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涟漪》皓之

82、鼓噪

　　看到楚翡的样子，聪明如柳青浅自然明白他并不想深谈这个问题，有些时候，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没有女人置喙的余地，当下她浅浅笑着，旋即凑过去，白皙的柔荑在楚翡的额头和自己之间比了比，才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我刚才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才一个月而已，小翡，你似乎又长高了诶。”
　　闻言，楚翡不由一愣，原本他还在琢磨着怎么编个借口扯开这个话题，对方已经转移了目标，他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在柳青浅的脸上轻轻掠过，见对方的确不像生气的样子，才转而看向远处蔚蓝的天空说道：“恩，高了三厘米左右。”
　　“诶？”霎时间，柳青浅满脸怪异，“男生一个月能长高这么多吗？如果你接下来每个月都长高三厘米，不得长成竹竿才行？”
　　“哪有这么夸张啊，”这么说着，楚翡拉着柳青浅避开人多的校道走进了小巷子里，“可能是因为最近都在打篮球，也或许是适逢其会吧。”
　　“听人说，长高的时候，晚上睡觉都可以听到自己的骨头在响的呢，是不是这样？”
　　“应该没有吧？只是感觉骨头有点痛而已。”
　　“是吗？”少女的脸上不无失望，不过随即看向楚翡的脸上已经闪过一丝促狭，“那是因为你睡得太死的缘故吧？”
　　“你这是在光明正大地骂我是猪吗？”楚翡装出一脸郁闷的样子，实则眼底充满了笑意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柳青浅满脸讶异，“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有这么聪明的诶。”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很笨咯？”这么说着，楚翡作势要去挠柳青浅，不过没想对方早有准备，拉着他一边手躲闪他的另一只手的攻势……也亏她能想得出来。
　　楚翡反手将柳青浅扯了回来，使得对方跌入自己的怀里，楚翡坏笑着：“这下看你还怎么逃？”
　　“呵……”两人笑着互挠彼此，一时之间竟然势均力敌，须臾之后，两人靠着一颗茂盛的大树坐了下来微微喘气。
　　看着身旁仿若精灵一般调皮的少女，楚翡只觉心中一时之间被塞得满满的，什么郁闷，什么烦躁在此时此刻都被一扫而空，轻轻撩起少女落在鬓边的一簇发丝，然后别到耳后……
　　或许将近十七年来他对除了自己奶奶之外的一切女性都没有好感，但因为柳青浅的存在，他可以对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改观。
　　寻思间，越发体会到少女脸上的笑靥是如何的甜蜜，在少女未来得及察觉之前，楚翡的唇轻轻地在少女的发间落下一吻，视线不自觉地寻觅着少女的红唇，正想进一步行动时，却见少女突地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对了，小翡，你再这样高下去，不是要比叶林还高了吗？”
　　在这气氛正好之时，突然间自自己女朋友嘴里听到那个自己压根不想想起的人的名字，瞬时间，楚翡脸上的神色不由一僵，只觉在刹那被人兜头兜脸倒了一盆冷水，楚翡沮丧地收回自己心旷神怡的心思，视线轻转间，对上少女依然恍若未觉的笑脸，感觉自己总要说点什么，他轻启了下唇，扯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这是当然的吧？叶……”实在是不想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楚翡顿了顿，“我现在还只是高一诶，他都已经一步踏入社会的人了吧？怎么能和我比呢？”
　　闻言，看着楚翡脸上不自觉间露出来的得意，柳青浅不觉好笑，这丫的小子在她的面前似乎都挺成熟的样子，其实也还只是个高一男生而已，有时候她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才受过伤害，怎么就这么轻易被眼前这个男孩抚平了心中的伤口呢？或许是因为男孩屡次体贴的举动？也或许是因为在她伤心的时候，耐心的陪在她身边的只有这个男孩子？
　　“话是这么说，但是叶林已经够高了吧？真难想象你比他还要高的样子。”
　　“你刚才说了，是竹竿。”故意忽略少女话中那让自己在意的名字，楚翡扯道。
　　“OK，竹竿先生，请问你能否发表一下你的竹竿感言？”少女忍笑着，把小拳头递到了楚翡的嘴边，模仿麦克风采访。
　　“你还真来啊？”“当然啊。”
　　视线在对面巧笑善兮的少女脸上停驻着，自觉对方真的很可爱，楚翡一把捉住少女的拳头就一口咬了下去，瞬时，树林里响起少女的尖叫声。
　　“哎，竹竿先生，我是让你发表感言？不是……很脏的诶，喂，你是属狗的啊？”
　　“恩哼。”自顾着扳回一城的楚翡轻哼了两声……
　　两人一边笑闹着回到了小径中，顺着小径往校门的方向走去，反正他们两人都不住校，晚上可以去逛逛街或者该干嘛干嘛去。
　　却没想才出校门，楚翡已经被柳青浅扯住，
　　“是叶林学长哦，”少女靠着他的手臂，一手指着对面S大的校门，“还真是巧，听说最近叶林学长已经在准备实习的事情了，好几家国内著名的企业都属意他……不过他似乎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是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选择好呢。”现在大学毕业想找份好的工作并没那么容易，只是很显然，叶林的优秀让他有了选择的余地。
　　听得出柳青浅语气中羡慕的成分，楚翡轻哼了一声撇开头去，再优秀不也是个同性恋？他不想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任何事情，也不想见到那个男人，但是这种想法又不太好跟柳青浅说清楚，所以楚翡选择了沉默。
　　而很显然的，此时此刻的柳青浅根本就没发现到自己男朋友的不对劲，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小翡，要不我们过去和叶林学长打个招呼吧？”
　　闻言，楚翡的心中不由一突，不由转过头来对上少女脸上灿烂的笑容，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这不好吧？他不是在忙吗？”视线轻轻扫向S大的校门，却见男子正自面向着他们和S大篮球部的一个男生在聊什么事情，不过应该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那个男生的侧脸看来，似乎还是个熟人。
　　“也对哦，不过应该没关系吧？篮球部的吉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柳青浅笑着接道，“反正都碰巧见到了，总要打声招呼的，要不迟点叶林学长去实习了，再要见一面就难了哦。”
　　眼见再也制止不了双眼发光的柳青浅，楚翡心中一闷，随即把少女拉了回来：“有时候我真的怀疑，现在到底是我是你的男朋友还是那个家伙是你的男朋友啊？”
　　“当然是你是我的男朋友啊，怎么？吃醋了？”闻言，柳青浅停住步伐，回身一脸好笑地看着满脸郁闷的楚翡说道。
　　“这不奇怪吧？我还清楚记得某人不久前还为了那个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到柳青浅终于被自己引回了注意力，楚翡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
　　“我才没有呢！”听到他的话，少女不自觉间嘟起了嘴巴说道，不过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楚翡的眼里瞬时闪过了一丝若有所思。
　　“小翡，有点不对劲，你是有什么在瞒着我吧？”
　　“什么？”霎时间，实在想不出少女是怎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但是楚翡却不自觉间觉得一阵心虚。
　　“你和叶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仿佛老鼠见了猫似的一直都在找借口。”
　　“什……”少女形象的比喻差点让心虚的楚翡咬中自己的舌头，难道女人的第六感真的这么灵？就连那天晚上他和叶林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能够猜得出来！？正自心中惴惴，少女接着的话随即让楚翡放下了心中忐忑的心情。
　　“快点说吧，你和叶林之间是不是吵架了？要不是这样，还真难解释从来毫无顾忌的你现在连打个招呼都还要顾虑那个什么你压根不会看在眼里的吉。”
　　“……”闻言，楚翡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就差没脱口而出“你还真了解我”而已，或许，此时告诉少女自己现在和叶林有隙，对方就会明白自己并且放弃那过去打招呼的念头了吧？
　　“没错，我和他……的确……”毕竟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上，打死楚翡都说不出自己曾经像个女人一般被一个男人压在下面而且差点贞操不保这样的话来，他寻思着要怎样避重就轻地点一下自己此时和叶林几乎水火不容的关系，却没想下一刻已经被柳青浅打断，只见少女一脸明白地说道，“既然是吵架了，那更要过去打个招呼，然后找机会修复一下朋友的关系吧？”这么说着，柳青浅拉着楚翡就想往公路的对面走去，但是因为楚翡在这事上有着十二分的不愿，再则一个女孩子的力量有限，她根本就拉不动楚翡，尝试了几次，柳青浅无奈地回过头来，虽然两人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因为她要比楚翡稍微年长，所以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比楚翡想问题要更加透彻一些，所以对于此，她笑了，“小翡，你认为一个真心对待你的朋友在你人生中所占的分量会有多重呢？”
　　“我知道，但是，那丫的才不是我的朋友！”看着一味想让自己与叶林和好的柳青浅，这时的楚翡就甭提自己心中到底有多郁闷了，他能够怎样？要怪也只能怪叶林一向伪装得太好，让即使被拒绝了，柳青浅依然对他存着相当大的好感。
　　闻言，少女的双眼温柔地看向满脸不爽的楚翡，说道：“为什么呢？你们前阵子不是很好的吗？”
　　如果眼前的是赵希杰那不会看脸色的家伙或者其他的什么人，被一再地逼迫谈起自己不想谈论的那个家伙，楚翡一定会抡起拳头就往对方招呼过去，但是，此时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其他人，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想要真心对待的女子，这让楚翡满心的郁闷就仿佛被打在了棉花之上，但是楚翡却不得不一忍再忍，那天晚上的事，即使让自己如何的暴走，他也不想暴露在任何人的面前，那个男人只是他人生的错轨，他必须要把那个人彻底地拽出他的世界，然后遗忘。
　　不自觉间抬眼，却恰恰见到公路对面站在S大校门前的男子突地视线转向了他们这边，下一刻，永远仿佛深不见底的深邃眼眸已经对上了他的视线，旋即，即使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楚翡仍然能感觉到那瞬间自男人眼底稍纵即逝的隐晦光芒，这让楚翡下意识地僵直了背脊，心中却越发的烦躁。
　　被发现了。
　　瞬时间，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柳青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随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样子叶林也不像生你气的样子，要不我们还是过去打个招呼吧？”这么说着，柳青浅似乎想故技重施，但是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了错愕。
　　下意识地把被柳青浅拉着的手抽了回来之后，楚翡立觉心中一阵后悔，她是和别人不一样的，自己刚才的动作有点太过了……
　　但是又不愿随着柳青浅去面对叶林，假情假意打招呼，楚翡心中满是矛盾：“清浅，我现在不想面对他，抱歉。”
　　闻言，只见少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明白过来有些事情急不得，当下笑了：“没事，或许过阵子你就会想明白了，那么，我们现在去哪？”一边说着，当下少女向叶林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后挨过来圈过他的手臂，旋即和楚翡沿着路边走去，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只有楚翡自己知道，那道仿佛要把他灼伤的视线一直都没离开过他的身上，让他即使这时呆在柳青浅的身边，心中的烦躁却不减反增，伴随着的……是一种难以明说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