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诗集》紫菜罐头

31、夜见云之里·集梦市

　　【集梦市】

　　雨水顺着车窗玻璃滑落，水影流进车厢里，近在咫尺的潮湿感纠缠着过分静谧的氛围让人越发不自在。
　　坐在对面的人神情漠然，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我的视线越过他，停留在他脑后的那片车窗玻璃上，玻璃上满布的雾气不断被滑落的水滴割开，那张熟悉的面无表情的面孔被割裂成碎片。
　　连着一个礼拜都在下雨，整座城市像是块被水浸透了的海绵，随便出去走一走，都能带回一身洗澡的水量。
　　选择在这样糟糕的天气出行实非我愿，可要是借口发烧一天天地不去学校，就算我那职业是医生的父亲愿意不厌其烦地开病假单，他的妻子也是不会同意我这种任性的行为的。——更何况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进行升学考试。
　　对于雨天，与其说是不喜欢或者讨厌，更诚实坦白的说法，是害怕。
　　我并不是害怕雨天的闪电或雷鸣，而是单纯地害怕那片从天而降的冰冷水幕。
　　但是，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吧？什么人会去害怕平常不过的自然现象呢？
　　我对雨天的畏惧来源，是在在我大约七八岁、对世界的认知还很懵懂的时候，也同样是在这样潮湿的雨天，发生了一些糟糕的事情，可以说是我不算美好的童年的一片大乌云——自那之后我开始模糊地意识到另外一些事情，与众不同的，不能轻易言说的……
　　但万幸作为成功进化的人类，总有修复伤害的能力。虽然那种畏惧给我留下了无法抹除的痕迹，但关于幼年经历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
　　电车到达北白川中学站，绝大部分人都下了车。我慢吞吞地走在最后面，越靠近车门，雨水落下的声音就越清晰。
　　视线所及之处都被雨水和薄雾所覆盖。
　　我加快脚步走进教学楼，因为收伞的动作太急躁而把水滴撒到了旁边人的腿上。那人不满地嘀咕了几句，在看到我的面孔时突然换了语气，熟稔地拍上我的肩膀，声音尖尖地让人反感：“哟云之里，终于不发烧了啊？”尖嗓门的女生嗤嗤地笑着，好像故意要让周围的人听见，“有个当医生的爸爸就是好，想什么时候请假都不成问题。”
　　在周围悄声的议论和若有似无的视线中，我终于把眼前这张面孔和声音结合，努力压制着雨天带来的糟糕情绪，对她弯了弯嘴角，“早安，陆瑶。”
　　“……早。”陆瑶甩了甩头发，往班级的方向走去。我打开储物柜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又有人搭上了我的肩膀。
　　“别看啦，你的柜子我可是每天都有帮你收拾哦。”
　　轻快活泼的女声终于让我的心情好了点。
　　“欢迎回到初三的地狱，云之里同学。”
　　“嘉嘉。”我轻笑，转身得到一个拥抱，她趴在我身上朝我脖子里呵气：“小里，好想你啊，这么久不来学校，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可怜……你真是太残忍了！”
　　“才三天而已。”我推开她，“明知道我怕痒。”
　　“嘿嘿。”嘉嘉得逞似地笑得高兴，“只是小小的惩罚而已。”她围着我转了一圈，神秘兮兮地凑上来，小声问，“刚刚那个路太远是不是说了你什么啊？这几天你不在，她整天阴魂不散地在我周围转，烦都烦死了。”
　　“路太远”就是指陆瑶，这是嘉嘉取陆瑶名字的谐音想出来的外号，虽然没有当着她的面叫过，但似乎全班都知道这个外号的存在。
　　“打个招呼而已。”我摇了摇头，准备合上柜门，却意外发现了一样不属于我的东西。
　　它被夹在几本书本的缝隙中，被阴影覆盖，要不是我多看了一眼，说不定根本发现不了。
　　“好奇怪的面具。”
　　嘉嘉嘟囔着，下巴自然地搁到我的肩膀上。她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远方传来，带着呼啸的风声和潮湿的雨水。
　　拿着面具的手臂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某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以及伴随着出现的畏惧感让我有些站不稳。
　　“怎么了小里？”嘉嘉抓住我的手臂，“不舒服吗？”
　　“没有。”我攥紧手指，望着嘉嘉的眼睛回答，“就是没吃早饭有点饿。”
　　“……又不吃早饭！”如我所愿，嘉嘉放下心来，一脸无可奈何地从书包里拿出面包给我，去往教室的路上一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重复着那些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

　　初三下半学期基本上是在复习，我请假三天，除了几张卷子没做，并没有什么影响。数学老师原本打算把我叫到办公室谆谆教诲一番，看我脸色不对，就放过了我。
　　一直到放学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也没有停止的迹象，年代久远的木质教室散发着被雨水浸泡后发霉的味道。我结束了一整天浑浑噩噩心不在焉的状态，

---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最后一句是逗号。因为修改了云之里和集梦市的设定，这段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