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成璃》玉无珩

102、罪人

　　“房大人，你是说琪琪格杀了阿史那蓉？”并州城外突厥大营内，颉利懒散地半躺在虎皮榻上，一脸冷笑地看着房玄龄，“你以为随便拉一个人来顶罪，本王就会撤兵吗？我突厥与大唐交好，送公主前去联姻。李世民却害死了她，你说我们突厥人咽得下这口气吗？”
　　一时间大营内附和声四起，可房玄龄却没什么表情，依旧重复着原先的那句话：“是琪琪格杀死了蓉妃娘娘。”
　　颉利随即看向跪倒在地被五花大绑的我，阴森森地说道：“琪琪格，蓉蓉待你如姐，你非但不为她报仇，反而助纣为虐，你对得起她吗？就算真的是你杀了她，你又有什么脸出现在本王面前？！”
　　“大汗，这也许是事出有因啊！”此时的突利仿佛苍老了十岁，他愁容满面地注视着我，眼神里依旧透着慈爱，“琪琪格，和可汗说实话，蓉蓉真的是你杀的吗？”
　　我吞了口口水，几乎没了看他的勇气。可为了报仇，看来我只有伤害他了。我咬牙点了点头，“是我杀的。”
　　“二汗，突利二汗！”突利摇摇欲坠，终于被我气得晕厥过去。待突利被扶下去后，大营里咒骂声四起。“汉人果然是靠不住啊！”“忘恩负义！”
　　“我杀了蓉蓉，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那个人身为蓉蓉真正的亲人，才应该羞愧呢！”我面色坦然地缓缓站起，直视颉利目光，“一命抵一命，我今日愿一死换两国子民太平！”说罢，便猛地朝一边的桌角撞去。
　　“什么？！”大营内再次掀起了轰然大波，草原从此不得宁静。

　　夜幕降临，突利二汗因为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当夜便摒退了身边所有的人，独自在帐内黯然伤神。黑暗中，突利默默地站着，原本强壮如牛的身躯竟然显得有些伛偻。
　　“可汗。”我悄悄站在了他的身后。突利回头一见是我，眼里的闪过一阵愉悦的颜色。我抿了抿嘴，有些羞愧地看着他，“原来可汗还是疼我的，见我没死会开心。”
　　突利叹了口气，“大汗迟早会发现的，孩子，你不单单只是来见我这么简单吧？”
　　“我来，只是希望可汗能够相信我，为蓉蓉报仇。”我拉起衣袖，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玫瑰型的伤疤。“蓉蓉是颉利害死的，我就是证据。”
　　“鸳鸯配？！”突利死死地盯着伤疤，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你怎么会中鸳鸯配？这，这无药可解的啊！”
　　一听他说无药可解，我的心不由地又凉了，我本来就不应该再抱这样的希望了呀！“颉利在我和蓉蓉临走前，分别下在了我们身上。李世民临幸了蓉蓉，而我……”
　　“你救了他？”突利见我点了点头，无奈地摇头叹道：“你这个傻孩子，我该怎么说你啊？蓉蓉狠心丢下我走了，怎么你也……哎！”
　　“可汗，这么多年一直是您和蓉蓉照顾我，既然我命不久矣，可汗您能不能再照顾我一次，帮我一次？”
　　“帮你背叛自己的亲叔叔吗？”突利黯然，疲惫尽显。“你们中原有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我想为蓉蓉报仇！”情急中，我跪了下来，“我知道我要您和颉利反目是难为您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您不也知道颉利的为人吗？他挤兑您，害死了蓉蓉，还害得那么多子民没有安稳日子过反而去为他侵占别人的家园。您难道就让他这样任意妄为吗？”
　　“这……”
　　“可汗！我……”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杂声。突利赶紧示意我躲起来，我只好照办。
　　我刚藏身好，颉利便信步走了进来，不知刚才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什钵苾，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大概是我又想到蓉蓉了吧。”突利一改刚才的神色，眼里只剩痛失爱女的哀伤，向颉利行了个礼，“不知这么晚了，大汗有什么事？”
　　颉利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些担心你呀！这蓉蓉一走，你身边也冷落了不少啊！这样吧，本王选几个漂亮舞女送你，陪你回定襄如何？这里有本王，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蓉蓉的仇本王一定给你报！”我心头大惊，颉利这只老狐狸果然狡猾，猜到我带罪而归必然是为了向突利求助，所以才会这样变相地要囚禁突利啊！
　　“大汗，我没事，我还想手刃仇人呢。若是就这样回去，我怕连族人们也不答应啊！”突利一脸不甘。
　　“谁敢不答应？本王让你回去休息是为了你好。”颉利和颜悦色地拍了拍突利的肩，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可声音却说不出的冰冷强硬：“来人，送突利二汗回去，不必惊扰其他人！”
　　“是！”紧接着，一大堆士卒便涌了进来，将突利团团围住，“突利二汗，请！”
　　我心潮澎湃，死憋着心里冲出去和他们大干一架的冲动。颉利这个混蛋，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肯放过！先是蓉蓉，现在又是突利，他简直就是禽兽！
　　突利眼见无力回天，便只得答应下来：“那我便谢谢大汗的美意了，回去前我送大汗一句中原人的古话。”突利朝我藏身的方向，轻轻瞟了一眼，竟然笑了起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哈哈，突利可汗终于肯帮忙了。我心中一阵狂喜。
　　等突利离去后，颉利却久久没有离开。他负手而立，有股说不出的霸气。“你还想藏多久？琪琪格，或者本王应该叫你玉璃夫人颜如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阵凌厉的掌风已飞速打到了面前。
　　我迅速一闪，翻手一接，这才躲了过去。“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