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引蛇出洞有妙招 ...
-
无先正在屋内盘腿冥想，忽而觉得脑中一阵刺痛闪过，之后似是套了紧箍圈，紧紧压迫着头部，好生难受。无先用手轻柔，暗叹自己果真是不得不服老了，只不过舟车劳顿几日，便如此这般。
许久，这压迫感才渐渐淡去，无先渐渐舒展开眉头，继续潜心冥想。然而时隔不久，无先便觉得心悸。心跳声充斥整个耳房，咚咚，咚咚——那哪是心跳，简直就是军鼓阵阵了。
隐去的头痛重又袭来，只是这一次愈发难耐，头顶心仿佛有一根尖针无序□□，一股股凉意从头顶上方渗入体内，直达五脏六腑七筋八脉，随之，手脚灌满寒气，沉重地抬不起来渐渐失去知觉。
无先大惊，虽然身体失去知觉，但他的神智却是愈发清醒，甚至到了亢奋的状态。无先心底仿佛有一把火，虽被寒冰覆住，却还在燃烧，想要冲破重围。
内火炽烈而又无处可发，无先终是受不住，一口红血落在白袍之上，遇着空气，逐渐转成红黑色，血腥味弥漫开来。
这断不是简单的因为身子劳累的缘故，难道是中毒了？可是，何时？何地？何人？
无先此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心中将身边之人一一排查过，却都不像他们所为。无先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并且一旦无先出事，组织就会自动解散，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不会是他的属下。而另外一边，他们大事成功与否他是关键，他们根本没有理由拿命挟持他，即便对自己不放心，也不会采取这种手段，他们不是这般有勇无谋的鼠辈……
到底是谁？一个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又在近期出现过的人……
忽然，一个红影闪过，是她！
他杀了秦泷沉来警告她，她心中必定怀有恨意。
可是那是在她出现之后的事，从昨夜她离开到今晨，她根本没有再出现过，她也不可能猜到他的行动所以来报复，即便是，她也应该是去阻止而不是待事后来报复……
无先忽然发现，他身上每一处都疼痛难耐——除了喉咙，只有那里没有丝毫异样。像是下毒之人故意留了一条生路。倘若连嗓子都无法发声，那无先注定是要死于当场了。
“元歆！元歆！”
元歆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只有无先本人才能差遣他做事。此次大事在即，元歆寸步不离保护无先安全。
元歆听出无先语中异样，迅速推门而入，望见无先袍上血迹大惊，“先生！”
“莫要惊慌！”无先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却依旧不怒自威。
“先生请吩咐。”元歆定下神来，静候命令。
无先吩咐元歆扶自己去榻上之后吩咐道：“你即刻去做三件事，一飞鸽传书召玄石过来，二去城中找个郎中来，三将我束发木簪取下，刻画下来分送到离国大小医馆，自有人来。但是千万不能将我中毒之事泄露出去。”
“是。”元歆领命即刻便离去。
不足一盏茶时间，元歆便领着深水城里最好的大夫胡妙手到了无先座前。
“先生？”元歆试探着唤了无先一声。
无先勉力睁开眼，“事情办完了？”
“是，不敢怠慢。”
“候在一旁。”
无先又闭起眼睛，元歆示意胡妙手上前为无先把脉。
这胡妙手也不是三脚猫大夫，望闻问切只需第一步便瞧出眼前之人身中剧毒。心下想道，这位先生也不知是自己作恶多端呢，还是招惹什么狠毒之人，竟是下了这么重的手。心中想归想，嘴上却是不说一字。规规矩矩给无先切脉，这不切不打紧，这一切，无先体内混乱气息差点把他魂魄都震散。
“这！”胡妙手不禁惊呼一声，元歆看他这架势心中也是一震，上前一步正欲询问，却见胡妙手抬起一手示意他切勿打扰。
只见胡妙手忽而皱眉，忽而展眉，忽而又蹙得更紧，眼中迷惘深复深。
“大夫，如何？”无先却是丝毫未乱，沉着问道。
胡妙手心情复杂叹了口气，“这位先生的情况，在下三十来年行医从未见过，怕是离国上下也不会有哪位大夫遇见过这等状况，真是神呐……”胡妙手看见元歆犀利的眼神，连忙改口道，“是诡异，诡异！”
“如何说？”无先心中约莫有数下毒之人十有八九是朱璃，听胡妙手此言，倒不是特别讶异。
胡妙手略有深意扫过无先和元歆，“在在下的学识范围内，这位先生体内的毒至少有四种，相生相克厉害的很，却又相互制衡不足毙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体内的毒瞬息万变，这一刻有这种毒，下一刻这种毒便被解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相似的毒。啧啧，就像是有人在远处控制着这些毒药，随意下毒解毒。”
无先倏然睁开眼，他虽不通医术，大致却是了解些医术毒物的，天下并未有这样的毒药。莫非是她新研制出的不为人知的毒药？
“恕在下无能为力。”
胡妙手起身告辞，元歆望向无先，见他微微点头，心中了然，一路尾随而去，寻了个僻静处做了结之后立即回到无先面前。
“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先等玄石过来。若胡妙手所言非虚，那下毒之人必不会现在就要我性命。我心中自有计较。你且在暗处小心守卫，再派人去环秀山庄密切监视一个叫朱璃的女子，就是昨夜逃走的人。另外，便说我要静思，勿让旁人打扰。”
“是。”元歆虽然领命，却是杵在原地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
“先生，——”
元歆自小便是个不善言辞的孩子，却是最为忠心的属下，从总角孩童到如今而立之年一直为无先效命，无先自是明白他心中无法用言语表明的担忧，不禁柔了柔语气，“无碍，那人目的不在我的命。不过是想让我受些苦罢了。”
元歆终是抱剑退下。
**
桌上散乱着各色粉末，地上东倒西歪着许多小瓶。
外面犹自春寒料峭，朱璃却犹如深处火锅，细汗涔涔。红艳裙裾拖曳在地，像是要烧起来般热烈灼目，两颊玫色红晕映得那一张玉颜愈发苍白。
报复，果然是把双刃剑啊，一头刺向敌人，一头刺入自己体内。可是他受的苦可是她的十倍百倍千倍呢。
“看了一天，你也该累了罢？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身上的毒，除我之外无人能解，不必瞎折腾了。早些皈依早些解脱。他知道该怎么做。”
过了一小会，外面还是没有动静，朱璃指尖银针嗖一声从窗缝飞出去，外面树上一声闷哼。
“死皮赖脸还请不走你？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让你家主子顺便救你一命，再晚些，哼哼——”
朱璃邪恶地笑了两声，树叶窸窣，想必那暗探早已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
哼哼，无先啊无先，你若不肯乖乖就范，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这毒便会无穷无尽，哪日我失了耐性，你便去阴曹地府给阿沉做牛做马罢！
**
夜色建重，露珠凝叶，外面蓝岚又来敲门，“璃儿！璃儿你出来罢！你已经一天未进米水了！璃儿！”
朱璃清了清嗓子，“你走罢。我说过，待我出去，便是真凶自投罗网之时，现在还不到时候！”
外面沉默了一会，却没有脚步声，朱璃知道蓝岚还在门外。
“我即刻去命暗卫去寻无先，很快便会有结果，这样总好罢？璃儿，你至少让我看你一眼，知道你好好的，我就走。”
好好的你就走？若是被你瞧见我现在这样子你还不把我活剥了？
不过朱璃却是未料到蓝岚会命手下去找无先，看来他是会错意以为自己在赌气，在要挟他——若不找出真凶就不出去见他。
“你不要插手！即便你找到他，他也不会承认。我有自己的办法。”
“可是璃儿——”
朱璃打断他，“难道你想背黑锅么！”
“我不在乎！只要你相信我，那就足够！倘若我说我是凶手，此刻已经来到你面前，你可会出来见我？”
朱璃一怔。
这是什么跳跃性思维和奇怪逻辑？
“可惜你不是！走罢，去看你的暮浅浅，我很好。”
你若是杀害阿沉的凶手，那也简单了，先为阿沉报仇，再自我了断，还能去下面同老大会面，倒也方便。可惜你不是啊。
蓝岚不再说话，只是直直站在门外。一炷香，一个时辰，直到夜尽天明。
沁蕠来劝过他，暮浅浅也来劝过，他终究是岿然如石，一言不发，谁也耐他无何。
朱璃便那样坐了一夜，和蓝岚一样痴，痴痴望着那个影子，时而浓时而淡，却好像，他就在她身边，只是相顾无言罢了。
**
“哐啷”一声，瓷盏应声而裂。
“连你也解不了？！”
玄石面无表情颔首垂立一边，“这毒瞬息万变，正如胡妙手所言，似是有人在远处控制，即便解了一种，她又可以新增一种。非不能解毒，而是这毒无穷无尽。除非那人停手。”
无先目光犀利望向狼狈而回的暗探，“她确实未出过房门一步？”
“是。属下一刻不敢耽误，未见任何人出入那姑娘的房间。”
无先示意玄石带他下去解毒，自己不再说话，闭目思量。
且不去说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朱璃的目的无非是让他自己站出来承认秦泷沉是他杀的。
难道无先隐忍十载，精心筹谋，竟是要毁在这莫名其妙杀出的小女子身上？！
不，绝对不会！他怎会让这种事发生！
无先倏然睁开眼，眸中精光四射，浑然不像中毒之人。
**
秦泷沉死后的第二个早上，凶手去衙门自投罗网。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引蛇出洞有妙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