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世书》hylinone871

2、 知君终不返

　　“云陆学院成立于神泽纪9684年元日，”陆离带着聂雪泠穿过校史馆：“到今年已经有了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聂雪泠：“据我所知，学院从成立之初就采用了递减学年制度。”
　　陆离惊讶地注视着他：“没错，顾朝当时禁止了这种由大枫明王创立的学制。”
　　“所以，云陆学院当时的背景很强大吧。”
　　“……是的，学院敢于采取递减学年制的原因，与两位创始人与顾朝有着密切关系。云臻是顾朝驸马，而晗楠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而陆空穷，则是太子顾轶的老师，在嘉桓帝当上帝师之前。”
　　陆离稍停，“没错，我出生在陆家的祖先。”我为什么要提及家族的渊源？陆离迷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经过多年的发展和不断扩大的招生规模，云陆学院的学制变得越发细化、完善，枫明皇族复辟后，学院曾受到帝澈陛下的称赞。”
　　“我听说现任督导湛海江熙宸就是云陆学院的校友。”聂雪泠悠然问道，“这是不是有点关系？”
　　陆离一愣，瞪了他一眼：“……江熙宸学长确实是陛下的密友，但陛下为什么要因此褒奖学院？你多虑了。”
　　“好吧，”聂雪泠摆摆手，“那我们聊点不那么远的，比如学院的部长？”
　　“你也接触不到学院的部长。在学院的四个部门中，你可能与中学部五个年级的班长接触得更多一些。”
　　“宸皓辉？”
　　“他是五年级的学生。我们四年级的班长是米妮娅。”
　　“Minnie？”
　　“那是她的英文名字，你认识她？”
　　“我们曾坐过同一班飞机。”
　　“哦，她被选到3A交流队去了，已经不在学院了。我们班级的临时班长是安贝。”
　　“那么学院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学生会的主席是谁？”
　　“海粼，‘the one’，她……”陆离努力寻找适当的形容词。
　　“你为什么特别强调呢？”聂雪泠察觉到陆离的态度有些异样，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是那个不容忽视的人。”随着海粼走近，陆离的表情变得苦涩，“你好，聂四少爷。”
　　当海粼接近时，陆离的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色。她话刚说完，陆离的内心沉重起来：
　　聂四少爷？他是……那个聂家的人？
　　他们……竟然回来了？那她呢？她也会回来吗？
　　聂雪泠的目光转向了来者：
　　七尺高的身躯，乌发垂至腰间，发型简约中又带着几分优雅。与她身着纳维斯雅加式的古装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样的装扮在现代都市湛海有些难以想象。
　　“主席大人。”陆离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聂雪泠。”
　　“聂家公子，我已经得知了。”海粼微笑着说道。

　　陆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聂雪泠告别，再跟着海粼走的。
　　她脑海中回荡着那两个人名：聂和研，聂雪氏。
　　“很困难吗，小陆离？”走到六楼，海粼轻声问她，又仿佛是怕惊动什么一样。
　　陆离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
　　“和隔着十六年光阴，未曾谋面的兄长相处，很困难吗？”海粼凝视着她，再抬头望向远处：
　　“可是怎么办呢，那是哥哥，不是弟弟，已经早于你来到世上，而不是还在母亲肚子里——啊，我们纳族禁止打胎，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消失……那你要怎么办呢？”
　　“会长你！”陆离心乱如麻，连她自己都不太能立刻就确定，不知道海粼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现在就这么肯定那位新同学和自己的关联呢？
　　“再忍耐一下吧，说不定有转机。”海粼转了口，“在最后被接纳前，都当陌生人就好了。不会尴尬太久的。”
　　“……谢谢你，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要找我吧？我下午还要上武课，我先走了！”

　　再看到聂雪泠，陆离先吐了一口气才走向他：“走吧，我们去武馆。”
　　“你的事这么快就做完了？”聂雪泠跟着她走。
　　“……并没有，我会再找时间去学生会的。”
　　大钟报时的声音传遍校内，陆离一跺脚，拉住聂雪泠：“我们要赶快！”
　　他们迟到了一小会，场上有人在比斗，下一组的名牌也公示出来了，正是陆离将要和王佳雪比试了。
　　松开聂雪泠，陆离急忙去换武道服具。
　　临上场，她出了一会儿神：聂雪泠的手，好暖，就像兄长，或者父亲……陆离晃晃头，握紧手中木剑，在“下一组！”喝令中，上场。
　　聂雪泠凝视着持剑比拼，不时清喝的少女。
　　合着的手还留有少女手心一点点汗带来的湿意，那种温暖，似乎也很好。
　　他看着台上的陆离，想起母亲聂雪氏也曾经就读于云陆学院。
　　她也曾经上武道课吧，就像陆离一样，和对面的女孩一起学习打斗的武技。
　　不过，母亲十六岁一过，很快有了他们兄弟，习武的时间必定不长。她真的很爱父亲，所以那么坚持……
　　所以，那个把她的梦打得稀碎的人，是绝对不可以被原谅的人。
　　他的兄弟，也一样。

　　雪音时推开雪花飘冰品店的门，招待小妹朝她微笑:“欢迎光临！您需要什么？"
　　雪音时摇摇头，朝着前台上正在算账的老板娘喊:“妈，我回来了。”
　　雪梅影写字的手一停，抬头端了端眼镜，面前的素装丽人可不正是她那离家近十年的女儿！
　　她扑过去抱住女儿:“松华！音音回来啦！"
　　雪松华从后厨转出来，也不是一般地惊讶。
　　就在这时，有两个男孩子小炮弹一样地冲进来:
　　“回来的还有我们哦爷爷奶奶！”
　　“小律！小科！”雪松华乐呵呵地展开手臂，一把捉住两个外孙。

　　雪音时离开的时间很长，长到了雪花飘的店员赵佳云都不知道主家还有她这个女儿。
　　雪松华夫妇很高兴女儿终于回家来了，还带着孙儿回来，搂紧两个小的不撒手，他转头看赵佳云：“佳云你先回去吧，今天我们店歇业！”
　　赵佳云：“好，我先去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雪梅影也转向孙子，十二岁的大孩子了，两个一起抱，手都合不上。
　　雪音时与父亲拥抱后，笑着说：“看来不是小店子了呢，都招人了。”
　　“其实不招人也忙得过来，就是小赵那时候差点去做招待了，那不是不太好么。”雪松华摸摸女儿的头，问：“聂家那边……你去过了吗？”
　　“去过了！”雪科抽了一根冰棍：“我们下机后先去看哥哥们的爷爷了。”
　　“其实我们的航班就在哥哥他们后面一班。”雪律也补充细节，“雪饼哥哥说晚点会来！”

　　聂雪凛问送他过来的司机：“赵叔，查清楚我外公他们为什么招人了吗？”
　　聂家司机：“凛少爷，湛海的雪花飘冰品店现在已经有四家了，确实缺人。”
　　“那个赵佳云，可以确认身份清白？”
　　“她是云陆学院的学生，还受了雪老板的资助，可以信任。”
　　聂雪凛合起手撑住下巴：“母亲远走这些年，店里可能确实冷清，就只外公外婆……罢了，先就这样。”
　　他下了车：“我过去了。”
　　赵司机：“两个小时后，我再来接。”
　　聂雪凛敲门。
　　雪梅影开了收音，隔着门：“今天店里歇业……”
　　“奶奶，是我。”
　　雪梅影一把拉开门：“阿凛！”
　　聂雪凛拍了怕来抱自己的雪梅影的手背，轻声：“让我先进去吧奶奶？”
　　雪音时站了起来。
　　雪律雪科走过来：“哥哥。”
　　雪松华端了一盘子炸鸡腿放桌上，招呼所有人：“来来来，都坐下！咱们边吃边说！”

　　在兄弟们啃鸡腿的时候，聂雪泠还沉浸在回忆之中。
　　母亲总是温柔地微笑着，望着父亲的遗像。
　　父亲死去时，还没有二十岁啊。
　　那张遗像，是他十九岁生日抓拍的。
　　如今，母亲看到他们兄弟的话，大概会逃得更远吧，毕竟他们和父亲是越长越像了啊。
　　"哈！”陆离再次击败了对手。
　　武道老师知道她没有力气再做第三场了，果断喊停，叫她与对手见礼退场。
　　“下一组，聂雪泠，楼银承！”
　　聂雪泠上场。

　　兄弟三个都抓着鸡腿吃，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雪律的眼睛是左蓝右黑，雪科的眼睛是左黑右绿？”
　　"说反了哥！"雪律抗议。
　　“别驴我，我没记错，上次你们是这么和阿凌说的。”
　　“我们骗凌哥哥的！”雪科笑，“他每次都猜错！下次又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