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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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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枯黄的叶子被秋风吹走,无奈地飘落在地上……
一年了,我在这里呆了一年了,我记得我当初来到时候也是深秋……
碧蓝的天空像一块洗过的镜子,干净得无一丝杂质——我坐在铺面柜台,盯着天空盯得出神。
“月柳大哥。”贵子拿着我的设计图纸从内堂走出来,“书灵小姐说这几张她都看不懂。”
我拿过那两张图纸,是复杂了点儿,“贵子,帮我看着铺面。”“好的。”
“这两张图纸上有什么看不懂?”礼貌性地敲敲门以后便自觉地推门进去,正好看见他在检查账本。
“抱歉,我实在是看不懂,不介意的话,你可以亲自来做吗?”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把账本关上,认真地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这样的话,就把这两张取消吧,因为我也没有这个时间,”我无奈地笑了笑,“的确,这两款的设计实在复杂了些。”
“啊?你不做?真的没有时间吗?这两款设计实在很不错,能制作出来一定可以大买。”他对此感到十分惋惜。
“我也觉得这簪子插在你的髻上会十分相配。”我知道他很讨厌人家说他像女人,因为我突然无聊很想看看他生气的样子,所以故意这样羞辱他。
不料,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脸红红的问:“是吗?这簪子真的很适合我吗?”
我愣了愣,这家伙上次发烧已经好了吗,他没事干吗对着我脸红?“……是挺适合的……”本来想羞辱一下他,自己反倒被吓到,真是失败。
“月柳先生,”杜书灵忽然抓住我的手,“其实我一直……”
“月柳先生!在这儿看到你真是太幸运了!”绫熙忽然推门进来,十分自然地圈住我的手臂,“我的琴又断弦,能过来帮我修一修吗?”
杜书灵愤愤地看着绫熙,却没有任何行动,大概绫熙是他的上司,看在老爷的分上,他不好发难,绫熙也似乎深知这点——嗯,她是故意的。
修琴是真的,她故意把我带走也是真的,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修好了,以后要小心点哦,或者我可以教你如何拉弦。”
“谢谢先生,我的琴就拜托你了。”
唉,还是算哦……
本想回铺面把贵子换下来,想不到一踏入铺面,就听见贵子的嘤咛——有人在调戏我们家贵子!
这时思缪刚好也从外面回来,我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地一颔首,我立刻巧妙地把贵子拉开,思缪立刻填上贵子的位子,“不知赵爷有什么需要呢?”
那个人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尚品轩果然个个都是美人胚子。”
“多谢赞赏了,赵爷。”思缪也投以浅笑。
眼前这个姓赵、长得不错的年轻人就是当朝兵部尚书赵子仪的独子赵隼,今年刚好二十,出身好,人也长得好,十三岁开始从军,七年间跟着他父亲在边疆要地东奔西走,屡立战功,人品也不错,是难得的人才,也是京城中许多少女的白马王子。
不过,人无完人,他最大的“缺陷”就是:喜欢调戏我们家贵子。
谦继承了他老爷子的习惯,喜欢在路上捡些孩子回来,贵子就是其中一个,贵子虽然是穷人家的孩子,身体是瘦弱了点儿,却长得意外的可爱,把脸洗干净后,活像个粉堆玉砌的娃娃,再加上他有点迷糊的性格,就更惹人怜爱。
可能赵隼也是看到了贵子这点。
我把贵子带回内堂,看见他一脸快要哭的样子,便把他轻轻拥进怀里,“贵子乖,现在没事了,不哭不哭。”贵子今年十五岁,这才是十来岁的孩子的反应,那对双生子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
怀中的小脑袋只是在摇头,“其实赵爷对贵子很好,真的很好……贵子只是……不舍得赵爷……”
这下真的把我听糊涂了,贵子轻轻推开我,“贵子听说赵爷要和穆将军的千金成亲了……赵爷成亲以后,可能不会再来看贵子了……”说着说着,他便颓然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贵子刚离开,贵子的妹妹桂儿就从我背后走来,“月柳大哥。”
“哎,桂儿,你的活儿忙完了吗?”
“嗯……”她看着哥哥的背影,“是不是赵爷来过?”
聪明的丫头,“没错。”
桂儿忽然扯起一抹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无奈笑容,“我们还住在北方的时候,那年赵爷十七岁,因被敌兵追捕,曾躲在我们家住了五个月。”
“别看赵爷这个样子,其实他人很好,如果没有赵爷,哥哥绝对等不到百里老爷来把他捡走……而赵爷他……也罢,我们还是很清楚自己什么身份的。”
哦,原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世界太现实了,真的只能这样子说了。
回到铺面,正好听见思缪无情地说:“贵子是我弟弟,我绝对不会让贵子受半点委屈的,你休想和贵子暗渡陈仓,我管你是兵部尚书的儿子还是宰相的儿子,敢碰贵子就是和我们百里家对着干,到时候别怪我百里思缪没有事先警告你。”
“你这是在要挟我和穆家解除婚约吗?”
“我不管,”思缪冷哼了一声,“反正我不要贵子充当填房地角色,你自己好好衡量吧。抱歉,本店今天要提早打烊。”不留思考空间,立刻下逐客令。
思缪刚把赵隼推出尚品轩,就立刻用掌风把所有的门关上,“阿福,等外面那个人走了以后,再把门板上好。”“是,少爷。”
思缪下手果然够狠。
“贵子呢?”思缪看见我问道。
“回房间了。”
思缪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已经是尽了最大的能力了,为了贵子的幸福,我只能做到这儿……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思缪少爷辛苦你了……”一个绫熙都够他烦的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跟他们都是被爹捡回来的,没什么少爷下人的区别——大家都是百里府的人……”思缪很感叹地说,百里府有很多年纪跟他差不多的下人,他们是跟他一起长大的,思缪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下人,他们在他心里没有地位之分。
“休息一下吧,现在的你对百里家很重要。”他爹还在江南。
他微笑点点头,便向内堂走去。
“你回来啦?”刚回到房间,又被惯性地吓了一跳——阎武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你……还好吧?”几天不见,他从英俊的王子变成了国宝,仿佛很久没有休息。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他的身体晃了晃,“月柳。”
“嗯?”
他晃到我的床边,“先让我休息会儿,睡醒之后我有话跟你说。”头一栽,睡死了。
他真的没事?
我一脸担心地注视着床上的人,他整整失踪了两周,今天是他自上次侮辱杜书灵后第一次现身。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英气的眉扭了结,眼睛虽然还没张开,“给我一杯水。”
“你是否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呢?”把一杯白开水递给他,我不喜欢喝茶。
“我……”他顿了顿,“没事,我只是太累了……”
我很无奈地看着他,算了,既然人家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人家,“那你在这儿歇一下吧,我去找人通知悠大人。”
“不用了,我自己……”他刚从床上下来,身体还没站稳,腿一软,又坐回床上。
“你没事吧?”阎武的武功底子也属于扎实,而且他的身手在江湖来说也是一流的,但是看他现在脸色苍白苍白的,一定有不妥,“给我在这儿乖乖等着,甭乱跑。”
悠夜明一接到我的通知,立刻带上卫晓静赶了过来,“月柳,阎武呢?”
“连晓静也来就太好了,阎武现在真的很有问题。”
一进来就看见阎武倔强地坐在床沿,靠着床上的架子,死也不肯躺下,脸色由苍白变惨白。
“阎武,是我……”悠夜明心疼地抚着他的脸。
“师父……”
就在阎武的身体缓缓倒下时,悠夜明立刻把他的身体搂紧怀里,让他的头靠在他的肩上,“雪净,帮他把脉。”
“阎武他……究竟怎么了……”连素来冷静的悠夜明也露出紧张之色,我的心慢慢地提了起来。
“他中毒了。”卫晓静英眉浅颦,“是散功散,药性不烈,却把阎武的功力封住了。”
悠夜明嗅了嗅阎武的衣服,“有莲的香气……”他把怀中的人轻轻摇醒,“阎武,你在宫的时候,究竟晃过什么地方?”这绝对不是好兆头。
“幽莲宫……有人说话……莲花……真的不好种……莲妃什么……时候才……回来……”阎武迷迷糊糊地道,脸上不断冒出细细的汗珠。
悠夜明的眉皱得更加紧,他用下颚探着阎武额上的温度,冷,太冷了,冷得他也心寒,这只是一般的散功散不可能会这样的,“雪净,去看看百里少爷回来了没有。”
“是。”
思缪刚才出去办事,一回家就被一个雪白的人影拖着走,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我的房间。
“阎武怎么了?”定神一看,才发现虚弱的阎武。
“我正想问你呢。”
思缪伸手抚着阎武脖子,已经大概地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悠大人,扶好他的身子。”
他双手握住阎武的手,“阎武,你是不是很冷?”
阎武竟然轻轻地“唔”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不知道……但有点眼熟……”
“周围有什么景物?”
“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一个大门……门的两边有两个……很大的石像……”
“石像是什么样子的?”
“是……是两只形态各异的……白狐……”
“那是定烟山庄的大门口,定家以白狐为家徽,他两兄弟小的时候跟定贵妃是住在那儿的。”悠夜明肯定地说。
“啊?那、那该怎么办?”思缪有点手足无措,他并不了解阎武过去的事。
“跟他说话他听得见吗?”
“他能听见。”
于是悠夜明就在阎武耳边低语了几句,阎武便开始缓缓睁开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就算他不抬眼看,他也认得他身上独有的香气,这是悠夜明才有的香气。
“你中了散功散。”悠夜明问非所答,轻松地把阎武捞起,“这段时间给我乖乖呆在家里,那里都不准去。”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四处乱跑。”
“说。”
“替我保护月柳。”
“可以。”悠夜明浓眉浅颦,“你似乎还有该说的没有说,回家以后慢慢对付你。”然后他又转头对我说:“月柳,那我们先回去了。”
“请慢走。”
悠夜明扶着阎武刚出百里府大门就看见一个堪称妖娆的男子走了过来——他之所以看出那个是男人,是因为他看到了那双媚惑众生的凤目里藏着男子才有的霸气。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悠大人,今天必定会发生什么好事了。”牡丹富嘴角含笑地跟悠夜明寒暄起来。
“花老板今天兴致不错,想必已经发生了什么好事。”悠夜明把阎武交给身边的卫晓静,牡丹富这个人不得不小心。
牡丹富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或许吧……”颔首一礼,往百里府里走。
悠夜明向卫晓静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带着阎武上轿离开,直至看不见轿的影子,他才次走进百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