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噩梦缠身的滋味真可怕》木萧然

1、第 1 章

　　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前几天眼睛一直不是很舒服，我妈说也许是上网时间太长了。我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我把消炎的药水点在了右眼里面，然后我关灯上床睡觉了。

　　我记得昨天晚上我是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觉的。我记得自己小时候总是抱着布熊之类的东西睡觉，后来年纪大了一点我老妈大概觉得这种姿势不适合我，是以把布熊拿走了，所以养成了我睡觉抱着枕头的不雅观的趴姿。别问我为什么睡觉一定要抱着东西，我不知道。我记得我对一个朋友说过睡姿的问题，她说我这样是缺少安全感。不管是不是这样，我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也许我只是抱着棉布包海绵的东西比较舒服罢了。

　　可是今天凌晨我被噩梦吓醒的时候我是仰姿。我从来不记得我有仰睡的习惯。

　　昨天晚上做了一大串的噩梦，凌晨四点四十分的时候我被吓醒了，然后我起来开灯，却没有起来洗漱，睁眼在床上躺到了五点半，然后听到我爸妈的房间的闹铃响了起来。实际上那个闹钟是个万年历，很久之前买的。我记得那里面的闹铃声音有十二首名曲可以选择。我记得我听到的是第六首《献给爱丽丝》，铃声响了一半的时候被人中途按停止了。

　　我在不停地说我记得，因为这是我从记忆里直接提取出来的东西。没有经过分析和改造。

　　昨天晚上的噩梦实际上是许多没有什么联系的细节。我记得从前我不做这类噩梦的，从前也曾经被梦吓醒过，可是醒来之后几乎不记得梦里的情节了，只是记得看到的骷髅僵尸的一些片断。

　　我记得晚上我在路灯边的电话亭里给我哥哥打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在家打），问他的胃痛最近好一点了没有。我哥哥用很模糊的声音告诉我他的胃在两年前就已经切除了，而且用很奇怪的语气问我，难道你不知道么？

　　然后是我在家里看初级日语教材，一边看一边写。然后我突然发现我不认识平假名了。居然是平假名，不是片假名。

　　很多这样的事情，出现在我梦里的都是我认识的人，只是有一个细节跟我的记忆相悖，然后那些我认识的人就不停地解释证明给我看，其实是我记错了。我最初十分确定我是正确的，或者说我的记忆是正确的，可是后来逐渐动摇起来，到了最后跟本就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的了。

　　到了最后，我不记得是什么地方，很多人面无表情的向我走过来，我根本不熟悉他们的脸，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不认识他们，可是这些人的长相跟我认识的人——我的亲人和朋友完全相同，可是我真的感觉我不认识他们，绝对不认识。我很害怕，我想起了我曾经翻过词典，同一个字的许多词条，一条一条看过去，到了最后，我就会感觉这个字我根本不认识——就是这种陌生的感觉。

　　然后我就醒了。醒来的时候我是仰姿。头发在枕头上压出了卷。

　　早晨六点十分的时候爸妈醒来，我问他们为什么把闹铃订到五点半，我妈告诉我闹铃早就已经消了。我说我听到了，绝对听到了。老爸说可能是邻居家的闹钟响了，再不然就是我记错了。

　　我记错了，我记错了。他们都说是我记错了。我不记得我听到过邻居家用万年历的闹钟，我记得声音是从他们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很清晰。我还记得我听到了《献给爱丽丝》熟悉的旋律被万年历用呆板的电子声演奏出来，到一半的时候，旋律被什么人掐断了。

　　然后我默然看着爸妈洗漱、吃饭，老爸快上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问我点没点眼药，然后他洗手，把眼药点在了我的左眼里。我说我这几天一直是右眼不舒服。我说我昨天晚上点的还是右眼。老爸说我记错了，这几天早晨一直是他给我点的眼药，一直是左眼。

　　这一次连我的眼睛也背叛了我，右眼感觉是没有什么异样，而左眼明显的涩痛起来。

　　庄周梦蝶，不知自己是蝶还是庄周。我的梦虽然已经醒了，可是我觉得自己仍然置身于噩梦之中。

　　爸妈上班去了。

　　我跑到房间里翻出我的初级日语，还好，我仍然认得平假名。

　　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我哥，想问问他的胃痛好点了没有，顺便问问他的胃还在不在。我觉得从我还认得平假名这一点来看，他的胃多半还是在的。可是我不敢打这个电话，万一我哥用我在梦里听到过的那种模糊的声音告诉我他的胃已经切除了，我觉得我也就可以去死了。

　　我决定不打电话，人活在世上没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一会儿去看以前下过的韩剧。

　　希望我不要再碰到这种事情。嗯……最近看韩剧，觉得玄彬同志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