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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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已备好，出去用膳吧。”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在这边干想也没用，先填饱肚子要紧。
苏皓挥挥手，赶那两个面色凝重的人出去用膳，苏皓军务繁忙，一天到晚的躲在帅帐内处理军事，极少出去用膳。苏婉也自然而然的挽起白羽的手臂，给他带路。
苏军在外面空旷的草地上支起一口大锅，大锅中的小米粥散发着阵阵香气，那些士兵们席地而坐，每人手中一碗米粥，一个干馒头，大口大口的嚼着，吃的满足。
大战当前，粮草紧缺，能喝到小米粥已经实属不易，想他们以前随军出征，被困山坳，没有粮食时，连草皮树根，泥块青苔都吃过，现在，真的已经幸福很多了。
苏军整齐的排着队，石岩拿着大勺给他们分发粮食，苏婉和白羽没有超队，反而是拿着碗乖乖站在队伍最后面。
“副帅，将军来了，你们先盛吧。”眼尖的小兵看到苏婉和白羽，连忙出声让位，让他俩先盛。
“不用，不用，你们先……”苏婉连忙摆手拒绝：“大家都累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守城啊，黑龙城的安危全靠你们了，辛苦了……多吃点……”
副帅客客气气，一点都不蛮横骄纵，让士兵们心里甚是窝心，众人平等，互相尊重，一点不仗着自己位高权重，而有施压利己之心，这样反而更得军心。
年轻的小兵们都朝着苏婉和白羽腼腆的笑着，能与副帅和将军一起用餐，是多少年修来的福分啊！
丁蛩和郝昀来来回回的给伤兵们送饭送粥，确定了伤营里的伤兵们都领到了饭食，他们才顾上自己吃饭。
“辛苦了……”
“辛苦了……”
看到那些稚气未脱的脸，长辈们总是客气的道一声辛苦了，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是对他们极大的鼓舞，也是长辈们对他们的关爱。
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讶异，然后受宠若惊的摇着头，响亮的答道：“不辛苦，为了苏军胜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也许这就是世间沧桑，人情冷暖，患难之中才见的真情吧！战争虽然残酷无情，要人性命，可是人性不灭，冰冷中的温暖如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苏婉低头啃了一口干巴巴的硬馒头，非常难吃，小米粥也淡淡的没什么味道，跟灵儿做的美味佳肴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想她以前还那么浪费，真是不应该。
女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身侧的白羽立刻感觉到了，疑惑的问道：“怎么？”
“无事。”
“无事为何叹气？”
“本宫就是想念灵儿了，想念她做的美味珍馐，那细腻香滑的红豆酥，那清脆爽口的竹板平安，还有那鲜美可口的雪月桃花……哇……”一提到灵儿的菜，苏婉只觉得口水直流啊！
“呵，莫不是现在觉得这征战之途实在太苦，粗茶淡饭难以下咽了？”白羽平静的笑着，好像早已料到苏公主会有此一说了。
“哪有。”苏公主立马白了白羽一眼，斩钉截铁的道：“粗茶淡饭，苏军吃得，我亦吃得。”
“只不过啊……”苏公主大大咧咧的一笑道：“只不过现在想来，以前是不是太对不起灵儿了，她做的好东西我吃不下就全扔掉了，现在看到苏军那么艰苦，想想以前的自己真是暴殄天物。”
“苏婉你变了……” 听到苏婉所言，白羽的诧异可真不小。在白羽的印象中，苏公主霸道蛮横，骄傲自持，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番话来的，没想到随军出征短短数天，这个女人的变化竟会如此之大。
“当然了，跟白羽在一起，本宫每天都在改变……”苏婉竟然厚颜无耻的笑着，大大方方的往白羽肩膀上一靠道：“跟白羽在一起，本宫每日都有认真看书写字，陶冶心性，跟白羽在一起，就连这个干巴巴的硬馒头，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呢！”
说完了好像怕白羽不相信似得，苏公主张大嘴大大的咬了一口硬馒头，吧唧吧唧的笑着咽下去。
跟白羽在一起……跟白羽在一起……跟白羽在一起……若能一生一世与白羽在一起，清粥小菜，馒头干饭吃起来也如海味山珍。
只是我们没有福气，一生一世而已……没有你陪着我，美味珍馐也味同嚼蜡，人生路上，也再没有人能让我挽着手坐倚树下共看朝霞飞。
“副帅，将军……”郝昀大将那个老酒鬼喝了点酒话也多了起来，竟然开始挪揄起树下聊天的二人了：“瞧你俩互依互靠的样子，多像恩爱的小两口啊。”
“是啊，是啊，副帅唇红齿白的，确有几分女相啊！”郝昀一起头，连石岩也参合进来了
“啊哈哈，郝将军可是思情切切了？”听到他们取笑自己男生女相，苏婉也不生气，反正她本来就是女人，话头一转，热情的苏婉便和那些将士们聊开了：“郝将军也已20有7了，也是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可有意中人啊？”
“啊，哪来的意中人啊！”郝昀豁达的一笑：“我随军征战沙场数年，过惯了硝烟四起的生活，谁都不知道一上战场，自己还会不会有明天，不成亲也好，不成亲至少自己不会有负担，若是成了亲，又战死沙场，那留下那孤儿寡母该如何生活啊。”
“额……”听到郝昀一说，苏婉顿时愣住了，傻呆呆的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其实这边好多将士都是孤儿，无家可归，才来出征的，没有家，无牵无挂，死了也没人会心疼。”石岩也苦笑了一笑说道：“想我家，在我小时候就因为战乱，父母全死光了，我是苏军救回来的，这条命本来就卖给苏军了，这辈子也没什么大志向，也没敢想什么幸福生活，就指望，就指望死了之后能有人把我骨灰带回苏国去，也算是落叶归根吧！”
听到将士们谈论自己的家，白羽身形微微一颤，内心中最柔软的部分霎时剧痛无比，他不着痕迹的挣开苏婉，站起身道：“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会，你们继续……”
“白羽？”怎么突然说走就走啊，苏婉纳闷了
“白将军也是孤儿……”石岩的话立刻解开了苏婉的疑惑：“他从小父母双亡，双目失明，比我们还苦，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他进我们苏军之前是个要饭的，天天在大街上讨饭，天寒地冻的，衣服单薄，他身子又弱，被太子救回来的时候还发着高烧，差点性命不保。”
“白羽……”听到石岩所言，苏婉眼眶瞬间一热，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天寒地冻，大雪飘飞的冬天，白羽一件破破烂烂的薄衫，摸索着行走在空旷无人的苏国街道，一家人一家人的敲着讨要饭食，那单薄的身影，那冻得青紫的脸庞……
营帐内，白羽寂寂而坐，手中捧着的茶水早已失了热气，空洞无神的双眸低垂，脑中不时的浮现出那绝望悲戚的冬天，娘亲撕心裂肺的呼喊，父亲温柔决绝的抚摸，那空寂安静的雪间小道，那血腥弥漫的山峰峡谷。
心伤难愈，伤口裂开便是痛彻心扉，白羽右手按着胸口，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般低吼起来。
“白羽……”女子熟悉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白羽身子一震，并未答话
“白羽，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说话，可是我有东西要给你，就放在你帐前……”女子说完便把手间物什放在帐前，转身离去。
什么东西？白羽站起身，摸索着行至帐前，掀起帐帘，白羽蹲下身，在地上细细摸索。
是一块很薄的木板，白皙的手指摸过木板，上面被女子用柳叶飞镖刻上了好多小字，细细辨认指尖字体，竟是一首小曲子，很美很美的曲子……
诉不尽的前尘往事，忘不掉的浮生三千
前缘，尘缘
尽化泪一点……
轮回间陌了前缘
黄泉海湮没旧颜
离魂幽幽冥火照影前
听雨连天
只心愿相守人间
终还是舍去尘缘
骨伞悠悠轻旋渡忘川
听谁思念
人已陌情已陌渺渺几生过
冥河之畔谁为谁心牵
竹影眠风影绵浮生梦三千
前尘往事化作眸一点
一千年寒霜染遍
已不见当时少年
竹露轻响一曲拨断弦
却绕成茧
旧词篇恰似飞鸢
三途岸回忆深陷
骨伞收敛轮回的终点
永生眷恋
人已陌情已陌渺渺几生过
冥河之畔谁为她心牵
竹影眠风影绵浮生梦三千
前尘往事化作眸一点
是尘缘是梦魇翻飞的誓言
沙漏流转泯灭了时间
雨声断魂飞散清明堂前烟
奈何桥边谁把前尘念
曲子后面还有一行字，人生一世终是逃不过奈何桥一遭，早走，晚走，还是走！你爹娘是幸福的，起码可以携手共眠，白羽是不是该笑着祝福他们？他们很幸福……
“笨蛋……”苍白的双唇一启，白羽的声音已经不再平稳
他感动于苏婉的付出，他知道这个苏公主，人家千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她苏公主则是十指不沾纸笔墨，天性好动爱玩，不爱习字，却为了他，刻了那么多字，从爹娘去世后，便没人再这般对待过他了，他双目失明，看的书都是刻在竹片或木板上，繁琐又吃力，不小心还会割破手，而苏婉却仅仅是为了安慰他，趴在床上傻傻刻了半个时辰的字。
“笨蛋……”白羽将木板搂在怀里，硬压住即将涌出眼底的水光：“笨蛋，哪有人刻字，刻得那么乱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