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债难还》楚-王

1、情债难还

　　情债难还
　　楚王
　　2001年8月，我辞去了工段长的职务，告别工作了将近两年GC木业，离开了相恋年余的女友敏，热血澎湃的踏上了开往H城的列车，去为对敏许下的诺言进行拼搏——在敏为我送行并塞给我二千元时，我曾半开玩笑的向她许诺：“你就等着吧，总有一天罗老板会开车迎娶你的。”敏当时一偏头，调皮的一掀鼻子，笑着说：“好啊，我就等着。我要看看到时罗老板会开什么车迎娶我，是Buick还是Bike。”
　　到达H城的第二天，我便忙开了——租房子，装电话，聘助手，印广告……不久，印有“宏业职业介绍所”字样的广告纸，便像雪片似的张贴在H城的大街小巷。广告虽然打出去了，可几个月下来，收效甚微，前去找工作的人并不多。这下我可发愁了，房租、电话费、三名助手的工资、广告打印费……一 一在我脑海中跳跃。在一个日出斗金的高消费时期，没有可观的收入怎么行？经过几天的苦思冥想，我毅然作出决定，进军湖北。早就听说那是一个比较落后的地方，农村剩余劳动力非常多，在那里或许可以为我挣得创业路上的第一桶金，我想。于是，我拿出二千元给两位助手，让他们带着招工广告前往湖北，而我自己则与秘书小荷留守H城，继续维持那清淡的生意。
　　两位助手去了湖北半个月后，才打来电话向我报喜，说第二天就带五十名应招者返回H城，让我做好一切准备。我听后大喜不已，为自己下令进军湖北的“英明”决策而大喜不已。五十名，每人仅收二百元，也可赚他个万儿八千的，何况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来日方长！可令我万万没料到的是，第二天他俩并未把人带回来，而是给我打了个令我如雷轰顶，几欲昏厥的电话，说他们被湖北劳动局扣留了，原因是“宏业职业介绍所”是个“非法出生儿”，没有营业执照。劳动局罚他俩五千元，款子交了，才肯放人。
　　我无力的放下电话，呆立在那里。秘书小荷见状，催促我：“你快点汇款过去，赎他俩回来啊。要是早知道你没有办理营业执照，我早就劝你关门了。”
　　我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在这个时候埋怨我，不是存心惹怒我吗。我很想凶她两句，可最终我还是忍住了。我从抽屉里拿出存折，无奈的向邮局走去。
　　从邮局出来，看着那张款额减去近半的存折，我的心着实有些痛，这或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可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还有惩罚将接踵而至——我从邮局回来的路上，接到了秘书小荷的电话，她一开口称我“表哥”，这使我非常不解，我何时竟成了她的表哥，这丫子到底在跟我耍什么花样呀？可听了她的下文，我完全明白了她这样称呼我的良苦用心。因为在我邮局汇款时，H城的派出所光顾了宏业职业介绍所，小荷是在派出所里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拿三千元去赎她。她若不称我“表哥”，而呼我“经理”的话，我还敢拿钱到枪口上去赎她吗？我在心中暗暗骂道：TMD，这些人也太可恶了，拿钱才肯放人，这不是有心‘宰’我吗？
　　当我把小荷赎出来后，在街上，她泪眼汪汪的跟我说：“别回去了，那里还有派出所的人在暗中守着呢。以后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去干一番正当的事业。”面对这“少不更事”的女孩，年轻狂妄的我却无语以对。目送她离去后，我长叹了一口气，我的路在何方，我将何去何从？我曾对敏许下的诺言何时才能兑现？能兑现得了吗？
　　一想到敏，我给她拨了个电话。她仍然像前几次那样，语气轻快的说：“喂，罗老板今天是不是买车了，准备来迎娶我呀！”我对着话筒苦笑了笑，说：“我马上去你那里，我们在‘梦缘咖啡屋’见。”“你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敏下意识的问道。我没有回答她，将电话挂了。
　　“梦缘咖啡屋”是我与敏相识的地方。记得当时她一个人呆坐在那里，我为她要了份咖啡，并与她坐在了一起，我们品着咖啡，听着唱机里放出的柔和的音乐，还不时谈些我们感兴趣的事情。就这样，我们相识了。虽然后来我们没有再去梦缘，可我们却成了恋人。
　　再次相聚梦缘，是为了什么呢？我想这一定是敏所想知道的。不过，很快我就让她知道了答案——见她低头喝咖啡，我语气呆板的说：“我们分手吧。”
　　她闻言身子微颤，猛然抬起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许久才问道：“为什么，是因为小荷吗？”
　　“不，这跟她没关系。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分手也一样。你说呢？”
　　她用痛苦的眼神注视着我，我自然而然的将脸侧向一旁，不去……不，是不敢正视她。当我再次望向她的时候，我发现她的眼中一片晶莹。随后，她低下了头，泪水竟像断线的珍珠，扑扑直往杯中落。
　　过了许久，她平静了下来，用手擦去脸上的泪，端起杯子，说 ：“来，为我们的分手干杯！”她说罢，一仰头将那杯落有泪水的咖啡一饮而尽。我也端起杯子，将咖啡喝了下去。人们都说咖啡是苦的，我终于有了更为深切的体会。可，面对那般情景，我的心里比咖啡还要苦。
　　我拿出存折，放到她面前，说：“上次你给了我二千块，这存折上还有二千来块，你收起来吧，密码还是以前的那个，没有改变。”
　　“可是我们改变了。”她凄楚一笑，将存折顺着光滑的桌面，轻轻的推到我的面前，“存折你还是拿去吧，你在外面闯荡用得着。我们好歹也相恋一场，这就算是我对你创业的一点支持吧。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该走了。再见！”
　　敏站起身，注视了我一眼，朝外走去。等我付了帐，冲到门外时，敏已经走出好远了，望着她那孤单的背影，我真想大声对她喊道：一切都与小荷无关，我仍然是爱你的。我这样做，完全是希望你能够去找到一个真正可以让你幸福的人。
　　我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逝在我的眼前，我才向另一个方向沉重的走去。
　　第二年的9月23日，我接到了敏的电话。她说，我现在在老家给你打电话。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的？她说，十天前，我回来是准备结婚的，下个月一号。我沉默了少许，才说，那我在这里祝福你。她淡淡的笑了笑，然后问，你现在怎么样？与小荷还好吗？我听了她的话，不由一愣。小荷？难道她一直认为我与小荷在一起？天啊，真是天大的误会。我与小荷自从那次相别H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也不曾有过联系。可我没有跟敏说这些，我知道纵然我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的。她早已认定了是因为小荷，我才与她分了手。我干咳了一声，含糊的说，一切都马马虎虎 ，还过得去。如果没有别的，那我就挂了。结果她同意，于是我们便结束了那令我感到浑身都不自在的通话。
　　第二天，我到“老庙黄金”花了一千九百多元，买了一条项链寄给了敏。一周后，敏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项链我已经收到了，谢谢你的贺礼。我说，不用谢，我，我是在偿还欠你的那二千块。她问，为什么？我答，我不希望以后被人说我一场恋爱赚了二千块。敏冷冷一笑说，没想到你只是在还债，好啊，二千块你还得了，可那笔感情的债，你还得了吗？你知道吗，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在期盼着罗老板开车来迎娶我……不管是什么车。直到昨天，我踏上了红地毯，脑中还有这样一个念头。我倒要看看这笔债你怎么偿还！
　　是啊，当初许下的诺言，我再也无法兑现了，这笔情债恐怕永远也偿还不了了。我默默的挂了电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气是被叹出来了，可心中却多了一份酸楚、一丝隐痛。

作者有话说

　　因为情是无价的，所以情债才难还！