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有人犯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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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啕了多久的丧，眼睛里边火辣辣地发疼，一点眼泪都挤不出来了。
“口渴了，要喝水。”我直起身，指尖蹿起了一簇幽绿的鬼火，哑着嗓子对风旷远说道。
于是风旷远就穿着一身被我揉得又是鼻涕眼泪又是褶子的长衫拿杯子倒水去了。不过黑灯瞎火也没见他点灯，连门都没出过，就给我端了一杯热水回来。
“你什么时候烧的水，我都没看到。”仰脖喝了个干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像是纯净水的味道。
“呃……”很难得地，风旷远语结了一下，“以水系法术聚集周围水汽于杯中，内力加温……阿蕖适才哭过，若是喝冷水，对嗓子不好。”
难怪呢，我就说怎么喝着像纯净水，感情就是用法术做的蒸馏纯净水来着。
我瘪了瘪嘴：“干嘛用法术？直接去院子里打井水不是更方便？”
“……”沉默。
“该不会是……怕贞子姐姐从井里爬出来找你玩儿吧？”
“……”继续沉默，顺带撇头。
“到底是不是啊？”
“……阿蕖神机妙算……”鬼火碧幽幽的磷光下，风旷远的脸色也绿油油跟菠菜似的，“打从长平回来起，在下已连日未曾靠近水井，平日食水洗漱，全凭法术……”
“……风旷远我警告你，恶意卖萌是严重犯规行为。”
笑闹一番，先前积郁胸中难以散去的不甘嫉恨，也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了。熄去了那一簇鬼火，眼前一下子暗了下来，片刻之后，双眼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借着窗外漏进的点点银辉，又能朦朦胧胧看到屋里的景象。
“阿蕖这一手纵御鬼物之术，倒是愈加巧妙了。”
“熟能生巧而已……”我摇了摇头，“今日却是多劳阿旷陪我了，先前得知家中旧事，心里很乱。”
“日后若是还有烦心事，阿蕖只管找我便是。”
风旷远轻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阿蕖与我，本就该坦诚相对，礼数过多，反显得生疏了。”
我看了一眼他身上被我蹂躏得不成样子的长衫，扭开了脑袋。这件衣裳是不能要了，改天……送他一件好了。
见我沉默了下来，风旷远想了想，缓缓说道。
“中元节那日，在栈桥放灯时，我曾与阿蕖说过，阿蕖父母之魂，每年中元夜都会自忘川归来，探望阿蕖，我想，他们心中，应当是真心疼爱阿蕖罢，毕竟，一年才一次的机会，他们也没有去探望过子建与伯让兄。
“况且，我幼时听老人们说过，死者若有牵挂，灵魂便会迟迟不去往生，阿蕖的父母，从去世到如今，已经三年多了，若是了无牵挂，再世也该有两三年了……”
风旷远的意思，我并非不明白。我不过是听过些理论，样样通、样样松的花架子而已，若非爹娘生前极力经营打理，又何来这些年平静富足的生活？平静下来，细细一想，或许我最在意的，是爹爹对伯让兄长的用心良苦，相比之下，他对我的疼爱，反而次之……
那日伯让兄长与我比试，用的正是六韬剑略，还有那句“名不正，言不顺”，就像一根深深扎进心口的刺一般，疼痛彻骨。
他的剑法有爹爹悉心指导，而我只能随娘亲学武，我虽也知晓全套的剑招，可那也是因阿若年幼，爹爹不得已才令我代为传授……并非看不起越女剑一脉，但是古来一向重父系传承，得不到父系承认，便应了伯让兄长之话，名不正，言不顺。
思及此处，我也不对风旷远隐瞒想法了。
“……阿蕖自幼习剑，天赋如何，令尊应是再清楚不过，虽说是令阿蕖代为授艺，可也早该想到，以阿蕖天纵之姿，便是只看一遍，也能领悟其中精髓……若当真不愿以阿蕖为正统，便连看都不该让你看到了。”
“可……”
“阿蕖若是不信，不妨想想伯让兄之字。”风旷远拿手在案上划了划，正是兄长的字，“伯为长，喻伯让兄为长子，而后面的让……让，包容、谦让也，而这被包容谦让者，只能是长子之后的……”
那时我尚在娘亲腹中，而阿若更是连影子都没有，所以，伯让……兄长包容谦让之人，便只可能是我了。
“阿蕖你嫉妒伯让兄得父之关爱甚多，但是……你可曾想过，伯让兄，亦会妒你得以承欢父母膝下，不必以一人之力担起整个吕氏的复兴之责？”
我愣了愣，抬眼看向风旷远。
“我虽不曾与伯让兄证实过，但是伯让兄次次见面都对阿蕖不假辞色，言辞中却隐含关心，想来，也是心中别扭，不知如何面对亲妹所致罢……”
“……你怎知他心中所想？”
风旷远微微笑了笑，神情中却透着一丝苦涩：“我也是为人兄长者，其中心情，大略相通而已。”
屋里沉默下来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此时正值农历八月，也就是后世令无数学生痛恨的开学九月，天气已经有些凉了，尤其是此地近海，到了夜间，风里都带着一丝丝沁人的凉意，不过倒很舒适就是了。
因主人不善打理之故，经过了一个夏天，院中的野草已生长得十分茂盛，这时微微露出些衰黄之意，草间还有点露水的气味，促织鸣声一声高过一声，听来颇有些意趣。我前世长在城市里，偶尔去乡下老家，也没碰对时候，是以竟很少见过这类鸣虫。
“阿蕖也喜欢促织？”风旷远顺着我的视线，往窗外看去，有点没话找话的感觉，“小时候顽皮，常常捉去了这些小东西养着，与同族的男孩们斗蟋蟀玩儿，有时候，为了抢一只厉害的，还打得在泥地里滚成一团……”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接他的话茬。
“今日叨扰阿旷这么久，眼下城门已关，况且家中……是以，今晚我还是不回去了，索性就……”
“我早已说过，阿蕖很不必同我如此生疏……”说着说着，风旷远的眼睛突然一亮，“我这屋子收拾收拾还是挺大的，不若阿蕖就……”
“找雪女姐姐借宿一晚好了。”
右拳轻轻敲了一下左掌心，我点了点头，一转过脸，就看到风旷远一副打击过头萎靡不振巨衰无比的模样。
“阿旷你沮丧个啥？”
“……没事，刚才想多了而已……”
昏暗夜色中，青衣少女轻轻敲开了墨家据点的院门，与雪女商议片刻，便寻了一间空客房，洗漱完就睡下了。
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吕荔还是放弃了冲进墨家院子隔壁杀人灭口的计划，毕竟那个不成器的妹子就在旁边，万一被她看到脸就糟了，至于风旷远……
虽说那番劝解姜蕖的话很在理，但是落到吕荔耳朵里就是一万个不爽。
姜氏再怎么没落也轮不到你个外人插嘴，更遑论诱骗姜氏少主耽于情爱不思振兴家族，其心可诛也。
何况，这世上还真没几个男人有本事管住了下半身的……
今日之事暂且记下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灭了你，哼！
吕家大少爷狠狠呼出一口气，甩袖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有人犯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