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事》》阿只只只只

23、018

　　跟林嘉阿玉在路上晃晃悠悠耽误了点时间，回到家的时候苏城已经在厨房做饭了。

　　张姨明天就该回来了，不过她离开的这一个多星期天幸好有苏城在，否则按我的厨艺和性格，只能在外卖和泡面中交替度过了。

　　我把书包丢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指甲。

　　只是听着厨房里的动静，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以前老妈半开玩笑地说的那句“阿颜以后一定得找个会做饭的老公才好”，天，我这是想哪去了。

　　待到苏城出来，我眼角瞄了他一眼，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户口是不能在A城报名参加高考的？”

　　虽然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白痴，但是眼看着下个学期一开学就要报名了，迁户口这种事情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成的，如果不是不知道这事，他怎么能够绝口不提。

　　“知道。”他淡淡地道。

　　“知道你不跟我说？”我差点没跳起来，尽管我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激动。

　　“没什么好说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被他这种波澜不惊的语气给气到了，我现在的激动就好比一个傻瓜。

　　“没什么，反正也没有可迁的地方，我可以回B城考。”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才说出了这句话。我的火气一下就被浇灭了，这才想起来苏城的处境，他是那么骄傲的人，绝不会开口向他人求助或者要求一丝一毫的关心。但是回B城考绝不是什么好选择，一来不同的城市教学和考试内容都不一样，二来A城的政策也比B城来得更加划算。

　　我看了看苏城，他的表情似乎与平常并无二致，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眼中的一抹黯然。尽管他掩饰地很好，但我虽然平常对很多事情大大咧咧，一旦认真起来，还是很敏锐的。用阿玉的形容来说，就是我有一双“近视的火眼金睛”。

　　“你……你有没有想过苏叔叔也许真的是你的父亲？”我小心翼翼地问，没等他答话就又道：“说实话。”

　　“不知道，不过，你觉得就算是又怎样？”我又一次见到了他的笑容，只不过，这一次的有些苦涩。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莫阿姨的态度就别提了，就算是苏叔叔，也只是偶尔会跟我问到苏城的近况，没有分毫想要说明什么的意思，还有苏安锦，他应该也不能接受这件事吧。

　　气氛静默了一会，还是苏城先开了口，“吃饭吧。你不用管这事。”

　　我没应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心中却还是想着要跟老爸商量商量。我算是明白了，我一心嫌弃苏城的距离破原则想把他拉出来，却把自己给搭了进去，换做是以前，我哪有这闲心去管他的事，指不定还会为他要回B城而偷着乐呢。然而现在想来，若不是这段时间有苏城被我讨厌教训拯救讽刺毒舌，这么长时间一个人呆着，大概会寂寞吧。尽管他真的是个又冷又闷的葫芦。

　　“听说你这两天跟静柳处的不错，这样挺好，你啊，早该学会接受女孩子的一片真心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似是要解释什么，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又开始盘算起出去郊游的计划来。

　　临睡前掐好时间给老爸打了个电话说了苏城的事情，他在电话那端沉吟了半天，告诉我这事他会想办法，让我转告苏城别着急。

　　我心想，他才不急呢。但还是乖乖应了老爸的话，然后睡觉去了。

　　////////////////////////////////////////////////////////////////////////

　　“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星期五的早上我嘴里一直哼着这首不知什么时候学的儿歌，而且还走调了。惹得阿玉一个劲地来捂我的嘴，“姑奶奶，你别把鸟儿给吓跑了，没看到风都转向了嘛……”

　　静柳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杉远倒是给我面子，使劲憋着，我瞅瞅他那辛苦样，“算了，想笑就笑吧，憋着看了更难受。”

　　因为每个班的人数都有超过一辆大巴的载客量，所以就有一辆大杂烩的车。因为林嘉苏城的关系，我们自然是坐了那辆。我跟杉远，阿玉和林嘉，静柳和苏城，原本皆大欢喜的座位安排，却生生被打乱了计划。

　　杉远很自然地找了个靠后的座位，然后把靠窗的位置留给我。阿玉和林嘉就在我们前面，两个人刚坐下就打开一袋薯片吃了起来，真是的，嫌我爱吃，自己还不是一样。

　　苏城则是坐在我们后面，静柳还没有上车，他旁边的座位也就空着。我刚准备闭眼小憩一会儿，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庄思彩笑意吟吟地径直走向苏城，“这位置没人？”

　　还不容人回答没就直接坐了下来。

　　我张口就想说“谁说这里没有人”，但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懊恼烦躁地把头转向窗外，我阖眼睡起觉来。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脑袋正搁在杉远肩上，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天气早已转凉，男生本就穿得少，杉远也不是例外。我把衣服还给他，他接过去，也没说什么，只是冲我笑笑。

　　我其实有偷偷想过如果跟杉远在一起会怎样，最后得出结论，我们会走过很长很长的路，也许长到我们生命的尽头，但是我不确定在这样漫长的过程中维系着我们在一起的东西是什么。

　　于我而言，现在是很深很深的友情，最后会是很深很深的亲情，然而我不知道，在这中间的过程中到底是否会存在爱情。当然我相信杉远是有的，即使我们只是高中生，我却觉得我可以信任他以及他的将来。只是正是因为这样，如果我不是真的非常喜欢他，在一起对他而言未免太不公平。

　　我并不是没有长大的小孩，只是因为周围人的保护，很多东西我懂却不愿深想，因为笃信他们不会因为的我不够成熟而丢下我。

　　“阿颜，又在发什么呆呢？”杉远轻轻摇了摇我的手，问道。

　　我愣了愣，才想到要回答：“没什么，诶，静柳呢？”

　　“跟阿玉坐在一起呢。”杉远答道。

　　“林嘉真可怜。”我瞟了一眼林嘉的后脑勺，小声嘀咕道。对庄思彩的厌恶又更甚了一分，只是她倒是自在地很，一直在回忆着和苏城同校的时光——即使整个过程中苏城一言未发。

　　所谓阴魂不散，大概就是指庄思彩这种人了。

　　到了农庄我就提议大家各自散开，等到中午再一起野餐然后一起行动。林嘉和阿玉乐得有自己的空间，杉远也没有意见，苏城看了一眼庄思彩又看了看我，也没表示什么。只有静柳有些为难地看着庄思彩，“这……”

　　我知道静柳虽然在感情方面很大方主动，但是要她公然跟另外一个女生去抢人这种事情是万分做不出来的。只是眼下我帮不了她，看着庄思彩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我终究还是问了一句静柳要不要跟我一起。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便拉着杉远走了。

　　我对苏城没有甩掉庄思彩甚至没有试图拒绝她这一点很生气，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一大堆。杉远只是拍了拍我的脑袋，道：“阿颜，你觉得苏城应该拒绝庄思彩而接受静柳的好意是因为静柳是你的朋友而且她确实很优秀。我不知道庄思彩是怎样的人，也许她没有静柳好，但是对于苏城来说，这两个女孩至少在喜欢他这件事上是一样的。这种相同，是因为她们喜欢他但他并不喜欢其中的任何一个……”

　　我沉默了，我知道杉远说的对，但是我从来都是护短的人，我就是不想看到静柳失望的神情。

　　只是，我真的很怀疑，像苏城这样的冰块木头结合体，真的会有喜欢人的这一天么？

　　而且，我不知道，自己没有出声帮静柳，是不是真的只因为庄思彩的威胁。

　　似乎从跟苏城再次保持距离后，我就突然喜欢想很多，这真是糟糕。

　　“看，桔林。”

　　杉远突然出声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有一片金灿灿的林子。

　　想想现在的时节，虽然不是桔子熟透的时候，却也应该摆脱了青绿色可以采摘了。对于我这样一个连青桔都可以一口气吃好几个的人，有这么一片桔林该是乐得可以打滚了。

　　待到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还是有好多青色的桔子隐藏着的，但是更多的还是已经成熟了的果实。

　　“杉远，我现在觉得学校挑出游的地方还是很有眼光的嘛。”说完就飞奔到树下摘了两个。

　　我剥了皮尝了尝，竟然一点都不酸，又塞了好几瓣到嘴里，然后又帮杉远也剥了一个递给他。

　　贪心地吃了好几个，直到杉远说小心上火我才不情愿地停了下来。他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干嘛这么委屈的样子，桔子吃多了不好。看，嘴角还有汁呢。”我有些夸张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哀怨道：“没得吃，就是舔舔汁水也是好的呐。”

　　杉远无奈地递过手里的半个桔子，“喏，吃完这半个就不能再吃了。”

　　“杉远你真是太好了。”我满足地抬头送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却是一阵怔忡，我刚想问他怎么了，他就忽的凑了过来，在我的鼻尖落下一个轻轻轻轻的吻，就好像，只是一只蝴蝶停留了一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