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混在河边

3、第 3 章

　　第二天，依然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刘二带着满眼的红血丝来到衙门，意外的看到一向能吃能睡的牛大力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垂头坐在一边。
　　“大力，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这眼睛黑的！”刘二自己精神也不好，却忍不住打趣一下牛大力。
　　“还不是被那个破刑具闹的！”牛大力甩开刘二拍在肩头的手，“今天说是就要押送到苦役营去，不知道哪个倒霉的轮到这个活。”
　　刘二也没了玩笑的兴致，慢慢在一边坐下，低头想了半刻说：“反正不会是我俩！”
　　“不是我俩就行啊！”牛大力凑近刘二耳边悄声说：“上了那个刑具，今天那人还能起得来？”
　　刘二原本因睡眠不足，此时放松坐在凳上正昏昏欲睡，听到此话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顺着“落凡尘”在乘风身上划出的银色线条不断滴落的鲜血，霎时间睡意再次不见踪影。
　　“刘二，大人叫你和牛大力进去！”衙门里一个衙役大声呼喊着。刘二疑惑地站起来，和牛大力对视一眼，挠挠头走了进去。
　　衙门牢房门前，两个狱卒正在无聊的谈论着花街上哪家姑娘漂亮，街坊里哪家的酒够劲。忽然看见牛大力一脸不爽的大步走过来。
　　“哟，牛大哥，怎么又来看兄弟啊！”一个狱卒没眼色地和牛大力打招呼“今天有押送任务，也不知道哪个倒霉的摊上这个差事啊。”
　　另一个却是有点头脑，见牛大力身后的刘二也是一脸不顺，上前几步一把拉过那个狱卒：“不会……就是……”
　　牛大力怒气冲冲的推开狱卒：“妈的，这个倒霉蛋就是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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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震天躺在在宽大的床上睁着眼盯着头顶上软纱的帐子，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感受。十年的处心积虑、十年的深思熟虑，终于把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夺回来了！现在为何不感到喜悦呢？
　　“将军，醒了吗？”代替周正的小厮—小土在帐外轻声询问。
　　梁震天侧过头看了看帐外小土躬身的影子，淡淡地答应：“嗯，什么事？”
　　“将军可要起床？”小土小心翼翼到问，“梁管家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梁震天缓缓坐起来，“让他再等一会儿。”
　　“是！”小土几乎是踮着脚出去和门外的梁牧说了几句，转身立即回到屋内。
　　梁震天掀开帐子，由小土服侍着穿上家常的便服。小土端来洗脸水为梁震天梳洗起来，梁震天凝视着铜镜中的脸庞，忽然弯起嘴角轻轻笑了一声，“好了小土，让梁管家进来吧。”
　　梁牧走进房间，低头拱手行礼。梁震天示意小土出去，在房门关上的瞬间，上前一步扶起梁牧：“牧大哥！不必如此！”
　　梁牧抬头，眼中似乎也是水光潋潋：“风兄弟！哦，不！将军！”伸手与他两手交握“十年啊！我们真的成功了！”
　　两人在桌边坐下，梁震天提起茶壶倒水：“现在只是第一步，让他失去不该属于他的东西。接下来，要让他为他母亲的罪付出代价！”
　　“那老夫人呢？”梁牧问。
　　“当然也要让她感受一番我母亲当年的痛苦！”母亲曾经遭受的那些羞辱、痛苦刹那间让梁震天心中涌起满腔的仇恨。
　　梁牧看着他被仇恨扭曲的面孔，也想起自己的母亲在悔恨和自责的折磨中挨过的生命的最后岁月，对老妇人的怨恨也不由自主的改变了他敦厚的容颜。
　　“将军，老夫人请你一起用早餐。”小土怯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梁震天抬了抬眉头，忽然微笑起来：“小土，告诉老夫人，我马上来！”
　　“将军！”梁牧站起身来。“梁管家也一起吧！”梁震天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一甩衣摆抬头向外走去。
　　侧厅里，老夫人坐在桌边不时向厅外张望：“翠玉，将军怎么还没有来啊？”
　　翠玉在老夫人身边已有五六年了，对老夫人的性格早已熟悉：“老夫人，小土才来回过话。将军就是跑着过来，也来不及啊！”翠玉温婉的声音仿佛让老夫人也镇定下来。
　　“母亲，今天这么好兴致，叫孩儿一起吃早餐。”梁震天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步入厅来，“孩儿给母亲请安了！”
　　老夫人看着儿子熟悉的身影放下心来，但是儿子受伤的嗓子发出的低哑的声音却让老夫人有点不适应。她的心里忽然想起那个冒充儿子的乘风来，他的声音也和儿子很像呢！要不是儿子足底的红痣，就连自己也分不清他们两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想象的人呢？难道——，不！不会！她早已死了，那个孩子不会被生下来！不会！
　　“母亲，母亲！”梁震天的叫声让老夫人从回忆中醒来，拍拍梁震天的手背：“天儿，最近这乱糟糟的，娘这心里还有点不安啊！”
　　梁震天端起一碗粳米粥，用小调羹慢慢搅拌着，待稍凉一些放在老夫人面前：“孩儿不慎让歹人诡计差点得逞，让母亲受惊、担心，实在不孝！如今，总算是恶有恶报，母亲当可放心了！”
　　“那个歹人，叫……叫什么风的？”老夫人喝一口米粥，觉得自己的不安真是奇怪，儿子虽然嗓子受伤，但分明还是一样的举止、谈吐，一样的容貌、品行，没有一点变化。但是，仍是忍不住想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钦差大人是怎么判的？”
　　“那个乘风理当斩了！”梁震天重重放下筷子。看到老夫人突然失色的样子，语气一转：“不过，孩儿尚望他能改过自新，故而大胆请求，现在是判在城外苦役营中服役。”
　　“哦！”老夫人重新勺起一勺米粥放进嘴里，想自己年轻时候也不是这样心慈手软，怎么老了却对这差点杀了自己儿子的恶徒不忍起来。刚才听到“斩”字，竟然眼前一黑，差点失了态！
　　梁震天暗暗一笑，这母子果然连心，哪怕不知道那个人才是自己的儿子也不受控制的关心他起来：“母亲，您尝尝这水晶糕。”心内暗暗叫一声“我的好姨母，你心疼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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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风睁开眼睛是因为深秋的凉水泼在身上让满身的伤口一起叫嚣起来。刘二看了一眼泼水的狱卒，皱眉道：“这个样子还能站起来走路吗？难道要我哥俩一路架着到苦役营？”
　　另一个狱卒给周正带上手铐、脚镣，听见刘二的话，手里“咔哒”一声锁上：“不用担心，这厮硬气得很，这就能站起来！”嘴上说着，手里也不停，拿起一根藤条下狠力望乘风身上招呼，“起来！还想着休息不成！”
　　乘风瞪一眼狱卒，一股威严竟让狱卒举起的藤条在空中停了一下。藤条落下也不如举起之时那样狠了。可是，乘风毕竟数月来被各种严刑伤的严重，即使是这样一下也让他已经撑起的手肘一斜，又倒在地上。
　　“好了，你这样她更不能起来了。”刘二抓住狱卒再次举起的藤条，对站在一边还在生气的牛大力说：“大力，来把他拉起来。”
　　牛大力虽不愿意也只能走到乘风身边，弯下腰拉着乘风颈项中的锁链一使劲把他拉了起来。牛大力一松手，乘风踉跄着似要跌倒，刘二刚要扶，乘风却站稳了。
　　刘二心中一惊，看着恶徒倒真是硬气！转头又叫狱卒：“我说，这个乘风上了‘落凡尘’应是足够，那些个锁链就不用了吧。不然，他怎么走那么远的路，咱们可不想被他拖累！”
　　“是，是，快快去了，咱们早点出发。到城外的苦役营这路可不短！”牛大力也催促起来。
　　狱卒上前拿出钥匙，解下乘风颈项的锁链、两足上的镣铐。却又拿出一副木枷，“两位，其他的可以不用，这个家伙却不能不上。”
　　刘二和牛大力也知道规矩，自然不能反对。押着两个犯人走出牢门，呼喝着向城外走去。
　　城门上，梁震天看着一行四人缓缓地走近。乘风的手腕上依旧在滴血，血沿着手臂蜿蜒而下，从手肘一滴一滴的落在街道的土路上。街边的行人指指点点，更有顽童在后面追逐着，调皮的用小石子投向乘风身上，每每打中让他踉跄一下，就欢呼起来。
　　乘风只觉得每一步都是煎熬，以往总是骑马走过这条大街只用片刻，今日赤足走过，每走一步，肩上的木枷压着伤口仿佛油煎火炙。手腕上银环中间的钎子让他两手只能保持手心相对的状态，若要转动便是刺骨剧痛。疼痛的折磨让乘风步履艰难，但也让他的头脑清醒，这一切是一个策划已久的阴谋，纵然世上所有的人都说他是假冒的，他自己心中依然明白——自己是梁震天！
　　放佛是感应，乘风抬头望向城门，就在这一刹那见，城头上梁震天的目光和他相遇。乘风停下脚步，用力看着他，暗下决心——无论前途怎样艰难，我都要查清真相！

作者有话说

　　近日时间被瞎费，难以日更！坚持隔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