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之百变厨仙》迷路的小羊

54、没内容不用买

　　寂静。
　　天外已然隐现一丝冷冷的光。
　　剑锋是冰冷的，当西门吹雪回过神来，自己手中的长剑已然深深刺入了叶孤城的胸膛。
　　他不禁怔了一怔，愣了一愣。

　　太和殿的屋脊上，一时没有人发出声音。
　　只有血流，缓缓地顺着剑尖，慢慢一滴滴落在瓦片上。
　　叶孤城看起来很疲惫，脸上却带着一丝笑意，他伸手慢慢地抓住刺入自己胸膛中的剑尖，然后一点点地将之抽了出来。
　　大量的鲜血涌了出来，瞬间染红了雪白的衣袍。
　　西门吹雪的目光忽然变了，变得很惊慌。
　　他突然飞身上前，抛下了手中的长剑，旋身一把接住了缓缓倒地对面那人的身躯，“你……”他张了张嘴，却又紧紧地抿起了唇，脸上逐渐苍白了起来。
　　陆小凤的脸色也变了。
　　因为这个时候叶孤城开始说话，他喘着气，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得艰难：
　　“我很高兴……”
　　叶孤城声音低沉而沙哑，疲倦地微微闭了眼，轻轻一笑：“你，果然没有留手。”
　　再然后，没有一丝声息。

　　风声寂静。
　　陆小凤足尖一点，异常沉默地站到二人身前。
　　西门吹雪怔怔地抱着叶孤城的身躯，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此时天上还有明月，朦胧的月光映照在两人身上，清晰地映照出那张紧闭双眸苍白而无血色的脸。
　　陆小凤忽然俯身，手指在“叶孤城”的唇上轻轻一抚，如同一阵风吹过般，一丝丝极为纤细的毛发竟然就此脱落。“果然。”他缓缓地叹了口气：“这样明显的事实，我们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他声音中带着苦笑，还有一丝丝说不出的沉重。

　　曾经有一个人，她在“笑”的时候，和“不笑”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模样。
　　他们一直以为，这是因为那个女子曾经跟随在西门吹雪身边太多的时间，所以才会在自己身上染上三分清冷，七分犀利。更何况，她也学剑，自然有着人们熟悉的杀气。
　　那“不笑的面容”他们甚至看到过很多次，虽然感觉到有些熟悉，却没有一个人往那个方向想去……那是因为，那个可能实在是太荒谬了！
　　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差别只在于，一个人的脸上永远带着温柔的笑容。
　　——尉迟青鸾竟然和叶孤城长得像极了。
　　只是一个是温柔清秀的女子，另一人却是冰冷微须的剑客！没有人见过叶孤城不长胡子时候的脸，也很少有人看到尉迟青鸾“不笑”时候的面容。

　　这不是易容。
　　或者说，根本就用不着易容。
　　只需要乘其不备，用药物将白云城主放倒在地，用手中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剃下他的胡子，然后用从公孙大娘手中得来的胶物仔细地对着镜子贴到自己的脸上。
　　叶孤城根本就不会防备，因为他心中很清楚地知道，那个行为忽然有些奇怪的“太监”王安，就是易容之后的尉迟青鸾！
　　他不会去防范一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同伙。
　　“我想救你……”那时青衣女子一边慢慢地移动着手中的匕首，低低地笑道：“虽然一开始，我想救的人却不是你。”
　　我不知道如果历史改变，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也许，是这世上再也没有了“尉迟青鸾”？没有了深山老林中的尉迟家族，更没有养育她长大的阎家村。
　　“也许换做从前，我会很乐意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但是现在不行……”她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坚定，慢慢地伸手脱下愤怒却无法说话的叶孤城的白色衣袍，微笑着：
　　“你知道吗，我从没像此刻这样想要活下去——和那个人一起，活下去！”
　　（……还有，一次机会——）

　　【我有一种药。】
　　【以激发人体所有剩余潜力为代价，一瞬间燃烧剩余的生命，愈合伤势，增加功力，甚至将人从幽冥途中强行拉回……这种药，被装在一个特制的黑色琉璃瓶中。】
　　【但是现在，真遗憾，我却没有时间来改进它了。】

　　服下手中黑色瓷瓶里的药水。
　　她将拥有强大的功力支持和西门吹雪的一战，足以掩饰最后和叶孤城的一丝“不同”。
　　也许学剑之人，总有一种渴望？
　　她感到自己手中的长剑正在兴奋地隐隐颤抖，对着铜镜中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冷漠面容，微微挑眉，冷然一笑。
　　在这一刻……她，就是白云城主！

　　（也许……还有最后一丝机会！）
　　西门吹雪霍然抬起头，眼神中迸现出一种隐约希望，苍白的面容中渐渐显出一丝红润，他沙哑地低声急道：“——还活着！她……她的身躯还是热的！陆小凤，帮我——”
　　陆小凤眼眸蓦地亮了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围观的众人却也发觉了不对，隐隐地骚动开来。
　　“发生了什么事？”
　　魏子云眉头一皱，率先起步疑惑地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其他四位大内统领。
　　不！不可以让这些人过来——陆小凤心中焦急，如果他们发现决斗的人不是叶孤城，如果他们发现这个“叶孤城”居然还没有死……
　　就在这一刻，太和殿的屋脊上忽然又凌空飞上一个人。
　　“白云城主已死，尔等尽可以退去！”
　　这个人刚一站稳，便如此大声宣布道，微微喘一口气：“这是皇令！”

　　真的是皇令！
　　年轻的皇帝自然不可能和众多武林草莽一样挤在狭小的屋顶上，他有更舒适更安全的楼阁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一场精彩决斗。
　　但又是谁可以从他的手中拿到这块皇令？又是谁，有这个本领和胆量说服堂堂一介帝王，颁下如此莫名其妙的皇令？
　　“我是太平王府世子，奉吾皇之令而来……你们，还不给我退下？！”
　　那是一名面容俊秀却苍白的年轻人，一身华服高冠，却有一双锋利如刀锋般的眼眸。他就这样缓缓地环视四周，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回避了他的目光。
　　再然后，他缓缓地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你们……还不准备走吗？”
　　——如果尉迟青鸾此时还醒着，她就会认出这个年轻人就是宫九。
　　宫九在这里，和他一起的花满楼呢？
　　花满楼不知何时就突然到了陆小凤的身边，并且直接转过身和他一起挡住了众人望向西门吹雪的视线。他一只手看似自然地背在身后，掌心却不动声色地递出一个黑色药瓶。
　　【黑色的，特制的，琉璃长颈细瓶！】
　　瓶里有药，药水被一滴不剩地灌入某人的口中，西门吹雪眼神中有种近乎冰冷的沉静，他的手很稳，然后长吸一口气，紧紧地低头盯住怀中人的脸。
　　（仿佛只过一瞬，又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所有人同时听到，身后蓦然多出一个轻微到几乎没有的浅浅呼吸。
　　花满楼脸上露出笑意，陆小凤从心底松了一大口气。
　　宫九眸子闪了闪，脸上表情却有一丝丝忧虑。
　　再然后，西门吹雪忽然腾身而起，将轻功运用到极致——在众人的眼中，他带走了“叶孤城”的尸体，甚至魏子云脸色古怪地情不自禁地“啊”出了声。
　　“陆小凤，剩下的交给你的……然后，你知道该在哪里找到我！”
　　这是那一天，西门吹雪所留下的最后声音。

　　七月十五日，紫禁之巅决斗。
　　和白云城主一战后，西门吹雪超越了以往的剑法，真正成就“剑神”之名。但令众人奇怪的是，在最后他却不顾众意地带走了叶孤城的“尸体”，一时惹人非议。
　　在那一晚上，另一名身怀绝技的年轻人闯入武林中人的视线——便是最后一刻带来皇令的神秘太平王世子，没有人知道他如何打动当今圣上，只知道后来他是唯一一名被允许留在京城，跟随帝王身边的宗室子弟。
　　而就在决斗之后，原本关注京城事态的其他人却惊讶地发现，原本咄咄逼人的毒盟一夜之间尽数消失，甚至连和唐门的恩仇也不顾，除了一些在接下来莫名其妙地更换了旗帜的店铺和商行，这座古老的城市又重回平静。
　　西门吹雪消失了，有人说他埋葬了叶孤城的尸体，带走了他的长剑然后回到了远在塞北的万梅山庄。而江湖中却又多了一名无名白衣中年剑客，一个月后远赴重洋。
　　大概除了陆小凤和花满楼，以及其他寥寥几个人才能找到西门吹雪的行踪……其中，还包括了那位化名“宫九”的原太平王世子。
　　——哦，现在他已经是继任“太平王”了。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
　　万梅山庄忽然传出要办喜事的音讯……但令一部分人惊讶的是，新娘竟然是消失了很久的峨眉弟子孙秀青。
　　紧接着又传出了在婚礼之前，新娘被陆小凤闯入新房而被侮辱的消息，然后愤怒的西门吹雪提着剑开始四处追杀自己原先好友——据有心人士爆料，那可是真杀！
　　嗯，这个有心人士貌似名字叫做“龟孙大老爷”。
　　于是又是一阵风云变幻，一不小心就揭露武林中一个大阴谋，幽灵山庄！这处令人畏惧的血腥之地的主谋竟然会是武当名宿木道人，让无数人唏嘘不已。
　　陆小凤更加出名了，也更加无奈了。
　　现在满天下要找他的人不再是西门吹雪，而是跟随在太平王宫九身边的一名叫做“沙曼”的侍女，那个性格火热的女孩竟然就是一度传言死亡的薛冰。
　　薛冰是被毒盟的人救下的。
　　幽灵山庄一战中，毒盟再次展露锋芒，但盟主却换成了霍天青。
　　——那么已经沉寂了很久的毒师呢？一直都没有出现的尉迟青鸾呢？

　　“我就在这里！”
　　万梅山庄内此时正是冬季，尉迟青鸾终于心满意足地等到了满园盛开的梅花，此时正懒洋洋地靠坐在一块铺上厚厚皮毛的山石上，手里转啊转着一朵梅花。
　　宫九很严肃，脸色很难看：“我不同意！你的身体这么差，此地风水又这么不好……阿姐，先前你明明已经决定要跟我回去海岛定居的。”
　　“那是我以为自己的生命只剩下短短的半年……你以为那种药，我一连喝下两瓶会什么后遗症都没有吗？”尉迟青鸾翻了翻白眼，笑容温柔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过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如果我离开，你敢保证，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不会又计划着去娶别人吗？！”
　　她隐隐咬牙切齿：“我费了那么大的劲，花了那么的心思，我难道就不亏吗哇！”
　　……梅花随风摇曳，飘来阵阵清香。
　　宫九沉默了一会儿，冷哼一声：“说到底，你就是向着他对不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害你变成这样的人又是谁——”
　　“我喜欢他。”
　　尉迟青鸾打断了他的话，露出一个真实的笑容：“你一直都知道的……我喜欢，西门吹雪。”她的语气安宁而坦然，笑容悠然地望着天上落下的梅花。
　　有风吹起。
　　卷起花和雪。
　　还扬起她散乱在身后的长发，那一头柔软的青丝在短短的不到一年时间内，已然变成如雪般的白色，衬着漫天嫣红的花朵，竟是那样的刺目。
　　青丝成白发，无声的岁月被霸道的药力悄然提前。
　　“就算不知道，我还剩下多少生命。”尉迟青鸾轻轻地笑道：“但是我依然想要试一试……宫九，我想要活下来！”
　　——在这个世界里，真实地活下来！
　　和那个人一起……梅园中悄然出现一个清冷修长的白衣人影，西门吹雪淡淡地勾起唇角，一只手抬起缓缓地抚摸上她的长发。
　　“成亲吧！”
　　他如此认真地道。

　　“你不相信我。”
　　“你若真的相信我，就该明白——在我死之前，绝不会让你先死！”
　　万梅山庄里，有来自世界各地最好的药。
　　还有毒盟暗中的支持。
　　那时尉迟青鸾正对着镜子，将一头雪白的长发轻轻挽起，心中正在感叹这下子可省了染发的功夫了……闻言，她眉眼弯弯地笑容灿烂仰起头：
　　“那么，如果我没办法，真的先死了呢？”
　　那时西门吹雪正慢条斯理地为他们的房间贴上大红色的喜字，闻言挑了挑眉，微微勾起唇角道：“那么，我会带着你的尸骸走遍天下……你不是想说，要去真实地看看这个世界吗？”
　　尉迟青鸾笑着，却问得很认真。
　　西门吹雪低眸注视着她的眼，回答得也很认真。
　　“好。”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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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删节，我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