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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陆家有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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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陆婉,陆地的陆,婉约的婉,宁国礼部侍郎陆承嗣的独女。
别人家的姑娘十六岁不到便纷纷出阁,可我眼瞅着就要迈入十八岁大关却依然无人问津,这件事委实让我爹娘日愁夜愁,平白多长了些华发。
我娘说:“婉儿,其实你并不丑,只是旁的人不懂得发现你的美罢了。”
我爹说:“婉儿,容貌丑并不可怕,只要贤良淑德,一样值得尊敬。”
我这人向来后知后觉,可爹娘反复的谆谆教导终于使我认识到一个问题:我是个丑姑娘,而且相貌难看到爹娘要时常对我进行心理辅导,免得我想不开寻了短见。
在几位堂妹接连出嫁之后,我的老大难问题依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胞弟陆澄虽然只有十二岁,为人却十分仗义,他曾拍着胸脯对我说:“姐,就算你真的嫁不出去,澄儿也绝对不会嫌弃你,一定会为你养老送终的……”
面对家人的大力理解和支持,我感动了,泪奔了……
我考虑到,长的丑不是我的错,可出去吓人就不好了。故而,每逢外出,我都带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头巾,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殊不知引来外人纷纷围观,更将“宁国第一丑女”名号坐实。
初初,我还难过了几天,后来慢慢也就释然了,好歹也是个第一么,脸皮厚乃是生存之无上法宝。
若不是那日见我娘又为了我的终身大事叹息流泪,我也不好意思克服了心理障碍去麻烦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以为她老人家已然忙的不可开交,何况为了我去残害别人家的大好儿郎也不算积德的事情。可是,我娘的眼泪却让我厚着脸皮跑到观音庙里,诚心诚意的求上一求,让我嫁掉吧,哪怕我的夫君是个卖糖葫芦的也好啊……
不得不说,城南寺庙的观世音菩萨就是灵验,办事效率高得让我来不及反应,我前脚回到家,后脚就有人上门求亲了。
我爹只我这一个女儿,家中这门槛还是头一次被求亲的人踩上,门槛尙不适应,我爹就更不适应了。
话说,这亲真是不求则已,一求惊人。
仿佛是为了和我的第一名相得益彰,菩萨此次派来的人竟是宁国青年才俊中的翘楚,文武双料状元,傅丞相那才貌无双的大公子傅怀远。
论家世,丞相府比我陆家高了几个品级,论品貌,那傅怀远是令宁国一干未婚女子惦记的对象,我与他更是天壤之别。
所以,这个门不当户不对人更不对的求亲,一下子难住了我爹,他老人家终于迷惘了。
考虑到不能把老爹一人推去解决这个难题,身为陆家大小姐的我只好挺身而出,蒙了面纱,准备将来人劝走。
见到那传说中宁国第一美男傅公子时,我表现出了一位大家闺秀应有的镇定,只痴痴朝他看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便恢复如常,扶着椅子站起来了。
“傅公子,您是来向我家求亲?”
“不错。”
“傅公子可知,我爹爹仅有一个女儿。”
那男子很有耐心的微笑:“在下正是请求陆侍郎将小姐许配于我。”
我张了张嘴,半天终于说出句话:“公子……是和谁打赌输了吗?”
厅堂之上的人,包括丫鬟老妈在内,终于统统被我雷翻,难得傅公子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他只微微怔了下,便温和道:“我以为,我是赢家。”
遇到极品,我默然了。
“若是公子见过我的脸,不会反悔吗?”我非常善良的提醒他。
“以貌取人,非君子所为。”
我流泪了,高山流水遇知音也不过是如此感觉吧,不说点什么表达下这种感动实在不像话,我酝酿了半天情绪,终于开口表达内心涌动的心情:“傅公子,料想你这场赌注下了不少银子,需要我点头还是摇头你就直说,赢了的钱五五开,要不三七开也成,至于婚约,我是不会当真的,你也不必太担心。”
傅怀远的嘴角抽了一抽,我爹爹终于看不下去,一拍桌子让我不要再胡闹,然后又客气说道:“傅公子一片赤诚,陆某人深感荣幸,只是小女才疏貌丑,断然是配不上公子的。”
爹说这话虽甚不合我意,但有点道理,齐大非偶,我确实攀不起这高枝。
想想为绝了后患,只好豁出去了,我对着那傅怀远福了下:“小女子现下便摘了面纱,傅公子看真切了,免得误了终身。”
“陆小姐,且慢。”
瞧瞧,不敢看了吧,京城的人都说,看了陆家小姐相貌的人,饶是要做上三日噩梦的。
那傅怀远出乎意料的向我一礼:“婉儿小姐,十年之前,在下曾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年少懵懂,却对小姐一见难忘,这些年想娶的,唯小姐一人而已。”
那番话一落地,在场一干人皆尽石化,我还没缓过来,耳边又打了个惊雷:“怀远之意,非小姐不娶。”
我纵然内心经历了多年磨砺,却依然受不了这个刺激,足足好半天,才终于清醒过来: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然而,在我头脑回复清明、可以自由言语之前,我那爹爹已然拍板答应了这亲门事。
我还想要出言阻止,却发现无力回天,那傅怀远朝父亲一礼,便告辞离去。
消失前,他还冲着我露出了个如梦如幻的微笑,我很有气节的没有被他的俊颜倾倒,只是瞅着他那微微弯起的凤目,忽然想起了两个字:狐狸……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呃……我的内心,是不是太不阳光了?
真的真的就不能有这好事落到我陆婉头上吗?谁说才貌无双的公子就不许哪一天脑子脱线或者偶然被门夹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虽然不知那个傅某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归这门亲事我也没什么亏可吃的。
我以为,嫁那个傅啥啥比嫁个路人甲的风险也高不了多少。因为对我来说,嫁个如意郎君的机率,比我家小白生个小仔的可能性大不了多少。(小公狗小白表示鸭梨很大)
况且,我刚刚还悲壮地在我爹眼里看到了两种神情,一是对傅公子的深明大义表示出满腔的感激,二是在我身上快速打下了“货已售出,概不退换”的印戳。
这也不怪我爹,这就好比你有件本打算清仓吐血大甩卖的商品,忽然被从天而降的金主以大价钱预定了,那么你肯定先惊呆,后美晕,第三个想法是赶紧把这买卖成交!
我爹只是个俗人,原谅他吧。
我陆婉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既然能给爹娘解决个头等难题,那么就由我来舍身取义吧。(宁国一干待嫁美少女手中的板砖迅速朝我飞来)
说起来,我也是个俗人,因为我时常怀念小时候,那时我还没变丑。
遥想陆婉当年……唉,不说也罢……
傅怀远说十年前与我有一面之缘,我以为不过是个托词,纵然我那时对糖葫芦比对帅哥兴趣大得多,可也不至于半点印象没有。
我只是奇怪,那傅怀远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十年前不过十一二岁,说他对一个七八岁抱着糖葫芦的小囡囡一见钟情……这种谎话他也编的出,实在有失文武状元的水准。
算了,他的水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因为自从他向我求了亲,宁国上下眼巴巴等着嫁她的姑娘个个碎了玻璃心,纷纷怀疑他的品味以及审美观、世界观、人生观、等等等等……
当然,这种质疑只维持了一两天,便由质疑转成了怒气,可是这怒气的对象不是他,而是陆家大小姐我,因为帅哥是永远不会错的。
不出几天,关于我如何设计胁迫他的流言不胫而走,版本之多,传奇之神,令人乍舌。据我丫环小糖说,话本儿都出来了,就差搬上戏台了。
我悲愤了……稿费为什么不分给我!
直到有一天,据可靠人士传出一条道听途说的消息,才让之前的传言稍微平息了,然而宁国举国人民都欢乐了。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宁国人民毫无疑问地将先贤这句话彻底地发扬光大。作为宁国一分子,我们陆家的八卦娱乐精神绝不示弱,之所以我最后得知这个消息,是因为小糖刻意的隐瞒。
在她纠结了将近一个时辰以后,还是忍不住将近日头条娱乐新闻无意泄露了给我。
据说,那是个月明星稀抑或月黑风高的傍晚,在皇宫的晚宴间隙,皇上最宠爱的七公主不知为何与新科文武状元发生了口角,众人听到的只是这一句:“傅怀远,除非你娶了这宁国最丑的女子,否则本宫绝不放过你……”
而男主人公傅怀远面对满堂惊疑目光,既不做任何解释,也未向公主道歉,只是云淡风情的说了句:“公主说话算数。”
一石激起千层浪,宁国宫廷朝堂之人那颗八卦的心啊,均因这两句对话而被高高吊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相关猜测不做详述。
之后的事件发展便是,陆侍郎的女儿陆婉被绯闻男猪脚傅怀远求亲成功……
虽说我陆婉的人生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杯具,可是这回这一只,委实太悲了一点!
听小糖说,我爹已经被我娘骂了整整三个时辰。
在家人防范我投湖自缢寻短见之时,我已经化悲痛为饭量,亲自下厨给自己蒸了一屉纯肉小笼包,并统统下肚,一个也没给小白。
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糖葫芦,比如肉包子,所以我惜命得很……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这人俗而不庸,与其哭天抹泪,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