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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云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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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族大军分为两种,一种每日操练的精锐之军;一种是平日种田,战时成军的普通士兵。这次艳昭所带皆为精锐,其中为守本族边界,艳军调集西艳境内精兵一万;狄军兵力最弱,城郊范围仅驻守两千精兵,此次悉数出战;赤军本就能兵强马壮再加上赤王心中自有算盘,因此除了城郊的三千军并调来东南属地的两千精兵,赤军共出兵五千;王军为国之根本,轻易不会动用,此次没有出兵;姜王不过傀儡,姜氏在城郊本就无兵驻守,也未出兵。
此役艳昭出战白鹰族所带精锐大军,合计一万七千人。
艳昭带兵出征的第二日,未时过半(15点)前后,吴瑜与宗正在宫外议事完毕,路过鲁那菲住处,吴瑜算了下,今日应是鲁那菲休沐之日。
吴瑜前往鲁府之时,鲁那菲、夏目、云雀正在一同品茶,林蜜儿则在旁边陪伴,听到吴瑜到府,鲁那菲赶忙相迎,夏目则立刻起身离去。
吴瑜被鲁那菲迎至内堂,歌姬云雀上前行礼,双方行礼后,吴瑜只觉眼前一亮,不由赞叹:“那日天色昏暗,已叹天音难觅,今日得见真容,果然是明艳动人、倾国倾城。”
云雀见吴瑜身正如松,谈吐自然,知他并非登徒浪子,而是肺腑之言,不由脸上微红,含羞低头一笑,她温柔答道:“公子过誉了。”
“吴某绝非恭维之言……难怪二王子殿下,近日流连知音阁,我现在总算知道殿下是所为何人了。”吴瑜说着与云雀一同坐下,林蜜儿上前为他奉茶。
云雀掩唇一笑,目光自下而上,直到对上吴瑜的双眸,她微一偏头,尽显娇俏柔媚,她缓缓而道:“那公子,准备何时去知音阁呢?”
吴瑜听到她的柔声细语,看到她的眼波流转,只觉心荡神驰,脸颊泛红,被问得一时语塞。
“好了云儿,我家兄长可是个未经人事的良家……正人君子,你别对他施展媚术,他没见过这些。”鲁那菲看似为吴瑜解围,实则趁机调侃他。
“那菲!”吴瑜一张脸瞬间红到耳根,他不好意思的抬头瞪了眼鲁那菲,又立刻低头恼羞道,“你在姑娘面前胡说什么?!”
鲁那菲和云雀都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吴瑜羞得无地自容,只得灌下一杯茶,见林蜜儿又来为他奉茶,立刻转移话题,疑惑道:“你不是负责饮食的厨娘吗?为何在此倒茶?”
林蜜儿委屈道:“老爷不放我走。”
林蜜儿才说完,云雀立刻发出轻呼:“哇!这声音,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云雀说完闭上眼,陶醉的回味其声。
林蜜儿更觉委屈,她望了望鲁那菲,看到鲁那菲在窃笑,她又看向吴瑜,只觉他才是可托付之人,于是求救道:“大老爷!救我!我只想潜心钻研厨艺、做手好菜,不想去学唱歌,不想做歌姬!”
“这声音果真动人。”鲁那菲也装出陶醉的样子,故意使坏,“果然是千年难遇,万年难寻,蜜儿你若不入知音阁,那真是糟蹋。”
林蜜儿想反驳又不敢顶撞老爷,独自低头委屈的捏着自己的手指。
“唉,贤弟此言差矣。”吴瑜见林蜜儿实在可怜,于是替她辩驳,“声音动听,不代表就善音律。”
“兄长放心,云儿已听过她的歌声,据说……”鲁那菲看向云雀,示意她来回答。
“凤鸣鹤唳不过如此,余音入心,千日不绝。”云雀赞叹道。
云雀被赞红族第一歌姬,吴瑜听过她的歌声,知道绝非浪得虚名,如今见她竟不吝辞藻的夸赞这个做饭的小姑娘,不由被勾起了兴致。
吴瑜看向林蜜儿,劝道:“既然云雀姑娘如此赞美,那……你不如抽出一部分时间,与她学习。”吴瑜每日琐事繁多,早已忘记她的全名,只记得她名讳中有个蜜字。
“我不!”林蜜儿冲口而出,说完立刻后悔,暗骂自己不该冲撞大人,连忙垂首,想要致歉却因心中委屈,说不出口,又急又气憋得满脸通红。
“好了好了。”鲁那菲见林蜜儿都要被戏弄的哭出来了,连忙对她摆摆手:“林蜜儿,你也该去准备晚膳了,先下去吧。”
“是。”林蜜儿转身后,吴瑜才想起未问她鲁那菲饮食之事,但他见鲁那菲精神奕奕,吴瑜心想应已无碍,便不再啰嗦。
三人闲聊片刻,云雀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我要回知音阁了。”
“是不早了。”鲁那菲说完,命人唤来云雀的两名侍女,并将一个竹篮交到一名侍女的手中。
“这是何物?”吴瑜起身,见竹篮中放着文书画卷,不由好奇问道。
“回兄长,这是上次请云儿入府献唱,所付酬劳。”鲁那菲笑答。
云雀顺口埋怨着:“可不是,几幅字画就拖了这么久。”
“若非上品,我可不敢相赠佳人。”鲁那菲自信的解释道,笑得也是一脸得意。
鲁那菲的字画引起吴瑜的兴趣:“哦,是贤弟的字画?那可否即刻让为兄一饱眼福?”
鲁那菲摇摇头,笑眯眯的答道:“那菲可做不了主,这些已属于云儿了。”
吴瑜转向人云雀:“那云雀姑娘,可否让吴某一赏?”吴瑜问着,指了指竹篮。
云雀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吴瑜,掩唇轻笑着摇了摇头:“吴公子,您也太心急了。”云雀说着摊开手,“您看这里,哎,除了桌椅别无长物,毫无情趣。”云雀拍了下画轴,“若是公子想看这画,不如来我知音阁,到时找一景色雅致之处,燃起芬芳馥郁之香,云雀再为您献唱一首娓娓动人之音,您在其中赏画可好?”
“妙哉妙哉。”吴瑜连连点头称是,脑中已浮现出与艳彻一起在知音阁赏画、论画、赞画的情景。
鲁那菲在吴瑜身后,见他一副沉醉其中的神情,不由掩唇偷笑,想不到吴瑜平日里耳聪目明,如今竟被云雀这小丫头诓得一愣一愣的。
“那云雀就在知音阁恭候两位公子了。”云雀边行礼边说道,说完带着侍女们转身离去。
吴瑜面上带笑,似乎仍沉浸在云雀勾画出的美景之中。
“兄长。”鲁那菲坐在椅上,唤了一声。
吴瑜回头,不知他有何事。
吴瑜坐下后,鲁那菲打趣道:“兄长居然还能听到那菲所言,那菲还以为兄长已被那只小鸟勾去了魂魄呢。”
吴瑜知自己失态,他自嘲的笑笑:“休要胡说。为兄不过是在想若是能忙中偷闲,我到真想去知音阁见识见识。”
“兄长可是没去过那种地方?”鲁那菲不怀好意的笑着。
吴瑜隔空点了点他,一副要教训他的样子:“你啊你啊,为兄确是没去过烟花之地。”
鲁那菲长长的哦了一声,向一旁待命的家丁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回避。
吴瑜看到他的动作,知道他又要作怪,噗嗤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问道:“你要作甚?”
鲁那菲将椅子拉到吴瑜身边,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问道:“兄长喜欢怎样的女子?可要那菲帮您安排?”
“你啊你啊!”吴瑜红着脸推开鲁那菲,“我可没你那般风流,你如今……”吴瑜从前常听闻鲁那菲的风流韵事,但自从他与丁岩婚约之后,除了偶尔会陪陛下夜宴,便再无其他。吴瑜想到此不由神伤,脸上再无笑意,他叹了口气,“如今也难为你了。”
鲁那菲随他想到丁岩,再无心玩笑。
两人沉默片刻,吴瑜突然问道:“对了,舍法近日如何?”
“舍法?”鲁那菲疑惑道,“一切如常,不知兄长所指何事?”
“为兄有一事瞒了你。”吴瑜坐正身形,对鲁那菲郑重道,“前些日王子昭苦缠殿下,甚至扬言要长留王都,殿下实在被他缠得没了办法,于是我们商定,让舍法入皇学院见识一下扶亚王子的为人,再做打算。”
鲁那菲点点头,思索道:“想必舍法定是兄长信任之人。”
“舍法是我的书童,是唯一伴我入红族之人。”吴瑜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舍法本名郑守,字舍法,他是宁族前朝太子少师之子。当年皇学院卷入太子之争,学院被关,官员被抄家,舍法他侥幸逃脱,家父暗自收留了他。”
“舍法他自幼读书,满腹经纶,但因家变曾扬言不入官场,为兄甚觉可惜。这次听闻王子扶亚要求严苛,非学富五车不可,这样的才子难觅,况且昭王子与舍法相识多年,也认可他的才学、人品,故以此说服他入了皇学院。”
吴瑜说到此,面上带笑:“如今他说觉得红族的皇学院很好,远离是非,又能让他有所作为,总比在王府中无所事事的好,他想留下,那菲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鲁那菲皱起眉,一副认真的神情,“我皇学院就这么一个少师,可不能走啊!那菲真要多谢兄长送此才子,他可是扶亚任职八年来唯一满意的少师啊!”
“你们满意甚好。”吴瑜将此心事说出,顿觉轻松了许多,“为兄多怕你会因此怪我。”
“怎么会呢,兄长要为大王子分忧,又要为国效命,若是瞒了那菲什么,也必定事出有因。”
“好兄弟!”吴瑜拍了拍鲁那菲肩头,他万没想到鲁那菲竟如此通情达理,开心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鲁那菲见吴瑜开心的过了头,一时哑然,心中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
吴瑜果然郑重问道:“那菲,此次王子抚亚为何带病出征,我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为兄问你,若是他可最终事成,你到时愿助为兄吗?”
鲁那菲立刻不正经的笑了,调侃道:“兄长这个问题应该先问大王子才是。”
吴瑜见他如此态度,微微皱眉,依旧认真说道:“贤弟放心,殿下是对你有些成见,但他做事一向公正,定会人尽其才。”
红族虽无明文,但约定俗成皇帝会在四十岁前立储,如今陛下已过三十九岁。
“哎……接下来的一年……”鲁那菲叹了口气,摇头道,“那菲只是名小官,无权无势,怕是帮不了兄长。”
“那菲,你的雄心壮志已死吗?你可还记得自己所书《星月志》?”吴瑜还记得当年他与丁博、丁岩三人初闻《星月志》时心中之澎湃,那个书写豪言壮语的少年已死吗?吴瑜不忍见他虚度年华,浪费才学,他与鲁那菲接触越久,越觉鲁那菲行为做事自有一套方式,潇洒自然,看似不拘常礼,实则暗含深意,凡事均能处理妥当。
舍法曾说,鲁那菲是个怪人,是个懒散的怪人,但同时也能面面俱到,对人更是关怀备至,哪怕是一个看门的侍卫病了,他也能一眼看出,安排休息,鲁那菲对人很好,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好。
鲁那菲望着吴瑜露出苦笑:“兄长,赤王也曾想招揽那菲,那时那菲对其发誓,绝不做他王之臣。”鲁那菲顿了顿,“那菲只想将皇子教导成材,其他什么都不想。”
吴瑜惋惜的叹了口气:“为兄不会逼你,只是望你三思。今年乃大灾之年,各地动荡在所难免,太子一事暂不必提,但夺取天下、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贤弟切勿错过才是。”
鲁那菲垂目浅笑:“那菲定会仔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