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友》浮*

45、第 45 章

　　秦无双猜都不必猜便知晓这肯定又是那位祈王爷的杰作，送这么大一份儿礼物当做惹怒齐应的赔罪，秦无双便有天大的火气也不忍拂拒。

　　及至到了主帐，关庆与严敏远远望见齐应忙大步迎上来，跪地道：“少将军！”礼数做足了，这才起身恭敬的随在齐应身侧，将此事又大致说了一说。赵檀原本便是为众人各自寻个台阶，自然深谙能屈能伸之道，此时便也起身笑道：“齐将军可算回来了，本王也正愁此事无人做主呢。呵呵……到底是中军的事，想必齐将军已经知晓了，那依将军的意思要怎样处置呢？”
　　这等时机失不再来，秦无双忙冲齐应打了个眼色。齐应也不是那等妇人之仁的性子，便将过场走了个遍，招了方南至帐中询问一番。方南也知此番十死无生，只冷嘲热讽了几句便将一干事物供认不讳了。
　　隔日午时便被押往营中，与那左右郎将一并问斩了。同一日，押解周正平的人马也上了路。齐应将严敏提至中军副将，连升两阶，又选拔了几个好手任左右郎将及左右先锋，这才快马上奏朝廷。
　　五日后，沧州稍显平稳，齐应派去的心腹也已将那山洞内的详情摸索了个透彻，实情基本与齐家所绘的地图差别不大。齐应这才聚集众人，将新绘制的地图展出，把有关山洞的情形叙述了一遍。内三郡众将士无不动容，纷纷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就冲过去。赵檀若有所思，笑着开口道：“这倒是一件好事，更难得的是如今外三郡燕族忙于内乱，兵心紊乱。只是将军以此攻下外三郡之后，一线天将不再是天险，将军可曾想过如何守护这好容易失而复得的疆土？”
　　齐应点头道：“所以，此次更不可草率，不仅我丰州，周将军一向带兵得力，此次当与丰州兵马一起直攻入燕大都之中，狠狠拔除燕族这一毒患。”
　　周怀素虽年轻但于领兵之道向来十分热衷，又怎甘愿一直龟缩在梁州做个无所事事的后备？齐应此举正合他心意，但他眸色虽已亮的骇人，却还存有一丝谋略，努力克制情绪，转而瞥了祈王一眼。
　　赵檀果然微皱眉道：“齐将军说的不错。但将军有没有想过我们刚平定沧州，不日朝中可能会有一番祸乱，此时将军抽调三州兵力去对付燕族，谁来稳住我晋朝态势？谁又能遏制住太子一脉及武宁王雄踞辽州的数十万兵马？”
　　齐应略一怔，沉声道：“王爷可知，如今燕国内乱，兵马虚空，这等时机千载难逢，太子未必会为了一个周正平而反，但若是我们错过此次良机，多拖一日，那山洞便有可能被燕族发现。一旦敌方做好准备，甚至可反攻入我晋朝腹地，到那时外祸横行，只怕悔之不及啊！”
　　他说道后来已经有些激动，拳头紧紧握在身侧，这一番举动却将不善人心的弱点暴露无疑。秦无双暗自叹气，心道：你这傻瓜，赵檀这等心计又怎会不懂揣测时机？他这样做，必是深知你的性情，又挖好了坑只等你跳下去呢！一面却有暗自踌躇，若是将来有一日，这外祸拔除之后，要等到何时齐应方能放下身上的担子，与他一同寻一处与那洞中美景相似的所在，从此远离世事纷扰，远离人心叵测，远离谋略算计。但秦无双又怎会不懂齐应，就因为懂他，所以明白，即便有一日齐应为了他愿意隐退，这心中却仍是免不了牵挂天下的，哎……
　　赵檀勾了勾唇角，安抚似的笑道：“齐将军先莫急，本王并未说不该攻入燕国。只是此举关于国运，将军必须立下军令状一则，待本王禀明父皇，也好宽慰他老人家的心。”
　　齐应点头，高声道：“好！齐应愿以我齐家世代声名及我身家性命立下军令状一则，若是半年之内无法收回外三郡，攻入燕大都，齐应愿听凭此令处置！”
　　秦无双心头一跳，顾不得其他，忙道：“少将军既以身作则，我等将士又怎能有退缩之举，当与少将军一同立此状！”
　　他一边说，一边朝齐应的几个心腹打眼色，那几名将领并丰州众将士皆纷纷立下相同的军令状。周怀素见此，瞥了秦无双一眼，依样起身立了相同的状令。
　　赵檀简直要为此等以退为进的计策喝彩了，他原本只想以此作为挟制齐家势力的关卡，但秦无双此举却拖累进了一大批的武将，还包括这些武将身后隐藏着的众家势力，若然赵檀真以此为要挟，这些武将世家将逼不得已与齐应站在同一阵线上共进退。哼……秦无双，好一个秦无双。
　　“众位将军千万莫要如此！”赵檀做出情急的模样，将以齐应为首的众位武将一一扶起，这才握住齐应双手道：“哎，如此倒显得本王无理逼迫了。奈何本王为了给父皇一个交代也实在是情非得已，相信将军应能理解。半年确实有些激进，但若时间太长，又恐国内生变，不如这样吧……仍以半年为期，只是改作收复外三郡为限，将军以为如何？”
　　外三郡人马如今加起来应不过十万有余，齐应等人以二十万兵马一一突破，自然不算为难。当下点头，与众位将士立了军令状。

　　晚宴之后，众人纷纷回帐，秦无双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不为别的，就只为赵檀竟真的肯让齐应领兵出战。虽说如今京城之中仍有皇上坐镇，但太子一脉却已根深蒂固，若是因此罪名贸然拔出，不说别的，只单说如今掌握京城泰半兵马的禁军大都统谭无期便不好对付了。若是逼急了太子，下令谭无期逼宫，老皇帝就再有几双翅膀都飞不出皇城来。
　　除非……
　　秦无双心头一跳，整了衣物便往齐应帐中行去。幸好齐应忧心半月之后的大战，也未曾熟睡，见他进来，便撩了被角拥他上榻，将带了伤疤的冰凉脚掌窝在怀中，轻声道：“怎么还没睡？”
　　秦无双靠过去，拥着他，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齐应，你觉得……谭无期此人如何？”
　　齐应万料不到他深夜跑来自己帐中，只是为了问这个。沉默半晌，客观道：“武艺高强，是个颇耿直的江湖人士。却不适宜带兵打仗，更不适合于官场中谋夺。”
　　秦无双点头，重复道：“我与大哥……我与他相识时间虽不长，但也并不认为他是肯为端王所用之人。何况当日我虽受制九王爷，但此等恩惠并不足以让他将一生赔进去。而且，我并不认为当日的谭无期已对我情深至此，我之事，倒更像一个他投靠端王一脉的借口。”
　　被自己所爱之人怀疑自己的用心，这等话实则十分伤人，齐应突地有些可怜谭无期，但又很为秦无双只为自己所动而欢喜，只好沉声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秦无双便将方才的揣测说了一番，而后道：“所以我怀疑，谭无期其实是祈王一脉之人。”顿了顿，又将当日为了救金紫苏去找祈王，被谭无期领至祈王藏身之处的事说了说，这才道：“当日我只觉得不对劲，却没有细想。如今看来，那时的谭无期刚刚投靠端王，就算端王一脉掌握了祈王的行踪，也绝不可能告诉一个还未摸清底细之人。最大的可能便是谭无期本身便知道赵檀身在何处。”
　　齐应将这其中关系略一深想，顿时皱眉道：“这样说起来，谭无期当时与你亲近也是因为知晓你我之间的关系，又恰好你为九王爷所困……”
　　一个刚来京城的孤身剑客，若是没有些旁的关系，怎会对忠武侯以及秦无双的关系知晓的如此透彻？就连一些常身在京中的贵族子弟，也早已遗忘了秦无双这么一个人，除非……除非是自小一直躲在暗处观测金紫苏的祈王赵檀，除了他，齐应也想不出在这复杂的局势中，还有谁能充当这一角色了。
　　若真是如此，这位祈王爷可真是心思深不可测，对玉郎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
　　怀中的秦无双略调整了位置，齐应忙收敛心神，在他额上亲了亲，“睡吧。既然祈王如此有把握，这些事当不用我们操心，好好养足精神，明日还要回内三郡调遣。”
　　秦无双点点头，被齐应拥着沉沉睡去。

　　兵贵神速，齐应等人自然不会傻等到燕族平定内乱时方出兵。回到内三郡之中便将此事细细交代了卫洪，集合了陆明忠、关庆的左右军与自己的中军并其余两郡一些精壮人马，统共十六万之数，一线天处只留了两万人马留守。大军浩浩荡荡的行至沧州，与周怀素整合的六万人马汇合，先行派了关庆一路进山洞悄然开凿山壁。陆明忠等人则负责先行潜入密林试探地形，寻找合适之处建造临时的大营。
　　带一切就绪之后，齐应骑在云踪之上，手握虎啸，举杯沉默许久，却只低喝一声：“死生与共！精忠报国！干！”
　　“干——！”
　　痛饮之后，大军之中一片沉默，齐应高举虎啸，赫然指向燕族方向，高声道：“出发！”

　　二十万面目迥异，神情肃穆的晋朝将士，整齐划一地沉默着前进。
　　这一战，是生是死皆未可知，但血脉之中奔涌的国仇家恨早已沸腾了所有人的五内。齐家少将军，忠武侯齐应在此一战中声名尽显不负齐家威望，以无可匹敌的风华，倾倒了所有生死追随的将士，这是他们期待许久的战神，杀伐决断，于累累尸骨中成长起来供万人敬仰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