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事》》阿只只只只

89、080

　　“阿颜——”
　　“干嘛？”我正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就听到齐楚叫我。
　　“怎么最近都不见你跟苏城出去玩哦？”她一边对着镜子画着妆一边问我。
　　“没什么好玩的啊。”我百无聊赖地道。
　　“少来了，这些天苏城叫你出去吃饭散步什么的你几乎都找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推掉了。我说，你们之间的问题有这么严重么？”
　　齐楚这才露了她的真实意图。
　　“可重可不重吧。”我随口答道，继续拿手机玩着经典的俄罗斯方块。

　　“喂！”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只是想尝试一下回到没有苏城的生活会不会更潇洒一点。”我侧过身去看她，道。
　　“结果呢？”
　　“又自由又潇洒。”我回答。
　　“你……”
　　“就是，一点都不开心。”没等齐楚说我，我就乖乖把下半句话老实交代了。
　　“这还差不多。你啊，别整天干这种奇奇怪怪又没什么意义的事情，我是不知道你跟苏城到底怎么了啦，不过你总该做点能够实际解决问题的事情吧。”齐楚撇撇嘴，“阿铭说最近又有学妹追你家苏城哦。”
　　齐楚和苏城寝室的王铭在一起了，于是关于苏城的事情也就更加容易传到我的耳朵。

　　“反正喜欢他的人从来都没断过，习惯了啦。”我故作不以为然地道，心里却是一股醋酸。
　　讨厌，这个招人喜欢的笨蛋总是被那么多人觊觎。

　　“你能不能对这种事情上点心啊。”齐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听说这个学妹很是一付楚楚可怜的样子，这种妹子最容易让人怜惜了诶，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哪种时候？”
　　“就是你连饭都不跟苏城一起吃的时候。”齐楚朝我翻翻白眼，“我可听说向来准时陪你去食堂吃饭的苏城最近都开始吃泡面了。”
　　“他那破胃还敢一天到晚吃这种东西？”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现在知道担心了？我说既然你自己都说了没有苏城的日子再潇洒也不开心，还在这边死撑什么呢？苏城对你够好了啦，别折磨人家又为难自己了。我跟阿铭去吃饭了，你自己看着办哦。”说罢齐楚就出了门，留我一个人在寝室发呆。

　　自上次跟杉远谈完心后我就开始有意地减少跟苏城的相处时间，也没有跟苏安锦联系过，就是希望自己可以想想清楚那些被我拖得太久的问题。

　　跟杉远一样，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只要搞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就可以，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需要在这两份不同性质却同样重要的感情中作出一个抉择。

　　可是现在，还没等我想清楚这些事情，齐楚就扔给了我一个需要率先解决的问题——不懂珍惜自己的苏城大笨蛋。

　　想了想我终于还是打了苏城的电话。
　　“你在哪儿？”
　　“寝室。”
　　“出来吃饭吧。”
　　“诶？”
　　“你吃过了？”
　　“没，我马上过来接你。”

　　我可以从苏城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惊喜，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
　　其实，虽然最近不跟他见面主要是为了沉淀一下自己，但也有一点另外的私心在。就好像每次我说自己有什么事不能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我都希望可以听到他说一句“别管那些东西，我先来接你吃饭。”
　　可是这个家伙，却只会在我不知晓的情况下委屈自己。

　　“方便面很好吃哦？”一看到苏城我就忍不住讽他两句。
　　知道我的恼怒，他没吭声，只是问我去哪个食堂吃饭。
　　“随便啦。”我瞪他一眼，只觉得他似乎比之前更清瘦了些，不由嘀咕道：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明明该懂得怎么照顾自己的还把自己搞成这样。难道还想用苦肉计留住我哦？”
　　“这样可以留住你么？”却不想苏城真会认真地问我，好像只要我一点头他就真要去自虐了。
　　“当然不，可，以。”完全被他打败了。

　　食堂的饭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不过至少比方便面有营养。
　　我看着苏城安静地吃饭的样子，突然意识到只这么一件小事，就可以让我感到久违的幸福。
　　虽然今天是因为齐楚说的话才叫苏城出来吃饭，但其实就算我不知道这事，这段日子的有意回避已经让我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经被苏城侵占得如此彻底。

　　“喂——”我闷闷地开口叫苏城，有些鄙视自己地想问关于那个楚楚可怜的学妹的事情——说我小心眼也好啦，反正我就是吃味。

　　可是还没来得及问，就接到了苏安锦的电话，告诉我明天一早就来接我去正式办理签证，还一直安慰我一定会过的，然后不等我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我有些怔忡，其实如果不是之前苏城送到苏家的材料被莫雨兰无意中带回了家还不自知，面签的日子大概早就到了。可是，我依然觉得这事来得好突然。

　　也没了兴致再关心那学妹的事情，只看苏城吃完了便说要回寝室。
　　苏城照例送我到宿舍楼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我：“刚才苏安锦打你的电话么？”
　　“恩，他说明天来接我。”我没有说来接我干嘛，可是苏城心知肚明。
　　“哦。”苏城低低应了一声，又道：“顾行颜，我已经让你失望了对不对？”
　　他不等我回答，就跟我道了晚安，转身离去。

　　我回了寝室，却发现没有人在，自己呆着越想那个电话越觉得烦躁，便索性叫林嘉和阿玉出来玩，在电玩城里玩了个痛快之后又跑去了学校附近唯一的酒吧。

　　之前林嘉和阿玉问我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吭声，到现在才告诉了他们苏安锦的电话。

　　阿玉问我是不是真的准备陪苏安锦去美国了，我既没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说了句好烦。
　　林嘉和阿玉也不再追问，只陪着我百无聊赖地看着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

　　突然间阿玉站了起来。
　　指着吧台边上的一个人问：“那不是苏城么？”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可不就是他么。

　　喝酒。
　　苏城竟然跑来喝酒。

　　我因为不想让他吃方便面而特地叫他出来吃饭他竟然索性背着我来这喝酒。

　　我不由地想过去踹他两脚，这个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不过没等我想好该用左脚踹还是右脚踹，就见有人闪到了苏城身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林嘉和阿玉，他们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走，我们去看看。”说着林嘉就率先往吧台那边走去。
　　越走近我越发觉得那人熟悉，待到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是孙晓清，而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如果说在这里碰到苏城证明了世界真的很小的话，那么孙晓清的出现只能用冤家路窄来解释了。
　　我示意阿玉他们先别过去，找了个不算很隐蔽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站着。

　　酒吧的吵闹让我完全听不清孙晓清在跟苏城说什么，只看到她凑近苏城然后被挡了回去。几分钟后就看到苏城站了起来，结果一个趔趄又坐回了凳子上。
　　这个白痴到底是喝了多少。
　　上次他喝了不少酒又吐又撒娇卖萌的时候还走得稳当，这回却是连站起来困难。

　　不对，记忆提醒我苏城喝多了是会扮乖宝宝卖萌的。我可不能让孙晓清见识到他的可爱。
　　想到这里我赶紧拖着林嘉和阿玉朝前走去。

　　“苏城，你看你都醉成这样了，我送你回去。”
　　走近了我才听清孙晓清对苏城说的话，又看到她伸手准备去扶他。

　　“别碰我。”苏城甩开了她的手，并不很用力，却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乖，你醉了。”孙晓清用一种哄小孩的口气来劝苏城，听得我怒火中烧——她凭什么这么跟苏城说话哦。
　　“不要碰我。”苏城并不理她，只是又重申了一遍。

　　“我送他回去就行了。”
　　林嘉冷不防的出声，顺利引来了孙晓清和她身后那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的视线，唯独苏城没有转过头来。

　　林嘉也不管她们，上前就架起苏城，一边还抱怨着：“我喝醉酒的时候可没有过这种待遇。”
　　哪知苏城连林嘉的面子都没给，挣脱掉他的臂膀又坐了回去。
　　“不要管我。”他喃喃道，虽然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却也显然不打算跟任何人合作。
　　林嘉有些无奈地对着我耸耸肩，道：“小阿颜，这家伙还是交给你吧。”

　　交给我什么？
　　“我可扶不动他。”

　　虽然嘴里是这么嘀咕，我当然不可能真的放任苏城不管啦，更何况现在这里还呆着一个孙晓清。

　　我上前拉过苏城的手，有些不情不愿地道：“喂，你要是敢甩开我就完蛋了哦。”

　　苏城没有甩开我，他竟然没有甩开我。

　　他乖乖随我站起来，当然，没能站稳。我一把扶住他，就听到半靠在我身上的他喃喃唤我名字：“顾行颜。”

　　虽然内心有一阵欣喜划过，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你真的知道我是谁？不怕认错人了吗？”看到他这付没有我根本就站不住的样子，我很是怀疑他的清醒程度。

　　“恩。你是顾行颜。”他答得肯定，却更让我想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

　　“我不是哦。我是栾玉啊。”我看到阿玉正在对面朝我翻白眼。

　　“你是顾行颜。”
　　“我不是。”
　　“你是，这就是顾行颜的味道。”
　　味道？
　　要知道我可从来不用任何香水之类的东西，哪里来的味道。
　　不过，看来苏城是真的很确定现在扶着他的人是谁啊。

　　“喂，换林嘉扶你好不好？”虽然苏城很瘦，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么一直架着他还是很累的啦。
　　他没有拒绝，似乎是默认了。我示意林嘉过来，他一脸不情愿：“我已经沦落到完全没有自主权的劳力这种地位了吗？”

　　还没等我说他什么，阿玉已经给他下了命令。
　　“快去啦。”
　　“好啦好啦，媳妇最大。等苏城清醒之后千万记得提醒他请我吃饭感谢我。”他接过苏城，朝酒吧的大门走去。
　　我和阿玉跟在他们两个后头，路过孙晓清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苏城在这里喝醉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记得，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可以很确信地告诉你，你没有机会走进他的心，所以，请你能够安分地站在朋友，哦不，学姐的位置。”

　　孙晓清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可她还未开口反驳什么，那个陌生的姑娘却先说了话。

　　“是我无意中看到苏城学长喝醉了，他又不让我靠近，这才叫晓清学姐帮忙的。”我看向她，还没来得及问她是谁，就听到前边林嘉在催我，便匆匆留下一句“记得以后这种事情找对人帮忙”就赶了上去。

　　因为苏城这样的状态，寝室当然是不能回了，只好又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

　　林嘉把他摔到了床上就说要跟阿玉下去吃个宵夜要我有事就打他手机，我应了一声，看苏城似乎没什么事情就打算去洗个澡。谁知刚转身跨了一步就被他拉住了。
　　“不要走。”

　　“我不走，我只是去洗个澡啊笨蛋。”

　　可是苏城并不理会我的话，一把把我拽了回去，道：“不要去美国，我不要你跟苏安锦走。”

　　“不要去美国，我不要你跟苏安锦走。”

　　“哈？”

　　“不要走。”苏城又重复了一遍。

　　“好啦好啦，我不走，不走。你先放我去洗个澡好不好？”我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显然已经不甚清醒的家伙，哄他道。

　　“那你得快点。”苏城答得满不情愿。

　　“是——”我拖长了语调，“我会很快的。”

　　洗了个澡后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我的脑袋似乎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刚刚苏城对我说什么来着？

　　他叫我不要走。
　　我的老天，他的榆木脑袋终于在酒精的作用下开窍了吗？

　　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开门准备看看苏城在干什么，却被他吓了一大跳。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苏城正坐在浴室门边的地上，听到我问他，抬起头用他那双雾气迷蒙的眼睛看着我，半天才开口道：“顾行颜，你好慢。”

　　……

　　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家伙就不能喝酒。平日里虽然也是一付无害的样子但终究因为表情清冷而“婉拒”了一大帮人——尽管总有女生会选择性无视这点来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慕，现在可好，看着我的样子好像一只无辜的小狗似的。严重扰乱我的心跳节拍。

　　“起来啊笨蛋，地上凉。”说着我便去拽他的手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哪知苏城一使劲就反把我拽倒在他的怀里。

　　“喂，你干嘛啊。”我有些不满地问。

　　“不要跟苏安锦走。”

　　这是今晚他第三次跟我说这句话了，我终于开始正视起这醉话来。

　　“不想我走？”
　　“恩。”
　　“那之前为什么搞得自己很大方的样子把我送到苏安锦面前让我去美国陪他啊？”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得苏城立刻接过我的话茬道： “我后悔了。”

　　说完还更加搂紧了我一些，脑袋埋在我的颈间蹭了两下。
　　“顾行颜，我不准你走。”
　　第四遍了，还加强了口气。
　　清醒的苏城可说不出这么强硬的话来。

　　即使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还是忍不住回抱了他，道：“好啦，我不走。现在起来，我们回床上去好不好？”
　　天知道我怎么会有如此的耐心陪一个已经完全失了神智的“醉鬼”。

　　“不可以总是把苏安锦放在第一位。”
　　“我什么时候总把苏安锦放在第一位了。”
　　“也不要对温杉远那么好。”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杉远好不好。”
　　“也不能允许关穆喜欢你。”
　　“关穆他才不喜欢我咧，再说这种事情是我能控制得了的吗？”
　　“反正不准。”苏城完全没有理会我的回答，彻底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任性霸道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笑，也特别想亲亲他高挺的鼻子。

　　不过最终我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笑意，转而问他：
　　“喂，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哦，醉成这个样子。”
　　苏城摇摇头，不答话。

　　“而且，你这家伙到底在心里憋了多少话啊。看起来那么大方，原来这么小心眼，苏安锦和杉远就算了，连关穆你都不放过哦？幸好我没你这么受欢迎，不然你不是要吃醋吃死？”我“忿忿不平”地教训着他，可是……嘴角却忍不住越咧越大。

　　不行不行，我终于还是噗哧笑出声来了。

　　看着他被我莫名其妙的笑容搞得迷茫而迷惑的样子，我禁不住小声嘀咕：“要不是你胃不好，我以后一定没事就会灌醉你啦。”

　　到底是喝多了，苏城在给我提了一大堆要求后终于开始沉静下来，乖乖地由我带着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摔回了床上，睡了。

　　我看着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睡颜，心想着等明天一定要逼着他在清醒的状况下把今晚的话再重复一遍。

　　然而我却没能做到。

　　苏城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他一手抚着额头一手撑着床坐了起来，跟电视里宿醉后醒来的人的反应一模一样。
　　见到我在他很是惊讶，半天才想到要问我。
　　“顾行颜，你怎么会在这里？”

　　语气虽然疑惑，却完全没了昨晚的孩子气。
　　果然还是醉酒的苏城比较可爱。我在心里暗暗下了结论。

　　“还好意思问我，我还没问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去酒吧喝酒呢？”我狠狠白了他一眼。
　　“抱歉，我——”苏城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嘴唇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正想提醒他昨天晚上他说了不少暗藏的小心思，苏安锦的电话却又到了。

　　“颜颜，我们已经到你们学校了。”
　　“苏安锦，我……”我的话未说完就听得他道：“颜颜，如果你不早点到门口来，我可能就要被你们学校的人的眼光钉死在轮椅上了哦。”
　　轮椅……

　　我呆了呆，然后才反应过来。“我在XX路的XX旅馆。”
　　“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