星的漆都快掉完了,露出暗灰的里子来。
      “老大,老二。”我叫道。
      老大的黑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微笑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醒来就好了。”说着,将水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老二将他那个红军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本《全国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真题集》和《时事政治100题》,放到我的床头,道:“这本时政题,刚出来的,听去年考的人说,押题押得挺准。没几天了,考前突击一下吧。”

      “哈哈,我回来啦!”走廊里传来小女孩的吵嚷声,老三一听这声音,浑身一哆嗦,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要不是只有一扇门,就该夺门而出了。
      话音刚落,犹如一阵风似的,一个矮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小道姑孙雯琼,依旧一身火红的羽绒服,两只手往前提溜着几个塑料袋,装着五六个一次性纸饭盒。“啊?”看到房间里面有这么多人,愣在了门口,有些讪讪地道:“我,我没买那么多盒米饭,我不知道你们今天也会来。”
      “没关系的,你看老三肥得都快赶上老二了,必须要减肥,他那盒就由我来解决吧。”老大说完,看着小道姑,嘿嘿笑着。
      “减肥?”小道姑狐疑地看了老三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沉思了一下,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猛一点头,毅然道:“对,减肥!”说着,将装着饭盒的塑料袋塞道老大手里,然后郑重宣布:“我也要减肥!”
      这一来,倒是把我们都弄得愣住了,片刻之后,屋子里爆发出了一阵抑制不住的笑声。

      “灰灰呢?”笑声未歇,我忽然想到这个重要问题。
      屋子里的笑声猛地停了,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古怪,不敢看我。
      “灰灰怎么了?”我焦急地问道。
      没有人回答,都在回避我。
      我一把抓住了老三的胳膊:“到底怎么了?”床边的三角架一晃,吊瓶差点掉下来。
      “猴,猴子……俺,俺……”老三支支吾吾说不下去了。
      “它在这。”话音未落,一身普通人装束的玄一道长出现在门口,表情有些疲惫,手里抱着一个“康师傅”方便面硬纸盒。他走到我的病床前,将纸盒子打开了,灰灰蜷着身子,病怏怏的,抬头看着我,没有如往常那样跳出来。
      “灰灰……”我轻轻抱起了它。
      “喵……”灰灰轻声叫道,用它的脑袋轻轻蹭着我的胸口。
      轻轻抚摸着灰灰头顶稀稀拉拉的几根灰毛,我心中似堵了东西,不由抱紧了它娇小的身躯。
      看着这一幕,老大心有所动,说让我好好休息,他要先走了,园园在等他。
      “园园?”她不是被女鬼附身了吗?老大还跟她在一起?我一惊,正想提醒他。玄一道长对我摇了摇头,表情十分严肃。我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吞回肚里,担忧地看着老大的黑色尼龙大衣消失在门口。
      老二讲了几句好好休息好好学习之类的话,也背着那个陈旧的红军包走了,研究生考试临近了,正是分秒必争的时刻。

      病房里只剩下玄一道长、老三和小道姑孙雯琼。我心里有很多的疑问,正想询问玄一道长。玄一道长看出了我眼中的疑问,奇怪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疑惑地点点头:“我只记得我出了老图书馆,看到很多人都盯着我看,然后记忆就一片空白了,等醒来,已经在这里了。”
      玄一道长盯着我,等我把话说完,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他告诉我,他是在云江入海口的沙滩上发现我的,当时我昏迷了,旁边还有灰灰。他就把我们救回来,送到云海大学附属医院,我这一昏迷就是五天,医生也查不出是什么病,只能每天给我挂营养液。
      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来到云江的入海口,但是玄一道长严肃的口吻,又令我不得不信,而且我在这次昏迷之后,再次见到玄一道长,总有一股十分熟悉的错觉,好似我们是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他是我绝对可以信赖的对象。

      玄一道长对我讲完这些,转身盯着老三,上上下下打量,看得老三心里发毛。玄一道长打量了半天,终于开口说,老三的驭雷真诀使得实在有辱师门,让老三跟随他进行修炼。
      老三一听这话,慌了神,赶紧说他还要好好学习报效祖国。
      玄一道长道,你认真学好驭雷真诀正是为了报效祖国。
      老三又说,就快毕业了,他要找工作养家糊口。玄一道长笑着反问,找工作和拯救人类,哪个更加重要?
      老三一听说是为了拯救人类,有些心动了,抓了抓后脑勺,嗫嚅道:“那倒也是……可是……”
      玄一道长厉声道:“没有什么可是!明天就随我修炼!”
      老三还想挣扎一下,便问玄一道长学好驭雷真诀和拯救人类有什么关系。
      玄一道长静默了片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莫名其妙说了句: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从此以后,可怜的老三每天天没亮就被迫爬起来,随玄一道长去修炼,不是爬山就是赶海。
      也不知玄一道长用了什么办法,老三虽然极不愿意,却从来不敢违抗他的要求。也不敢对玄一道长表示不敬,甚至连背后都不敢骂他。一个整天玩电脑游戏的人,真的就这么一不小心从良了。
      我又在医院里呆了两天之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因为我全身上下查不出半点毛病,呆在医院里也是浪费时间浪费钱。不过这一次,玄一道长倒是十分慷慨,住院费他都帮我掏了,虽然说学生有医疗保险,自己负担的部分并没有多少,但是一向精打细算的奸商能够有这份觉悟,已经令我感动万分了。
      灰灰的情况也逐渐好转,没有几天就恢复了健康,不再是一副病怏怏无精打采的模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了一场大病的缘故,康复之后的灰灰没有像以前那么活泼好动了,总是静静地躺在我的身边,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素来喜欢上蹿下跳的野姑娘,一下子变成了矜持的贵族淑女,反而令我有些陌生。

      那天事后,在玄一道长的授意下,公安局长王超以市公安局的名义发布了一条新闻,含混地解释了一下,说是嫌疑犯遗留的炸药发生了爆炸,将借阅室的北墙炸出了一个大洞,但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这些解释没能令那些索要“真相”的学生们满意,也没能让闻风赶来的记者们满意,有孩子在云海大学就读的不少家长们也赶来向学校进行了抗议,质疑学校的安全保卫措施是否到位,一时间,云海大学成了公众关注的焦点。
      还有一些小道消息在私底下流传,妖啊怪啊之类的,估计是那些刑警队的队员们没能守口如瓶吧,但是传归传,却没有几人当真,只当是饭后茶余的消遣,说完便过去了,云海市每年有那么多起凶杀案发生,没多久,公众和记者们的兴趣就都转移到另一起闹得沸沸扬扬的婚外情凶杀案上去了,凶杀加上婚外情,自然是绝佳的买点,正可以满足市民们的猎奇心理,大学生安全问题便相对次要了,云海大学慢慢地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了。
      自那之后,倒是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潘强和他的四个手下都没有再露面,再次逃逸的血婴也销声匿迹了,那些天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恶梦,而那场恶梦似乎已经永远远离我们。我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每天上课,上自习,看看考研书籍,偶尔打一下游戏放松一下。
      每次去自习,我还是会带上灰灰。灰灰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无理取闹了,我在看书的时候,它总是安安静静地躺在桌膛下或者盒子里,不吵也不闹,所以我就不用去阴气森森的物理楼上自习了。
      只是每当我骑车路过情人坡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起那些不愿再想起的事情,就当那只是一个荒唐的故事吧,我总是这么安慰自己,然后脚下加劲,破旧的自行车“咣当咣当”呼啸而过,将情人坡远远甩在后面。

      老三每天随着玄一道长去“修炼”,已经很久没有玩过电脑游戏了,他依旧搞怪,可是在他的身上慢慢地发生着变化,虽然我说不上来是什么具体的变化,但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老三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浑浑噩噩只知道打游戏的老三了,说话间,有时候精芒偶现,令人不敢正视。或许,这就是“修炼”的力量吧。
      我看着挺羡慕,有一次便跟玄一道长自动请缨,要求也像老三一样,跟着玄一道长修炼,为将来拯救人类尽一分心,出一分力。老三也在一旁帮腔。玄一道长一开始不答应,后来勉强同意了,可是当我照着他所传授的口诀进行所谓的修炼的时候,忽然,脑袋里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差点晕厥过去。
      玄一道长看着我,表情十分古怪,像悲悯,又似愤怒,半晌之后说,他没法教我,也不敢教我,说完便带着老三去修炼了,剩下我一个人傻乎乎地蹲在地上,愣了半天,直到脚边的灰灰“喵喵”地把我唤醒。
      妈的,不就是个臭道士吗,牛什么牛!我以为是玄一道长故意作祟,不愿教我,觉得脸上无光,便断了修炼这个念头,安安心心地准备我的研究生考试了。不能修真得道,那就修他个锦绣前程,书里不都这么说嘛,我安慰自己,抱起灰灰去教室自习。
      小道姑总是每天早早地就跑到宿舍来叫老三,风雨无阻。一开始,老三总是推三阻四地不愿去,慢慢也就形成习惯了,偶尔有一两次,小道姑因为临时有事来得晚了,老三也会焦急得很,而一旦小道姑出现了,便又装作没事人似的,还阴阳怪气地责问对方为什么没有守时,小道姑见他一点不在乎,便有些生气,两个人便往往这么莫名其妙地吵起嘴来,吵吵嚷嚷间,日子悄悄流逝着。
      不过小道姑对于老三的崇拜,倒是一如既往,甚至可以说是与日俱增。

      而老大的身上,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些日子,老大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不再像从前那样沾花惹草四处留情了,整天不是陪着“园园”上自习,就是陪着她逛街,乖顺得跟个童养媳似的。
      虽然我和老三都知道园园早已被鬼魂附体,但是既然玄一道长没有对其采取行动,我们便也不好有什么动作,虽然也隐晦地提醒过老大,可是老大却毫不在意。有一次,我和老三的口气说得重了些,竟然惹得老大火起,神情认真地对我们说,如果我们再说园园的坏话,那就没得兄弟好做了。我和老三没法,只好静观其变,真怀疑那个附在园园身上的鬼魂,是不是使了什么法术,控制了老大的心智,这可真是鬼迷心窍了。
      “园园”虽然一天到晚对老大颐指气使的,倒也没有做出什么真正伤害老大的事情来,看老大现在的情形,甚至还比以前好上一些,最起码现在的老大,不会隔三差五地更换女朋友了,晃荡在他身边的,总是那个穿着红皮鞋的“园园”。Sorry,错了,应该是晃荡在“园园”身边的,总是那个穿着黑风衣的老大!

      至于玄一道长,除了每天雷打不动地带领老三和小道姑修炼之外,真正地开始了妖道奸商之路,不是上这家捉妖,就是上那家擒鬼,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风生水起。而且他黑白两道,商界政界都混得开,今天是北苑宾馆老板请吃饭,明天是公安局长请消遣,一般的小老板想请他吃顿饭,都得费尽心思托关系,譬如那个大排档的老板,找了玄一道长好多次,都说没空,最后,善良的老三于心不忍,带上雷神剑去了趟大排档,吃了个肚子滚圆才回来。
      有一次,我路过云江街,发现那个厕所外围着很多人,难道那么多人排队上厕所?怎么男的女的都不分开排呢?好奇心促使我扒开人群进去看了一眼,却看到厕所前并排放着三张课桌,还有三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玄一道长、老三和小道姑孙雯琼!
      三张课桌上都放满了各种符箓,红的,黄的,祈福的,禳灾的,镇宅的,驱鬼的……什么样的都有。玄一道长身穿一身藏青道袍,头挽发髻,正抓着一叠红艳艳的纸符,笑容满面地给围观的人们介绍它们的功效:“这是最新产的‘考试pass符’,一符在手,包您考试门门通过……啊,您想门门考一百?太贪心了吧您,这里还有“满分符”,不过您得支付更高的费用,一分钱,一分货,您说是不是……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老三和小道姑也穿着道服,不过他们俩显然没有玄一道长那么高的功力,都低着头,脸红得跟猴王的屁股蛋似的,一副生怕别人认出来的模样。我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好险!幸亏那妖道奸商没有答应教我修炼!不然我这一世清誉可就毁于一旦了,唉,可怜的老三……
      为免老三尴尬,我没有跟他打招呼,便准备撤退,却发现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大部分人都在看着厕所的墙壁,我扶了一下眼镜,发现了一张胡哩花哨的广告,黄底红字:

      符箓三宗之首阁皂宗招聘道士

      单位简介:
      阁皂宗上承灵宝派,乃葛玄祖师所创,为符箓三宗之首,地处第三十六福地的阁皂山,有峰九十九座,绵延两百余里,风景如画,现有崇真宫、山门、接仙桥、鸣水亭、鸣水桥、放生池、百花园、炼丹井等道教名胜古迹,门票收入颇丰,乃是江西乃至全国的旅游胜地……(此处省略五千字)为响应政府号召,顺应时代潮流,与时俱进,我们阁皂宗一应人众,积极学习现代文化知识,与世界接轨,已经先后创立了阁皂山旅游发展有限公司、阁皂山高级休闲度假山庄、阁皂山多元化投资发展集团,成为当地的纳税大户,为当地经济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目前,鉴于生意过于兴隆,人手不够,同时也是为了响应党的号召,先富帮后富,努力实现共同富裕,现特招聘弟子若干,希望抓住机会,踊跃报名。

      待遇:
      底薪1000元/月(税前),按业绩提成, 8小时工作制,包吃包住,出差上门做道场法事,按小时发放出差补贴。兼职人员,每月按工作量计算。
      年终,视道观效益和个人业绩分红。
      实习期六个月,实习期间薪金减半。
      实习期满,可由阁皂宗宗主传授各系道法,任选两种,限选三种,必修一种。各项学杂费用面议。
      下班之后,不干预私生活。

      要求:
      性别不限,年龄不限,本科以上学历(研究生优先)。
      制造专业/冶金专业优先,英语六级,三证齐全。
      获奖学金者优先,学生干部优先,信道教者优先,有其他宗教信仰的也欢迎皈依道教。
      会背诵《道德经》《太平经》等道家经典者优先。

      (落款)阁皂宗宗主、阁皂山旅游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阁皂山高级休闲度假山庄庄主、阁皂山多元化投资发展集团总裁玄一道长

      看到这么彪悍另类的招聘广告,我当场失语,玄一道长毕竟是玄一道长,那功力真不是一般的高。
      说来奇怪,还真有报名的,拿着玄一道长发的表格填写,不知道是瞎起哄,还是真心想当道士。
      对于玄一道长的行为,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了,按理说,他道法通玄,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应该早已看淡富贵名利才对,可是他对于金钱的狂热,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根据小道姑的可靠消息,潘强的那四个手下已经将八十万打到玄一道长的账户上了,而那个公安局长的二十万也已经汇过去了,不过当老三向玄一道长索要约定分给他的那十万时,玄一道长却以老三还太年轻,不应该胡乱花钱为由,强行替他保管了。不仅如此,这段时间的捉鬼擒妖坑蒙拐骗中,玄一道长又捞了足足几百万。
      真不知道像他这么一个修为高深的出家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游戏风尘?暗含深意?故作疯癫?间歇性精神病发作……脑子里一下子冒出十来种可能性,我苦笑了一下,拨开人群走了,也没有跟老三他们打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次莫名其妙地昏倒之后,我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太爱说话了,而且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心烦,记忆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要显露出来,却又滑溜得像条弹涂鱼,抓不住丁点,每当我想再深入地想的时候,就会感到头疼欲裂,严重时,甚至会疼得头脑一片空白。我去医院看过几次,医生都看不出什么问题。
      每当我头疼病发作时,灰灰眼里的忧郁就会增加几分,我总觉得它似乎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却无法表达。所以我就去问玄一道长,知不知道我这是什么病,另外就是能不能想办法将灰灰的心思转达给我。玄一道长沉默了很久,长叹了口气,只说了句:“都是我的错。”然后就走了,神色黯然,甚至还有一丝隐约的羞愧。剩下我一个人,抱着灰灰,呆呆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恍惚间,他远去的背影似乎佝偻了一些。
      有一天,骑车路过情人坡的时候,我忽发奇想,我的头疼病会不会跟那个镇压在情人坡里的“魔王”有关?我会不会就是“魔王”的分身之一?一念及此,又哑然失笑,最近的想象力是越来越丰富了,都快赶上那些YY小说写手了。
      管它是魔王,还是妖怪,除魔卫道什么的,都离我太遥远了,我只想平平安安、安安静静地过下去。即便情人坡里真的镇压着那个震慑三界的魔王,那也不关我的事,何况“他”都被镇压了一千多年,哪能这么巧就刚好在现在出世呢,说不定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平平安安的,这就是我最大的期望了。我也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平平安安地过完剩余的大学生涯了,直到那一天,鬼差神使地,我再次来到老图书馆。

      已经是一月底了,下午,没有雪,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不大,但是绵绵密密,撒粉一般。我没有骑车,裹着件黑色的羽绒服,撑着一顶淡青色的“天堂伞”,胸前抱着个“康师傅”方便面的小箱子,走在雨中。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兼之有雨,更是冰寒浸骨,裸露在外的脸冻得麻木了。
      情人坡处在迷蒙的雨中,如烟笼雾罩,看不真切。江南就是这样,即便是冰冷的冬雨,也落得缥缥缈缈,透着柔情蜜意。
      那个屠戮众生、震慑三界的魔王,就囚在这情人坡的下面吗?这一千年来,“他”看到了多少人间沧桑,朝代更迭?现在“他”是否也正抬头看着这绵绵不休从天际飘落的冬雨呢?我有些感慨,不知为何,莫名地对那位人人畏惧的魔王生出同情来,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现在的“他”也该是很寂寞的吧,千年的孤苦独囚啊。
      一阵微风迎面吹来,我将伞往前微微倾斜,免得这冰冷的冬雨打湿了纸箱子。伞不大,顾得了前,顾不了后,一丝斜飞的雨丝飘入颈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喵……”纸箱子里传出灰灰关切的轻叫,我用持箱的左手轻轻拍了拍箱子的边缘,示意它没事,加快了脚步,一拐弯,外墙爬满枯藤的老图书馆在望了。
      走上外面的台阶,老图书馆的茶色玻璃门虚掩着,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单手将“天堂伞”收了,伸出门外,用力甩了几下,数道水线依次划入细雨中。
      门卫老头依旧如往常一般,坐在门卫室里,表情麻木地盯着某处虚空,一动不动,感觉到有人进来了,抬眼瞟了我一下,又继续发呆。
      我将伞靠墙斜倚着,轻跺了跺脚,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水珠,然后掏出借书证,微笑着冲门卫晃了一下,抱着纸箱子,往楼上走去。“咯吱、咯吱”古旧的木梯轻轻呻吟着。
      自从那次在这里发生命案之后,老图书馆关了近一个月,前几天才重新开放,我也是第一次再来这里。要不是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催得紧,而我那篇论文的资料又比较老旧,只有这个老图书馆才有,不然我也不会来的,毕竟再过一个礼拜就是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日子,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最主要是我觉得这栋建筑里有古怪,阴气森森,似乎隐藏着什么骇人的秘密。对于借阅室管理员的惨死,玄一道长认定是血婴所为,我却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却又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
      捐资人的铜像依旧孤零零地矗立在大厅,似乎正透过茶色玻璃,呆呆凝望着外面的绵绵冬雨,显得那般萧索落寞。走在楼梯上的我,忍不住多望了它两眼,许是雨天天阴的缘故吧,大厅里暗暗的,看不太清铜像的面容,脸颊上的那道龟裂也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背脊一股凉意升起,我缩了缩脖子,抱着纸箱子,“吱呀、吱呀”快步上了楼。

      二楼借阅室里,依旧有一位中年大妈坐在门口负责登记,一个月前,这里坐着另一位中年大妈,津津有味地看着琼瑶小说,而现在她却已经去世一个月了,虽然她的态度向来不好,令人生厌,但是此时,我却不禁有种人生如梦的恍惚感,生命实在太脆弱,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新来的这位中年大妈也在看小说,书很旧,翻得卷了边。我出示了一下借书证,在簿子上端端正正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徐清笛。中年大妈从书中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一眼我抱着的纸箱子,但没有询问,我也就没有解释。
      进了借阅室,我发现自己惯常坐的那个临窗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这么寒冷的下雨天,竟然有人会来这个老旧的图书馆?我感到一丝惊讶,不过当我发现并排坐着一男一女的时候,我释然了。天寒地冻,人迹罕至,的确是个约会的好地方。
      随便找了位置坐下,将纸箱子放在近旁的椅子上,我去书架翻找论文资料。
      书架早已恢复了原来的模样,那个血腥的一幕不见了一点痕迹,可我心里还是难以完全释怀,那个管理员大妈的七窍流血的惨状宛在眼前,下意识地不愿靠近那排书架,但是目光还是忍不住往那排书架望去。心里忽然一动,对了,那本《云海县志》呢?上回还没看完呢,远远地逡巡一遍,还是没有发现那本书。或许是工作人员整理时,放到别的书架上了吧,也可能是发现上面粘有血渍,给处理了。
      我没有多想,拿着几本跟毕业论文有关的书籍,往座位走去。习惯使然,我径直往窗口那个位子走去,走到一半才想起来,今天没有坐在那里,我正想转身,窗口的那个人可能感觉到有人过来,抬起了头,四目相对,我不由呆了一下,疑惑地道:“老大?”
      “猴子!”老大兴奋地叫道,话刚喊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在空旷幽静的借阅室里回荡“猴子、子、子……”
      “吵什么吵!”门口的中年大妈不满地喝道。
      老大竟然会在图书馆里出现,这比我看到唐僧出现在妓院还要令我惊讶。正当我走过去要跟老大打招呼的时候,坐在老大旁边的那个女孩从书本中抬起头来。
      “是你?!”我失声惊呼,立马止步,紧接着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眉清目秀,冷若冰霜,女鬼园园!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他们两个,这不还是白天吗?难道附身之后的鬼魂可以见得天日?还是这个恶鬼法力特别高深?我头皮发麻,不敢正视园园:“咳,老、老大,你们忙,你们忙……”说话间,我已经退回了自己的座位,放在桌面上的纸箱子没有任何的动静,这只野猫是越来越懒了。
      明显地感觉到园园不屑地甩了甩秀发,低头接着看书。老大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园园,有些尴尬。
      终于安全地坐了下来,我忍不住“呼”的一声吐出了口气,紧绷的肌肉随之松弛下来,脸皮却微微发烫,暗骂自己一句:妈的,真没用!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老大和园园的侧影。我打开书作出查资料的样子,整个心思却都在他们俩身上。当一个鬼魂就这么大模大样地在你面前看书的时候,你又怎么看得进书?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想的,旁敲侧击跟他提了好几次,他却毫不在意。
      我提心吊胆地偷偷观察他们,老大无聊地翻着一本过期杂志,不时抬头默默地看着旁边的园园,那神情跟一个初涉爱河的纯洁小青年没有任何差别,堕了情圣老大的一世威名。
      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园园依旧专心致志地看着那本书,老大忍不住将身子倾过去,伸手拈起书角,想看看是什么书。园园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松开了手,任老大将书提起来。

      老大刚刚拿起那本书,还没看,忽然浑身一抖“啊——”凄厉地喊叫起来。
      我断定是园园对老大下毒手了,虽然心下惊惧,也痛恨老大的不听劝告,咎由自取,可是当老大真遇险了,我还是不能独自逃离。
      “住手!”我端起一把椅子,冲了过去。当我鼓足勇气冲到了园园面前,她站了起来,但并没有看一眼在地上惨叫的老大,似在思索什么,表情极其古怪,看不出是喜是悲。
      我最终还是没敢朝她砸下去,将椅子往地上一扔,伸手去扶老大。老大的黑脸涨得通红,好似有人正掐着他的脖子,令他呼吸困难。老大伸手去扳无形中扼着他脖子的手,“扑通”那本书从老大手上掉了下来。说来奇怪,书一离手,老大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大口地喘气,脸上憋出来的红潮也慢慢褪去了。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将老大扶到椅子上,顺手捡起老大掉在地上的那本书。咦,这么巧?这不正是那本《云海县志》吗?我正奇怪间,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似乎涌来一团浓浓的血雾,将我的整个视野遮蔽,这团血雾急速旋转着,幻化出一张男人诡异的脸庞,五官扭曲变形,似乎正忍受着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嗬、嗬、嗬”嚎叫着,血雾中伸出一只惨白干枯的爪子,铁钩一般擒住了我的脖子。一股死亡般的窒息扑鼻而来,我吓得七魂丢了其三,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喊却没有声音。那张诡异脸庞的嘴角忽然裂开了,森森白牙交错,竟似在笑。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早忘了反抗。
      “猴子!”耳听得老大惊惧交集的喊声。
      “嗷——”与此同时,灰灰熟悉的吼声瞬息就到了面前。我勇气顿生,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空空荡荡,刚才那团诡异的血雾,还有那张吓人的脸庞都不见了任何踪迹,但是灰灰依旧站在桌子上仰首长啸,令我明白,刚才看到的并不是幻觉。
      这啸声有点奇怪,似乎不只是灰灰的啸声。我定睛一看,发现在旁边的另一张桌子上,盘曲着一条碧绿晶莹的小蛇,毒信吞吐,也正仰天长啸,正是园园口中的腾蛇“小青”!
      数分钟后,灰灰和小青的啸声同时止歇,整个图书馆忽然静得落针可闻,只听得细小的雨点轻轻砸在屋顶的瓦片上,那么清晰,声声入耳。
      难道刚才是这条腾蛇施法攻击我和老大?怪不得脖子被箍得喘不过气来。我怒火上升,压过了惊惧之心,便要出声质问女鬼园园,可是园园神情凝重,紧紧盯着楼梯入口,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此时,我才发现,除了惊魂未定的老大依旧在揉着自己的脖子外,灰灰和小青都如园园一般,紧紧盯着楼梯入口。
      难道,那里有古怪?
      整栋图书馆里没有一丝的声息,静得令人窒息,令人心慌。
      终于,传来轻轻的一声“噗”,什么东西碎裂了。这一响动很轻很轻,但是在寂静的图书馆里,传到一直忐忑等待的我的耳朵里却如惊雷乍响,在楼下!我马上作出判断。
      紧随着这一声轻轻的“噗”,犹如固若金汤的千里长河裂开了一个细小缺口,一发而不可收拾,“噗、噗、噗……哗——”水银泻地般,千里之堤,溃于一旦。然后,又恢复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我根本挪不动步子,只是呆立着,傻傻地等。老大显然也发现了古怪,揉脖子的手停了下来,看看园园,又看看我,神情茫然。
      我们并没有等多久,“嗞、嗞、嗞……”令人牙龈酸麻,有点像在大理石地面上,拖着重物发出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楼下移动!几分钟后,那折磨人牙齿与神经的“嗞、嗞”声消失了。
      半晌之后,“吱呀”,明显地感觉到视线里的那个古旧的木楼梯摇晃了一下。
      两人一猫一蛇一鬼,十只大小各异的眼睛,紧紧盯着楼梯的入口,一动不动。
      除了等待,我们无能为力。
      “吱呀”,楼梯又一阵轻晃……

      我们敛声屏息,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短短的数分钟,仿佛几个世纪那么长,终于,楼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影子,雨天天暗,老图书馆的日光灯大多老旧不堪,那个楼梯又恰好处在阴影处,我看不真切,模模糊糊象是一个人的样子,蹒跚地走着,走得很慢很慢。难道我们神经过敏了?不是什么古怪的东西,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恰好上楼?
      就在那个人快走到借阅室的门口的时候,门被猛地关上了,门后闪出一女人来,竟然是借阅室的管理员大妈!“快跑!”她冲我们喊着,飞快地冲向后门,真看不出来,这个已经发福的中年妇女竟然有这么惊人的速度。
      这间借阅室很大,原来有两扇相对着的门,但是另一扇门早就被锁上了,不能通行。
      “砸开后门,冲出去,否则都得死!”看到我们不知所措的样子,管理员大妈火了。
      “咣!”一声巨响,一扇门轰然倒地,却不是逃生的那扇后门。门板落地激起的灰尘飞扬中,一个高大的人影昂然进了借阅室。
      剑眉朗目,鼻梁高挺,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的样子。
      只是他的全身上下不着寸缕,而且他的皮肤竟然是瘆人的青灰色,有点像被殴打清淤的颜色,而他全身上下的皮肤都是那种颜色,没有一点活人的红润,而且他的动作迟缓,关节僵硬,生锈了一般。
      僵尸!我瞬间得出了结论。
      可是在我的心中,惊讶远大于恐惧,因为我发现自己好像见过他,而且不止一次!他的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
      他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从我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了园园身上,目光就不再移动了。
      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僵硬凝固的,勉强要张嘴,用力过大,嘴角开裂了,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牙,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心头猛地一震,对了,是他!他这张脸不正和一楼大厅里的那具铜像一模一样吗?
      我心里隐约明白了一些东西,原来的一些隐隐约约的疑问都连成一条线。刚才老大忽然惨叫倒地,我去救他,顺手捡起了地上的《云海县志》,眼前幻化出一阵血雾,血雾里出现的那个男子想要扼死我,不正是他吗?我还记起来,一个月前,我来到这里的时候,看书看累了,便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却做了一个恶梦,梦里也是一个男人要掐死我,后来听到灰灰的吼叫才醒来,现在回忆起来,好像正是同一个人,怪不得那天下楼见到那具铜像时,觉得铜像的这张脸很熟悉。
      对了,那天我看的也是《云海县志》,刚才一接触这本书就出现幻觉,老大也是因为接触这本书才惨叫倒地的,还有原来的那个管理员大妈的死亡现场也发现了这本书,难道这本书有什么古怪?
      想到这里,我低头去看那本书,却没有找到它,我刚才受到幻觉的攻击后,那书应该就掉在地上了啊,怎么不见了呢?
      正奇怪间,“啪!”有什么东西从园园手中掉到地上,我一看,正是那本《云海县志》!
      此时的园园没有一点原来冷若冰霜的样子,只见她呆呆地望着前面的僵尸,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似乎大喜大悲都在一瞬间一齐涌了进来。
      那具僵尸的目光随着《云海县志》的掉落,朝地上望了一眼,僵硬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目光上移,又盯着园园的眼睛,一动不动。
      看到园园和僵尸这么诡异地对视着,老大第一个沉不住气了:“园园,园园,你怎么了?”园园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呆呆的。老大以为园园被幻觉所困,忙上前摇晃她的肩膀,焦急地道:“园园,你醒醒,快醒醒!”
      这一来,园园还没有什么反应,那边的僵尸却冲着老大“嗬、嗬、嗬”愤怒地叫了起来,两条腿僵硬地往前一步步拖过来“嗞——嗞——”
      “咣!”又是一声巨响,却是从身后传来的,难道又有一具僵尸从后面进来了?我条件反射地扭头看过去,却见人影一晃,一个身体微微发福的中年妇女拦到了我们和僵尸之间,手中擎着一把奇形怪状的长刀,竟然是借阅室的管理员大妈!
      “要死啊!愣什么愣!后门开了,还不快走!我挡不了太久!”她说着,长刀一挥,迎上了僵尸。

      我这才发现,后门已经被什么大力给撞倒了,刚才那声巨响正是大门倒地发出的。天,这位管理员大妈也太强了吧,赶得上僵尸了!
      “嗬、嗬、嗬”僵尸叫着,拖着脚步,往我们这边过来。
      管理员大妈二话不说,提刀横削僵尸脖子,她那把刀,柄长刃宽,刀背上坠着5个铜环,舞动间,带起哐啷啷一振异响,僵尸听到这声音,愣了愣,动作慢了一步,来不及躲闪,眼看着大刀就要砍上它的脖子,僵尸举手格挡,铜环大刀呼啸着劈上了它的手臂。
      “咣!”发出金铁交鸣的声响,管理员大妈被震退两步,表情骇异。僵尸只是微微晃了晃,青灰的手臂上毫发无损,连个白印都没有留下。
      “嗬——”被攻击的僵尸发怒了,喉咙中发出怪异的叫声,一步步往管理员大妈逼去。
      “还不快滚!”看到我们还没有走,管理大妈怒吼冲我们怒吼道,她的发髻掉落下来,头发散乱,似若疯虎地朝僵尸扑了过去。
      “当、当、当……”铜环大刀疾风骤雨般劈在僵尸的身上,却根本不能对它造成伤害,只是增加了它的愤怒,管理员大妈被一步步地逼到了墙角。
      看到管理员大妈为了救我们而身陷险地,我虽然怕死,却也终不能一走了之,发一声喊,就近拎起一把木椅就冲了上去。
      “咚!”椅子砸到了僵尸的后背,我的双手被震得酸麻不已,僵尸显然也没想到会背后受袭,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嗬——”的一声怒吼,转身恶狠狠盯着我,作势欲扑。那目光怨毒阴沉,我心下慌乱,双腿竟然筛糠般抖了起来,软塌塌的,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趁着我吸引了僵尸的注意力,管理员大妈大吼一声,铜环大刀带起一股飓风,重重劈在僵尸肩上,借势一个飞身,竟然如大鸟一般越过僵尸头顶,一把抓起我就跑。
      真怀疑管理员大妈是打铁出身的,那只手犹如铁箍一般抓着我的肩膀,疼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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