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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其实大侠也很容易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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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阳光普照
归海一刀从宁采臣窗口逡巡了整整一个时辰后,书生终于忍不住了,手里的书看了半天还是第一页,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烦忧。
乱我心者,乱我心者…
宁采臣叹了口气,冲着窗外招了招手说“一刀兄,烦请进屋,在下有事请教。”
归海一刀看了他一眼说“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好了。”
书生掌心敲书,微微笑了笑说“不方便,呃,不是说话的内容不方便,你知道,我没内力,这样子和你隔窗对话,很累的。”
归海一刀点了点头,刚想翻窗而入,想了想总觉得这个动作晚上做来有鸡鸣狗盗之嫌,大白天做来也委实雅不到哪去,转了个身从侧门进了屋。
宁采臣替他沏了杯茶,无比诚恳的问“一刀兄,在下想知道,这几日来来回回,杀手统共来了五波,实在不知采臣何德何能招惹了哪方高人,如此大费周章…”
归海一刀听到这里,不由想抢白他,你不就是想知道谁和你有深仇大恨到要搞死你嘛,掉书袋子掉了一箩筐。
看起来其中缘由说来话长。
其实事情说起来很简单,宁采臣上本奏了户部尚书林大人,利用代管宝钞提举司之职中饱私囊,这林大人偏和太子太师是亲家,宁大人不过小小一佥都御史,倒是一本奏下去尚书,太子太师,太子得罪了齐全。
宁采臣在大概了解自己闯下多大的祸,以及初步估量会造成的严重后果下,终于明白这明枪暗箭为何对自己如此感兴趣了。
归海一刀内心无端感叹,忠臣啊,忠臣一般都活不长,你知道嘛,宁大人。
宁采臣左思右想了半天,终于说“那能不能劳烦一刀兄陪我入趟山,在下想去见一位故人。”
归海一刀不由冷言一句“我以为你不怕死呢…”
宁采臣为其杯中蓄水,他说“不怕死和找死,是两回事。”
也许,自那件事情之后,宁采臣的命就不再只是他一人的了。
古道幽幽,林叶遮路枝藤环绕,终见一块石碑。
归海一刀的眼力其实相当不错,奈何深林雾绕,走的进了才终于看清石碑上的刻字,爱妻聂小倩之墓
归海一刀不喜欢面对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的。
宁采臣理了理墓碑旁生的杂草
他说“小倩呀,我来看你了,唉,话说,你也该投胎了吧”
“小倩呀,你不知道吧,其实人比妖怪安全不了多少。”
“小倩呀,你都灰飞烟灭这么久了,我怎么就是忘不掉呢。”
归海一刀靠着一边的树,看他这样,不由得也有些动容,这书生哭起来,跟个红眼大兔子一样。
同情,归海大侠把他内心少有的动容都归为了同情。
可惜,光有同情是不够的。
归海一刀在宁书生弯弯绕绕一通感天悼地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刚要发话,宁采臣却突然往他身边靠了靠,神色紧张的问了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古怪。”
归海一刀一手警觉的抚上刀柄,一手顺着刀鞘的纹路缓缓下滑,似是低语,似是轻笑的说“是哪里都很古怪。”
叠叠的黑影在密林间若隐若现,归海一刀却是闭上眼,无声的感叹像是优雅的篇章,声如破冰。
弥漫着死亡的味道
宁采臣突然明白。
归海一刀从不畏惧凶险,他甚至是在享受,素冷的杀意让他显得像云中孤雁,伶仃的落叶擦过他的衣袂,他的刀,原是那么飘忽的美。
缱绻难带挽留意,不诉衷情。
在明白之后,却有些怜惜,又有些好奇,有没有人可以克制这种杀意…
谁愿意来克制这样的杀意。
麻烦总是不断找上门,可这次的麻烦却是冲着归海一刀来的。
宁采臣在知道这里面不关自己半文钱的事情之后,不由得先松了口气,却又开始担心,他说“兄台,你没问题吧,这些人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归海一刀看着眼前一帮武林人士吆三呵六,缓缓拔出刀,说了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一群手下败将,连张新面孔都没有。”
一帮大汉憋的脸红脖子粗,吼道“你个小娃娃,说话好不客气,当初败在你手上是兄弟们大意,这次我们联合了其他寨里的兄弟,就是来报仇雪恨的。”
归海一刀十分客气的给了宁采臣一个眼神,意思是你看,连对话都这么没新意。
宁书生看他这样,彻底放了心,也十分客气的给了眼前众人,一个悲天悯人的眼神,他说“能不能手下留情。”
喊话的寨主不由冷笑,现在求饶,太晚了,可他显然弄错对象了。
就听见耳边刀枪剑击之声不绝于耳,冷冽的刀锋,破开林间的雾,归海一刀说“我尽量。”
归海大侠,当得许诺千金。
如果能够忽略那只莫名出现的毒镖的话,归海一刀的确会觉得兵不血刃也是一件让人身心愉快的事。
不知死话的小喽啰躺在地上,看着眼前雪亮的刀锋,牙齿打架“大侠,归,归,大侠…”
宁采臣笑嘻嘻的在一旁敲竹子说“没文化了不是,归海是复姓。”
归海一刀的刀尖向前又送了一分,一边的宁采臣连忙喊“你看,你看,我真的没事,这人的准头实在不行,飞镖不过就划破了一只袖子,你说我幸运吧,哈哈…”
归海一刀牙缝里蹦了一个字
“滚!”
宁采臣万分委屈,心想我不过就是安慰你一下,你就让我滚,转身就要离开。
归海一刀又大声说了一遍“滚,让你们滚听到没有,你们要在地上躺多久,宁采臣谁让你走的,你给我滚回来。”
小喽啰连滚带爬的全往林子跑。
宁采臣满心欢喜的想,原来不是让我滚啊,见一帮人跑远了,就想上前恭维归海一刀两句,结果那人却是万分疲惫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自己先下山吧…”
唉,为什么?
宁书生就看见无人能敌的大侠撑着刀跪倒在地,强压杀意本身就是损耗元气的一件事,更何况他的杀意已带了魔性,好不容易平复窜走的真气,七经八脉却是断裂般的疼痛。
唉,大侠,大侠,你这样子是为哪般呀为哪般。
宁采臣看着滑落在他肩上的归海一刀,满脸冷汗湿了发鬓,眼神依旧是倔强,只心疼的感慨,原来大侠也这么容易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