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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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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两天脾气很大,怎么,有人寻你的麻烦?”
“没有,臣向来如此。”
雨是寻常的,春日的空气中总带些泥土气味,青灰的草长出半寸长。飘了几日细雨,今日天放晴,许久未见的明媚阳光像能光明人的心房,人人心情大好。
偏偏只花衣辰例外。
自那日皇帝坦言后,花衣辰便有意冷冷地对着皇帝。若论缘由,他自己也不解为何。他本不是那性情暴躁的人,只对着皇帝,莫名有些恼。更恼的是一旦闲暇无事,皇帝的脸竟时常出没脑海,甚至……总念起两日前那个缠绵悱恻的吻。
见了便生厌,不见却隐隐想念,念他的一颦一笑,念得忘神。
难得的晴日,自然是狩猎的好时候。
满人重武艺,武功高强者在族内地位很高。射术往往最能体现武者的综合素质,故狩猎之行是王孙公子表现本领的大好机会,若能一鸣惊人,封官加爵便是自然。
花衣辰坐在马车内,佯装自然地扭头往窗外,刻意不去理会皇帝和苏甄的你侬我侬。
原本皇帝与群妃各自乘坐一辆马车,他不算“群妃”之一,却也是后宫之人,便也自个乘着一辆车。可不知皇帝安的什么心,竟来花衣辰的马车中乘行,自己来也就罢了,竟唤苏甄也来。
花衣辰与苏甄分坐皇帝两侧。苏甄浓情蜜意地偎在皇帝身上,一张小嘴从天南讲到地北,神采奕奕。而皇帝也是淡淡笑着。
花衣辰不由得对皇帝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明明不喜欢这个女子,却能从容地把她抱在怀里,甚至笑的那样温柔。
“衣辰,在想什么?”耳畔传来皇帝的声音。
花衣辰身体一颤,他唤自己什么?衣辰?怎觉一股蜜意化在心里。
“只觉车内有些闷。”这是真话,方才花衣辰确是觉得心里有些郁闷。
皇帝笑着扳过花衣辰,耳语道:“你吃醋么?”
“谁吃……”
未说出来的话被皇帝的吻锁在喉里,只是浅浅一记吻,印在唇上,不着痕迹,却莫名温暖。
当花衣辰正有些发晕时,对上了苏甄灼灼如火的目光,一下子清醒过来,脸却泛起红晕。
怎觉得,这么对不起苏甄呢……
发觉自己的可笑心思,花衣辰叹了口气。若说皇帝方才对苏甄是虚情假意,对自己亦不过也是逢场作戏罢,又有何可愧疚的?
忽的,马车停了下来,高公公掀起车帘,道:“皇上,到了。皇上可要下车上马,与众臣同乐?”
“不了,你宣朕的旨意,让他们开始狩猎,半个时辰后回来。”
“嗻。”
一听皇帝说不去狩猎,花衣辰有些失落。他不走,就意味着苏甄不会走,而他自己更不能走。三人这样相对,恼的是苏甄,尴尬的是自己,只皇帝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正考虑着怎么找借口下马车,苏甄突然开口了:“听岚姐姐说,花供奉的戏唱得风华绝代,花供奉,唱出戏来听听吧。”
这话带足了命令的口气,便是苏甄在花衣辰面前摆架子,告诉他自己比他高一等罢了。
皇帝并不说话,同苏甄一起等着花衣辰的反应。
花衣辰倒未在意苏甄的凌人气焰,心想唱戏也比干坐着好。
“好,不知甄主想听哪出?”
“会唱《思凡》么?”
“会。只是今日是狩猎,并未带上妆的用具,衣辰只能素面朝天地唱了。”
“无妨,你不上妆已然是绝色。”皇帝淡淡地接过一句。
明知这话是皇帝气苏甄的奉承之词,花衣辰还是险些红了脸。
站起,略提了提气,婉转的声音便入耳,音色柔而不弱,较男子细腻,较女子清亮。花衣辰身姿曼妙,竟柔软似迎风柳。脸未上妆,可容貌本就甚美,加之动人眼波,俨然一副国色天香模样,只是修长的身段与如削的脸庞让人时刻记着他是个男子。
苏甄盯着花衣辰竟有些出神,这个男子唱起戏来身上便像有勾魂的魔力,让人眼睛离不开他。皇帝虽有赞赏的神色,却只是细细观赏罢了。
只是无意的一瞥,花衣辰竟从被风吹起的车帘中看到正面不远处的一个闪光之物,定睛一看,竟是个黑衣人直直地站在暗处,举着弓箭,寒箭在光下闪得人心惊,目标竟像是这辆马车!
花衣辰刚反应过来,拉开车帘欲叫皇帝和甄妃下车,却见黑衣人已放弓,一支箭已飞速飞来。
花衣辰脑中一片空白,空白到只剩下一个声音——
皇帝不能死。
一支箭狠狠穿入花衣辰的胸膛,一声撕裂血肉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苏甄和皇帝睁大了双眼,苏甄吓得脸色惨白,竟不能动弹。皇帝看着花衣辰缓缓倒下的身体,一步上前将他抱进怀里。
“抓刺客!抓刺客!”马车旁的侍卫大叫起来,一时,参与狩猎的所有人都立马赶向这辆马车,场面纷乱。
皇帝紧紧拥着花衣辰,冷峻的眼中闪着骇人的焦急,握住花衣辰的手,唇竟有些发白。
方才,皇帝是看清楚了的。花衣辰并非扑到皇帝身前挡下的箭,而是直直扑向了箭……
“回宫,马上。”
皇帝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低沉,却让人听得背上生起冷汗。
“花衣辰,现在还不许死,听见了吗?”
皇帝抓着花衣辰的手越发的紧,心也皱成一团。
今日,花衣辰本该是一只诱敌的棋子罢了,可如今的情况却让皇帝始料不及。当近在咫尺的人倒下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的分量……
欠你什么都可以,但怎能欠你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