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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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3日凌晨6点，好天气持续中。
塑料袋的哗啦声，拉拉链的嘶嘶声，不断折磨米寒的神经，逼着他爬起来：“又怎么了？”
里多忙着把物品塞进行李箱：“我今天要去夏威夷，早上十点的航班。”
“怎么之前不和我说？”
“没有说的必要吧。”里多朝床上的人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你别送我了，多睡会懒觉吧。”
米寒也不客气，拉上被子：“好走不送。”
不一会儿，嘈杂声消失，轮子滚动的声音取而代之，接着是“咔嗒”的开门声。
怦——
巨大的关门声宣告“房客”的离开，寝室回归宁静。
米寒蠕动了几下，继续睡。
等米寒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
他泡了碗方便面，照例打开电脑上网站，浏览最新新闻。
各大商圈的销售额比去年的同时间上升了几个百分比；拜低温所赐，M市的供电量创新高；一架飞机在太平洋海域失去联络；某个女星被富二代男友甩了……
似乎没什么特别重要的新闻。
米寒登陆邮箱，发现有封新邮件，便点击查看。
邮件正文只有四个字：“我喜欢你。”
署名是里多。
这家伙神经搭错线了。
他仔细看了遍邮件，发现这邮件还添加有一个附件，便打开它。
那是张照片，看场景应该是两天前搭出租车时拍的。镜头中的米寒正襟危坐，头却微斜着靠在车窗上，俨然是熟睡了。路灯照进车厢，点缀着他斑驳的侧影。
电脑屏上，指针长久地停留在“删除邮件”选项旁，没有下一步动作，最后还是滑向“退出登录”选项。
安静的宿舍里，响起窸窣的吸面声，以及听不出感情的自言自语：
“原来摄影师的任务是偷拍？”
2014年1月6日，大风，气温最低达到零下二度。
米寒接过接待人员递来的一枝白菊，加入等候队伍。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
轮到米寒了。
他走上前，为被白花包围的逝者添了枝白菊。
躺在花中的人，是里多。此刻的他面容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了而已，好像随时可能会突然睁开眼，再大笑一番：“不过是个恶作剧，你们居然当真了！”
献花完毕，米寒退后几步，行三鞠躬礼。
从殡仪馆出来，米寒搭上辆公交车回学校。车上很空，他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
司机放着广播，浑厚的播报声在车厢里回荡。
“下面是一零三空难的最新报道。昨日，许多市民自发来到M市殡仪馆的空难遇难者公共灵堂，在遇难者们的照片前献花，寄托哀思。为已找到遗体的遇难者举行的私人葬礼也在同时进行中。本次空难导致128人死亡，机上人员全部遇难。截止今晨八点，最后一批遇难者的遗体和遗物打捞完毕，遗体和遗物打捞阶段宣告结束，开始进入取证调查阶段。”
米寒看向窗外，眼前的景物如倒带般不断向后退，他渐渐进入梦乡。
梦里，他又遇到了里多。
“阿寒，你有什么梦想？”在又一次双人夜跑结束后，里多这么问道。
此时的两人正在散步，缓解长跑后的疲劳。
虽然奇怪对方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米寒还是努力思考了会，答：“不太清楚。”
这回答招来一只重重拍在他肩上的手，和一句语重心长的“没有梦想是不行的！”。
无视被惊到的某人，里多继续道：“我的梦想是当摄影师，边环游地球边拍照。我想拍下温暖的场景、漂亮的风景、喜欢的人物，想让别人看看被我的镜头记录的世界。”
这家伙感性起来，给人的感觉真是相当微妙。
米寒叹了口气，继续踱步：“不去当文艺青年真是糟蹋你了。”
“喂，我在说正经事呢！”里多急忙追上步伐，“就像那心理课老师说的，你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干什么吗？”
两人走到了未央池边。米寒停步，总算给出个答案：“考研，考博，做研究。”
“这么简单？”
米寒点头，等对方的反应。
“好！”里多加重了拍米寒的肩膀的力道，“明天开始，我们一起晨读吧！”
啊？
“你不觉得我像个老古董吗？”里多的反应让米寒感到出乎意料。
“怎么可能？现在可不是每个20岁的文科生都有勇气做研究的。”对方看向米寒的眼神清澈直率，“那么，为了实现咱俩的梦想，就从明天开始晨读吧！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这家伙的逻辑还真诡异。
米寒看向未央池里的粼粼波光，翘起嘴角：“好。”
不过，愿意配合这个大脑构造奇特的家伙的自己，不也很奇怪么？
“终点站，F大学，到了，请下车。”亲切的报站声把米寒唤回现实。
一下车，呼啸的大风迎面吹来。他顶着风，低头大步走，脑中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未央池边。
池畔的柳树掉光了树叶，光秃秃的树枝交错，像极干枯分叉的头发。枯萎的荷花一片牛皮般的蜡黄，全无夏日盛况。天色暗淡，更衬未央池一派萧瑟。
说啥“芙蓉未央柳”，明明难看的要命。
恍惚中，时光倒转。
三年前的凌晨，那人满腔热血：“光两个人晨读也太没劲了，干脆多找些人在未央池办个晨读聚会吧！”
他回答说：“你脑抽了么？”
两年前的下午，那人要作为交换生去国外，临走前小声对他说：“我喜欢你。”
他回答说：“风太大，我听不清。”
四天前的凌晨，那人念着：“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他回答说：“同学，请低调点。”
三天前的下午，他在那人寄给他的邮件中，看到一张他熟睡时的照片。
他自言自语：“原来摄影师的任务是偷拍？”
其实，早就知道的。
那人对他的感情，以及他对那人的感情。
该是好好奋斗的时候了。
米寒抽回神智，继续迈步回宿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