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事》》阿只只只只

54、046

　　整个寒假我就只跟苏城见了两面，一次是我们几个人照常聚会，另一次则是我跟着爸妈去苏家遇到的他。

　　“顾叔叔，林阿姨。”他叫我爸妈的时候还微微颔了颔首，一付又礼貌又正经的样子。我有些不屑地撇撇嘴，现在表现得成熟，其实还不是个别扭的小孩子而已。

　　“怎么样，一年半下来，一切都习惯了吧？”老爸关心地问道。

　　“恩。”

　　“没事的时候也多来我家玩玩，反正阿颜这丫头整天闲着没事干。”说完这话，他促狭地找我眨了眨眼睛，似乎帮了我什么大忙似的。

　　我有些无奈地翻翻白眼，言不由衷地道：“你可别来，我很忙的。”然后我视线的余光瞥见老妈嗔怪地朝我摇头。

　　我没想到，一语成谶，果然剩下的寒假我和苏城各自忙着乱七八糟的事没能再见面。我后悔那天逞强地跟苏城说那句话了啦。

　　再次到学校的时候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已经写上了倒计时102天，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又开始对要考上J大这件事情感到惶恐了。

　　学了一段时间总觉得焦躁不安，我忍不住打电话给苏城。

　　“顾行颜。”手机那边传来苏城沉稳而清泠的声音，我沉默了半天，才有些艰涩地开口：“苏城，你说，我要是……要是考不上J大的话，怎么办？”

　　我已经记不清上次这么正式地叫他是什么时候了，每次不是喂就是笨蛋傻瓜地喊。

　　“我是不是让你压力很大？”苏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过来问我。

　　“不是这样啦，我只是……只是很想跟你上一个大学。”

　　“这样就够了。不要想太多，无论在哪个学校，都不会有什么不同的。”苏城的声音中有一种让我安心的力量，又或者，这和他的声音无关，而只是因为他是我喜欢的人。

　　“顾行颜——”

　　“恩？”

　　“没什么。”

　　“喂，你又这么不爽快哦？”

　　“真的没什么。”

　　“那你叫我干什么。”我还是有些怀疑他的话。

　　“没什么。”

　　“算了，我懒得问你啦，我继续做题去咯。”

　　“恩。”

　　临睡的时候收到了来自苏城的短信。

　　“我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心底柔软下一片。苏城这个家伙，大概是挣扎了很久才决定发短信来解释的吧……我一定要考上J大啦。

　　我开始了每天十二点睡六点起床的生活，如果不是为了保证听课的效率，我想我会睡得更晚。我一遍遍地翻看以前的笔记，一遍遍地做着容易犯错的题型，对着那些我原本选择性放弃的难题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地死磕……而我的成绩，也在几次模拟考中不断地进步并且在年级前二十名站稳了脚跟，紧随杉远和静柳其后，甚至偶尔会超过静柳。

　　就这样，我终于迎来了传说中的高考。

　　上战场的前一天我给杉远、阿玉、静柳、阿依、莫小瑶和赵杰都发了一条加油打气的短信，然后早早地睡了。

　　“顾行颜——”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出门，怕在路上有什么意外耽误了考试，却没有想到刚下了楼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苏城。

　　他叫我的时候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他牵过我的手惯有的凉意传递过来时，我才如梦初醒：“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说最近有很多事要忙吗？”

　　“恩。”苏城的回答总是简洁得甚至有些不对题，可是，我觉得我都可以明白。

　　三天的考试苏城一直都陪着我，出了考场我一眼就可以看到烈日炎炎下等着的他。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我从学校出来，走近他的时候便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水，不由觉得心疼。

　　“笨蛋，不知道找个阴凉点的地方呆着吗，我又不会因为你离我近了就变得更聪明点。”我一边拿出纸巾帮他擦汗一边怪他傻，他还是保持一贯的淡然，只说：“没事。”

　　如果说有什么日子是比高考更可怕的，那大概就是出分数的日子了。

　　这天我早早地拿着准考证守在电脑面前，却死活都不敢点开页面。最后还是老爸帮我查的分数，他一边打开页面一边笑话我：“胆小鬼。”

　　“怎么样怎么样？”我一个劲地问，眼睛却是闭得紧紧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很想知道还是根本不想知道。

　　“行了，睁眼吧，还不赖。”

　　我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屏着呼吸朝屏幕看去，603。再一对照重点线，超出了72分。这个分数对我来说其实是超常发挥的，只不过……这几天一直在收集J大往年的资料，想以这样的分数进这个学校并不是不可以，只是也并不保险。按我惯常的胸无大志的作风，大概会直接报更为稳妥的Z大，但是这一次，我必须得试一试。

　　确定了第一志愿，又征询了父母和静柳阿玉的意见，我很快就把志愿表给填好了。虽然是电子投档，但是学校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我们交一份纸质材料，也方便老师帮同学分析志愿是否合理。

　　早上来到学校，我随后把填好的志愿表往桌上一拍，对着阿玉长叹一句：“终于结束了。”

　　阿玉斜我一眼，凉凉地道：“还不知道J大要不要你，怎么就说结束了，指不定你就去高复了呢。”

　　“栾小玉，你少乌鸦嘴。”我怒目圆睁。

　　这时静柳也走了过来，我一见她，立刻上去挽住了她胳膊，晃了晃道：“静柳，你真的要去北京嘛，好远哦。”

　　静柳笑得温婉，点了点我鼻子：“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啊。”

　　“太远了，不要不要。”我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惹得她笑着频频摇头：“明明是舍不得苏城吧。”

　　“我又不是阿玉。”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因为分数足以报S大最好的专业而显得异常淡定的阿玉，话语间忍不住有些妒嫉的味道流淌出来。

　　阿玉有些得意地冲我做个鬼脸，我恨不得揉烂她的志愿表。

　　“好了好了，阿颜也会考上J大的啦。”静柳安慰我道，又问：“去不去厕所？”高中的女生似乎喜欢用结伴去厕所来证明友谊，反正我们班的女生就有不同的如厕团队，我跟阿玉和静柳便是一伙。

　　有些夸张地哀叹道：“让我们最后一次相伴走完这段路吧。”我一手拉着阿玉一手挽着静柳朝教室外走去。

　　再回来的时候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收着志愿表，我忙走回位置上，却发现桌上的志愿表不翼而飞了。

　　“阿玉，你有没有见我的志愿表啊？”

　　“不是在桌上吗？”

　　“没有啊。”我边答边在附近一通好找，却是不见其踪影。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我只好耷拉着脑袋去告诉班主任把志愿表弄丢了回去再重填一份给她，她嗔怪了我一句做事总这么毛糙便准了我的请求。

　　只不过当我和交了志愿表的阿玉和静柳一起回去的时候，班主任却叫住了我：“哎，顾行颜，你的志愿表不是在我这嘛，小小年纪记性就这么差了啊？”她笑。

　　我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阿玉和静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反正表没有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