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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旧日风雨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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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你认不认陆虎昌这个爹。”陆勋成仰起头,“我都认他是我儿子。”
“为了陆家,他才离开了这个世界。”
“或许,你们的母亲们,他都欠了对不起。”
“可作为整个湛海陆的宗长,我绝不会否认他的所有努力。”
“即使他犯罪?”陆离尖锐地问,握紧了拳。
‘…即使犯罪。他也保护了整个家宗。”
“院长爷爷,我过来了。”雪音时喊
戴着眼镜的孤儿院院长抬起头看了看,认出她以后招呼着进入了院子里,“管事先别忙了。”
任占文除了是孤儿院的管事之一还是个摄影师,他对着这两人笑了笑,镜头跟着他们走。
“雪沛他们都回来了吗?”孤儿院的院长已经是八十余岁的人了,一只手拉着雪音时,另一只手还杵着拐杖。
抱着文件过来的管事盛青峰放下手上的东西,递给雪音时一杯水,然后就转向院门。
院子外面又来了一辆车,车上冲下来四个一模一样的少年:聂雪沛(凛)、聂雪冼、聂雪凝(泠)和聂雪凊
是聂家的四个孩子。他们每一个都有两个名字,前一个名字最末一个字是用三点水旁的,后一个名字最末一个字是两点水旁。
两点水的是由父亲聂和研取的。而为了安全的原因,祖父聂宾震又给他们加了三点水的,作为对外用的名字。
雪音时如果是在聂宅内,就会习惯性用沛这些三点水的字。
到了她自己亲近的亲人朋友面前,则用聂和研取的两点水的字。
“妈!”四个人喊得整齐划一。
雪音时带着他们四个,和院长一起讲了一会儿话。
后面院长露出了一点疲惫的样子,雪音时便说:“你们四个都上去玩吧。”
聂家的四兄弟就都上楼去了。
院长拍拍雪音时的肩膀:“你也上去。”
盛青峰便过来搀扶他。
院长拿起旁边的拐杖敲了敲地板:“我要人扶?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雪音时笑了笑,也上楼去了,她要去一个保留了快三十年的房间。
“都是好孩子嘛,你看那四个小的,又果断,又幽默……”声音逐渐听不到了。
雪音时却想着:是很好的孩子没错,但有的时候也很清冷,有的时候也会迷茫……就像,他们父亲小时候那样。
这个房间是聂和研的。
聂家小少爷,小时候是个很寂寞的孩子。
他出生的时候,聂家还在发展期。
从他一岁断奶了开始,聂宾震夫妇忙得只能把他托付给保姆,一个月也看不到一次。
保姆倒是对他挺好,可到了危机关头,也不可能让人折了自己的孩子去救他吧?
有心人策划的那次绑架,最后让聂和研流落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的条件也就这样了。
雪梅影跟雪松华那时候出来做工不忘反哺,有了雪音时之后也很忙,想着自己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便时不时把雪音时放在院里。
八个孩子一间房,太小的不分男女。
雪音时在下铺,聂和研是她上铺。
从三岁到六岁,聂和研同雪音时的舍友们,待不到半年就被送养,收养,换了又换,只有他们两个彼此陪伴的时间最长。
直到雪音时六岁生日当天。
雪松华带着自己的投资人也是因为独生子失踪而烦闷的朋友聂宾震,来接雪音时过个生日,逛个街耍一耍。
过了十年,少年与少女,在校园中相遇。
孤儿院中,雪音时对着照片中永远18岁的少年笑脸,平静自己的内心。
十六岁时的初恋,为了他,自己决然生下了四胞胎,然而两个少年人的婚姻并不长久,仅仅半年,聂和研就永远离开了她。
接着是长达三年的恶梦。
梦的内容,早就已经记不清了,却还记得那种恐怖的,惧怕的感觉。
等到雪音时梦醒以后不久,又陷入了另一个浑浑噩噩的梦。
这期间的她,不愿意相信,初恋的死亡;也不愿意想起,那三年的经历。
于是最后,她任性地跑到了国外。
罗彻斯特奈维尔,是高希凯泽夫的朋友。
一个很好的德国人,和一个很好的法国人,他们是伴侣。
他们和她成了朋友。
而她这一生到目前为止,最荒谬的一件事,就是那个夜晚,和他们两个都发生了关系。
本意不是破坏两位好友的亲密关系,也不擅长做决定去选择,最后她跑了。
在瑞典,她生下了一对异父双胞胎,雪律和雪科。
再往后,来自韩国的心理医生金智赫,为她治疗期间,对她动了心。
她与他步入婚姻。
然而,等到生下儿子金敏修之后,这停靠了短短两年的港湾,又因为车祸而失却了。
为了让她好好修养,本来就养着丈夫的长女的婆婆,在抱走了敏修外,还帮着照顾双胞胎。
但留在那座房子里,想起不幸丧生的人,总是会想起和研,对她而言太折磨了。
于是她旅行。
旅途的最后一站,她放纵了自己,把看上的那个人带去看月亮。
可是自己怀着小伤时,身体不好,孩子生下后也是这样,老是在生病。
如今已经回到了本族了,她可以去找他了。
可是被禁止的结合,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她是聂和研的人,从她满十六岁开始。
按族中规定,已失去丈夫的女性,也可有名义上的存续婚姻,即使再嫁,不影响前期婚史。
那个人姓陆,这一点,是聂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要寻求婚姻的话,果然还是应该去找穆时铭吗?
但是,不想呢。
自己唯一的女儿,三岁的穆雪河,不是他
穆时铭唯一的女儿。
穆时铭现在又在和谁开心呢?
那座房子,反正是永远也不会空的吧。
和研,最后,我也还是,只有你呢。
雪音时带走雪伤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阿伤的父亲……他竟然…直接就答应了?
想不明白。
但是阿伤很开心呢。
我也很开心。
雪音时想着,又看了一眼儿子,儿子回看她,笑。
一大一小两个人牵着手走向雪宅时,彼此都感到内心里的温馨和喜悦。
等母子俩走到家门近处,路灯突然亮了。
进了家里以后,两个大些的逗小的:
雪律先眨动了一下蓝色的左眼,后眨了一下紫色的右眼。
雪科先眨了一下碧色的右眼,后眨了一下青色的左眼。
然后两人作怪相,他们哥两儿相似的面容,相映照显得很有趣。
雪伤顿时就笑了,笑了两声,又咳起来了,雪音时忙忙轻拍他的背。
“这可是传说中的恶魔之眼哦!”雪律逗弄弟弟,分散他的注意力。
“代表着不详呢。”雪科也附和。
“我才不信。”平静下来的雪伤轻声说,“我们纳族不信这个。”
“妈妈帮我照顾孩子们吧,我要先去聂家看一看。”雪音时把雪伤的手交到母亲雪梅影手上。
“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拉着身娇体弱的小孙子,雪梅银爱怜地看了看他,又向雪律和雪科招招手,“你们两个别吵闹啦,过来听我讲故事。”
“好的,奶奶,你给我们讲故事。”X2
雪律和雪科一起说着,拥着雪梅影和雪伤一起,往更里面的小厅走。
雪松华看着女儿雪音时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
他心里嘀咕:也不知道老婆子会讲点什么,总不至于翻来覆去的讲家史吧……
雪梅影讲的就是家中从前的事:
“神至纪9950年开始,纳维斯雅加和蓝倚劳克又打了起来,产生了许多社会问题,像爷爷和奶奶这样的孤儿变得多了,就是其中一例……
湛海孤儿院,现在叫培木孤儿院了,是我们长大的地方……
我和你们爷爷被送到那儿的时候,都还是小婴儿呢,那时冷啊……
下着大雪,我们到了院里还活着的的就只有四个了,我和老头儿,还有那两个就都姓了雪。
梅树、松树、培木院种的树,就这两样是最出挑的……”
雪松华摇摇头,还是取来茶点坐到他们旁边,不时补充一下。
陆公馆。
陆离从楼上走到楼下,喝了一口水,又走上去。
到了她自己房门前,她想起客厅桌旁好像有人,又折下去。
是叔叔。应该是才回来,太累了直接睡在沙发上了。
陆离拍他的手臂:“叔叔,别在这里睡……"
陆骏襄迷迷糊糊中看见了她的脸:“……是阿离呀……."
不是我还是谁?
陆骏襄坐起来,陆离这才闻到他身上有酒气:“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