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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风吹云动 ...

  •   弘昆正追着我在院子里又是跑又是笑的时候,我一个没留神一头就撞进十二的怀里,十二扶住我,轻手替我揉着额头,一面还柔声道:“撞疼了吗?”我笑道:“还好,还好,你那宝贝儿子……”话未说完,弘昆已经扑了过来,抱住我的腿就不撒手。十二见状,蹲下身将弘昆从我腿下抱了起来,笑问道:“昆儿,又在欺负你额娘?”弘昆嘟着小嘴叫道:“没有!是额娘耍赖……”

      我掐上儿子的脸蛋,佯怒道:“额娘哪有耍赖?”弘昆晃着小脑袋,想摆脱我的手,可总是不能如愿,我看着他着急又有些不耐烦的模样,得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十二见状,宠溺地着看着我们母子。我这时才注意到十二微笑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之情,于是将儿子抱下来,交给一旁的嬷嬷,吩咐道:“快带这个小臭虫去洗澡……!”儿子搂着我的脖子不肯松手,嘴里叫道:“不要……我要跟额娘一起洗……”

      终于把弘昆那小子弄走,我和十二回到屋里,我替他换上常服,递了茶给他,柔声问道:“今儿朝上发生什么事了吗?”十二正闭着眼睛养神,我替他揉着太阳穴,听我这么一问,十二轻叹了口气,说道:“太子复以罪废,锢于咸安宫!”我闻言一愣,才突然发觉竟在不知不觉中到了二废太子的康熙五十一年。也许是自从嫁给十二以后,幸福的生活总是过得太快,不知不觉中就过了四年的时间。

      我想到这儿,柔声道:“这回皇阿玛只怕是痛下决心了……”十二微点了点头,圈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胸口,好一阵才说道:“皇阿玛今儿还说,前次废太子之时,心中多忿懑之情,而这次则是毫不介意,谈笑处之而已!看来,断无再复立之事了……”我抱着他,知道他心中担忧之事,只能柔声笑道:“让喜欢争的人去争吧,咱们乐咱们的!”说到这儿,我突然记起,二废太子的事,受牵连的好像有一个十三,却没见史书上怎么详细记载,于是出声问道:“胤祥是不是也出事了?”十二闻言吃惊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愣,只得顺口说道:“平日里就他与四哥跟太子走得近,如今太子复废,只怕他和四哥都脱不了干系吧!”

      十二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时候只怕四哥还跪在乾清宫外为十三弟求情吧……”我急问:“那胤祥呢?”十二摇头道:“让宗人府拘了……”我惊呼一声:“啊!出了多大的事,怎么会叫宗人府拘了?”十二摇头道:“别问了,这事来得蹊跷,一时半会儿得也说不清……”听十二这么一说,我也不再多问,心中知道有些事情,总会顺着他既定的轨道发展下去,就算没有被拘宗人府,十三在这接下来的十年里必定多逢事端,否则怎么年纪轻轻就早生华发,得了那呕血之症……

      想到这儿,心中不禁伤痛,眼前闪现出那个跪在康熙跟前大声说着‘不为私情、非关风月’的十三,那个与我琴笛合音的十三,那个骗我饮酒的十三、那个跟我要彩头、要贺礼的十三……在我心里,他是一个最好的朋友,总能在你身后支持你,却对你没有多一分的要求,跟他相处,总是感到一种舒心、一种愉悦和一种坦然。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会是在什么时候……十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难过了,十三弟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我闻言狠狠地点着头,像是要确定他的这句话似的……

      十一月十六日,康熙以再废皇太子事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十一月二十八日,诏告全国。受牵连的十三回府后自此绝少出府,四阿哥也关起门来开始做富贵闲人,明在念经颂佛,实为韬光养晦。转眼到了十二的生日,除了年年都要来吃一顿的五阿哥,也没有其他人,十二和五阿哥从朝里回来,就直接到府上来了,弘昆见到五阿哥,满嘴叫着‘五伯、五伯……’的就爬到五阿哥身上去了,这可能跟五阿哥素来好脾气有关吧,每回见到弘昆,总是能变出些新鲜玩意来逗弘昆,以至只要五阿哥一来,弘昆便把阿玛、额娘地往旁边一扔,直奔五阿哥而去……我见五阿哥今天气色不太好,知道他府里的一个庶福晋最近好容易怀了身孕,却无端流产,而且竟是一个已经成形的男婴!五阿哥膝下男丁单薄,一直想再要一个儿子,如今好容易怀上了,却是又……

      五阿哥接过我递过去茶杯,轻抿了一口,赞道:“弟妹这里的茶就是与别处不同,自有一种飘絮之美……”十二笑着接过话去:“茶是一样的茶,只是这煮茶的水要不同些罢了……”五阿哥问道:“哦,有何不同?”我看着十二有些调侃的眼神,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只是收了今年第一场雪在瓮子里,待悉数化作雪水,便埋在梅树下,煮茶的时候便取些来用就是了!”五阿哥听了笑道上:“你这里的花样自来就比别人要多些,以为你嫁了十二弟,又做了额娘兴许会好些,谁知道如今越发的变本加厉了……呵呵!”

      十二听了,笑道:“昆儿如今也是越发的古灵精怪了……”看着他们两兄弟相视而笑,我心情也稍显开朗起来,从五阿哥身上把早化身八爪鱼的弘昆扒下来,弘昆很不满意的嘟囔着嘴,我瞪他,顺带咬牙:“跟嬷嬷去吃饭,否则明天一早罚你背……”话未说完,弘昆已经高举两只肥嘟嘟的小手,一面摇晃着向外跑去,一面高呼:“额娘是不讲人权的法西斯……”我一听他这话,两步就想冲过去把他抓过来打他的小屁股,却见他一个不稳‘啪’地一声摔了下去,一旁的嬷嬷们见了,刚想忙不跌的上去抱他,我立即用眼神制止了嬷嬷们的行动,而弘昆早已一咕噜爬了起来,继续他的逃亡大行动。我见状这才对嬷嬷吩咐道:“一定要让他好好洗净了手,再去吃饭!”嬷嬷们应了话,这才赶紧追着弘昆下去了。

      一旁的五阿哥看见这一幕,若有所思的对十二说道:“弘昆这孩子日后必成大器……”我走过去笑道:“大器倒未见得,我们只是盼着他能一生平安、幸福、快乐……”听我这么一说,十二再自然不过的执过我的手,拉着我在他身旁坐下,五阿哥见状带着些许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笑而不语。

      过年家宴的时候,太后见了弘昆,极为喜欢,搂在怀里‘心肝’、‘宝贝’的直叫,我真怕弘昆一个不奈烦生出事来,用眼神威逼利诱了他好心几回,他才满口甜言蜜语的哄得太后笑声连连。到后来,连康熙都被吸引了过去,将弘昆抱过去逗弄了一回,赞道:“这孩子是个有福的……”康熙这么一称赞,免不了席上众人都要跟着附合一番,我心里却开始不受用起来,免不了今儿回去又得给弘昆上一课,以免他飘飘然起来……十二注意到了我不安的表情,悄悄握住我的手,将他的温暖传递给我,舒缓我有些莫名紧绷的情绪……

      三月万寿节,我进宫陪同定妃一起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突然发现定妃身边除了琳琅以外,并未见着珊瑚,忙问定妃,定妃这才说起,今年珊瑚到了该放出宫去的年龄,定妃本打算到她放出宫去以后,将她许给吏部侍郎的小儿子作个侧福晋,也算是全了一场主仆的情谊,谁知道刚一过完年,宜妃便来给定妃说,想要了珊瑚过去给九阿哥作侍妾,虽说侍妾身份低微,但跟着九阿哥,好歹也是个皇子,吃穿用度上自然与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家里不可同日而语,于是定妃也就答应了。

      我听定妃这么一说,心中未免一惊,珊瑚终于得偿所愿,嫁给九阿哥,但这对于她来是好事还是坏事,尚是个未知数。且不说,宜妃为何为突然替九阿哥讨了珊瑚去做侍妾,更何况,九阿哥府中早已是妻妾成群,个个姣艳如花,就算九阿哥对珊瑚格外恩宠,只怕身世卑微的珊瑚接下来的日子也……而更让我感到不安的是,九阿哥娶珊瑚为妾,只怕是另有原因,若是为情,也早该动了情,不须等到今日,若非为情,那……

      终于在九阿哥的寿宴上见到了初为人妇的珊瑚,她如今已经换了标准的把子头,旗服、花盆底,从栋鄂氏她们有些嫉恨的目光里,看得出珊瑚应该是九阿哥的新宠,微泛红潮的脸庞,娇艳如花,清晰的五官也明明白白地显露了出来,见到我和十二,似乎还是愣了一下,但随即仍然骄傲的微扬起下颌。我有些不解,正想上前去找她叙叙旧,琪珏却从一旁将我拉走,一面走,一面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她如今是九弟的侍妾,不过是仗着新宠正盛,行事张狂骄横,难保不招其他福晋的嫉恨,以前与你虽做过姐妹,但你还是不要与她走的太近,不说平白连累了你,就是我瞧她眼睛里那股子不安份的神采,也是对你心存嫉恨和埋怨的,你难道忘了……”

      我听琪珏一面浅笑吟吟地跟迎面而来的其他福晋点头示意,一面不疾不徐地在我耳边低声说出这番话来,心中不由得一惊,垂着眼睑不言语。好一阵,我才方拉着她的手在树下站定了,柔声道:“姐姐总是这样护着我,紫菁真不知道怎样感激姐姐,唉,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以后多留心些就是了,只怕我与她也不得什么机会多见吧!”琪珏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似的说道:“你今年叫人送来的葡萄酒比往年的还要醉人,连八哥尝了都夸你这酿酒的手艺越发好了呢……”

      九阿哥的府上以前也来过,但总也没细细逛过,这回趁着天气好,便和琪珏四处逛了逛,那露天的水池上搭了戏台,更衬托出园中景致的美轮美奂。我向来对昆曲是看不大懂的,十二对我定向培养了好多回,还是不大喜欢,干脆想拉琪珏出去走走,琪珏喝了些酒,懒动,直跟我摆手。见状我也只能作罢,又坐下看了会儿戏,还是觉得气闷,于是起身想四处走走。一丝凉风吹来,吹走些许的闷热,望着九阿哥这府里的陈设、物件没有一件是不是精致的,没有一件是不万里挑一的,哪怕是这府里的花花草草也是透着一股富贵张狂的劲儿。

      我正暗自叹气,突然九阿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好地怎么不和八嫂她们一处看戏,倒跑到这里来叹气,是我这府上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委屈了你吗?”我回头一看,只见九阿哥手持折扇向我缓步走来,一脸的笑意,我知道他是在我跟我说笑,也不以为意,笑道:“在九哥这府里,岂会委屈了我?”九阿哥柔声问道:“那我明明听见你在叹气,你在感慨什么呢?”我听他这么一问,想了一想,轻声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九哥岂会不明白这物极必反的理?”九阿哥一听我这话,顿时愣了愣,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深意,凝视着我,随即摇头轻叹:“不论是兄弟还是这府中的妻妾,对我的这身家当,羡慕、嫉妒、贪慕、迷恋的什么样的都有,你却是第一个因此而为我担心的人……”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抬眼看向他,他眼中流露出来的那丝欣赏、探究竟是这样明显与炙热,却又带着一丝不堪的隐忍,看着他如今已经是年过三十的男人了,依旧俊美无比的面容里,更多了几分成熟老练的气质,沉稳中虽带着一丝张狂,却丝毫不影响他攫人心神的气度容貌,难怪珊瑚对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未曾死心。思绪飞转,眼波流动,九阿哥见我似乎沉入了思绪的汪洋,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好一阵,九阿哥的一声叹息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轻声说道:“九哥若不嫌我多事,就听我一言!”

      九阿哥听我这么一说,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接着说下去,我微一沉吟,出声说道:“九哥如今名下的店铺、田地、收入恐怕在兄弟中都属头筹,但世事本就难料,有朝一日,所图不成,就算性命无忧,但这些身外之物却是难保无虞。不如依我之见,如今将这些店铺、生意划作若干股份,邀他人出资参股,一来少了风险、多了现银,二来九哥不必亲力亲为,只等着年底分红就是,岂不省心省力,再者,日后若有事端,也不致风头过盛而招来祸端和他人猜忌!”

      一席话说下来,九阿哥脸色越来越沉重,眼神之中甚至带着一丝不明的暧昧与挣扎,我分明看到他袖下的双掌已经紧握成拳,指节也微微泛着青白,我突然心中一乱,轻咳了一声说道:“紫菁失言了,九哥别见怪才好!”见他默不作声,连忙想转身要走,九阿哥却突然出声问道:“为什么?”我一愣,转身看他,脱口而出:“什么为什么?”九阿哥像是深吸了口气,将那似要爆发出来的怒火又生生的压抑了下去,强作镇定的出声问道:“所图不成?你怎知道一定会所图不成?”

      我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微一沉吟,轻声说道:“九哥为他人作嫁衣裳,就算成了又如何?又怎知不是更大的祸事?”九阿哥听我这么一说,身子一僵,好一阵死盯着我默不作声。我见状转身想走,九阿哥却突然出声叫住我:“紫菁……”我听他这么叫我,不禁回头去看他,却见他嘴唇微翕,像是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想问却又觉得似乎不该问,正纳闷九阿哥的失常,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珊瑚缓缓走来,见到我和九阿哥,愣愣站定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九阿哥。

      我注意到珊瑚眼中的忿恨怨毒,感到一种深深的不安,那样的忿恨怨毒之情,我曾经在琥珀的眼中看到过,如今在珊瑚的眼中读出来,不禁让我记起先前琪珏说的那些话,我知道珊瑚即使有这怨毒之心,断然也不会笨到在九阿哥的眼皮底下做出什么事来,想到这儿我抬眼看到十二从远处走来,心中一定,走上前去,珊瑚已经开口对我笑道:“姐姐真是的,妹妹嫁过来这大半年,姐姐也不来看我,枉我们姐妹还好了一场!”我闻言一愣,心想你如今连说话也这样透着股张狂劲儿,当真是仗着嫁入了九贝勒府,便将先压抑的性子都一股脑地掀出来了吗?

      想到这儿,我并不答她:“前儿我进宫跟额娘请安,额娘还提起你,你服侍她这么多年,这一嫁了,还真像嫁了女儿似的挂念着你,你得空也去给娘娘请个安吧!”我此话一出,珊瑚脸色有些红又有些白了一阵,顿了顿方才喃喃说道:“姐姐教训得是……”珊瑚说到这儿,眼睛里的神色已经黯淡了许多,我见状心中暗自摇头,十二已经瞧见了我,走了过来,跟九阿哥见了礼,珊瑚见了十二,习惯性地刚准备给十二行礼,但十二全没注意到她似的,只揪着眉责怪地看着我,轻手为我披上件披风,一面转身一面说道:“入秋了,风凉露重的,小心受了寒……”

      我看着十二替我围上披风,眼风却扫到珊瑚此刻已然硬生生地忍住身形,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不动。九阿哥上前一步,走在头里,打了个哈哈,说道:“咱们也别在这儿叙话了,都到前面去看戏吧!”说着抬脚往前走去。十二和我随后,珊瑚却是立在原地未动,我心中不忍,刚想回头,却见珊瑚一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十二见我别着头,也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并不作声。我转过头,轻声问道:“你刚才是故意的?”十二瞧了我一眼,脸色如常地轻捏了一下我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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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再写一篇番外,亲们可以选一下:十三的番外或者康熙与良妃的番外(特别强调一下,是单选题,错选、多选、漏选……都一律视为无效选票!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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